“少夫人真是命好,都這樣了,大少爺還拿她當寶,換了其他人,哪怕是個天仙,這汙了身子的女人誰敢要啊?”


    那日朱氏的話真真切切,連侯爺都聽著了。


    可惜老夫人醒來竟不記得了。


    說起白曉兒,侯府年輕的丫鬟心裏都壓著把火。


    明明是差不多的出身,她能當主子,她們隻能當奴才。


    要是個好的也罷了,可她偏偏水性楊花,招惹了一個又一個,這叫她們如何能服。


    “你別惱,我有個法子,保管教白曉兒在侯府待不下去,又查不到我們頭上來。”鵝蛋臉的漂亮丫鬟說道。


    另一個丫鬟眼睛一亮:“什麽法子,快給我說說。”


    ……


    九瓣蓮城外遭劫,林致遠的人傾巢而出,四處追查九瓣蓮的消息。


    到了深夜,還沒有消息傳來。


    林致遠看著熟睡中的白曉兒,眉心緊蹙,焦灼與不安一點一點將他的心侵蝕。


    “林致遠……”


    白曉兒突然睜開眼,睡意朦朧地看著坐在床頭衣衫整齊的少年:“你怎麽不睡?難道你不困嗎?”


    林致遠溫柔的對她笑了:“我不困,你閉上眼睛,我看著你睡。”


    “林致遠,是不是你瞞了我什麽事……”


    白曉兒疑惑起來。


    林致遠剛準備說“沒有”,隔著窗子,突然傳來一個女聲:“少主,東西有下落了。”


    是芍藥。


    “你乖乖呆著。”


    林致遠簡短的吩咐了一句,在白曉兒的注視下推門出去。


    “林哥哥,別來無恙。”


    眼前的少女看到林致遠,笑得十分燦爛,好似他們是多時未見的老友。


    “顏柔嘉,九瓣蓮在你手上?”


    林致遠表情比三九的天更冷,說出來的每個字都似淬了冰,柔嘉郡主從中感到徹骨的恨意,臉上的笑再也維持不住。


    “在我這裏又怎樣?”


    “東西還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要是不還呢?”


    “嗬。”


    林致遠眼神輕蔑,仿佛看著世間最肮髒的東西,柔嘉郡主腦子裏的那根弦突然就斷了。


    “林致遠,難道你以為我還是那個成日追著你跑,隻要你對我笑一下我就可以為你赴湯蹈火的蠢貨?我告訴你,想要拿到九瓣蓮,除非等白曉兒死。”


    柔嘉郡主眼底猩紅一片,歇斯底裏地發泄著自己的恨意,她完全忘了激怒眼前這個少年的後果有多麽可怕。


    “唔……”


    脖子突然被冰涼的手扼住,掙紮中,她看見林致遠那張殺意盎然宛如修羅的臉。


    “曉曉既然會死,不如你先給她下去給她探路。”


    “不……”


    柔嘉郡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這是想殺了她?


    他難道不怕她的父兄找他算賬,他怎麽敢?


    肺葉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柔嘉郡主臉憋得發青,她甚至聽到了自己喉骨碎裂的聲音。


    林致遠突然冷笑著鬆開手,任她像死狗般癱在地上。


    幽冷的月光映得他忽明忽暗,他俯身在狼狽不堪的少女耳邊,陰測測地開口:“郡主見過活剝人皮麽?”


    “咳咳……”


    柔嘉郡主驚懼地捂著胸口,嗓子快咳破了。


    “如果沒見識過,我可以讓你感受一下。放心,我剝皮很有經驗,在你昏迷前,我就能將皮完整的剝下來,而且保證不會染上血跡。我還可以讓你自己選擇,那張皮是做成花鼓還是人偶……”


    “不,不要再說了……”


    林致遠描述得太過真實。


    柔嘉郡主嚇得大哭,她徹底崩潰了。


    林致遠起身,令人將她的嘴堵住,又給顏郡王世子去信,讓他拿九瓣蓮來換柔嘉郡主。


    白曉兒透過開著的窗子,看著眼前陌生的少年。


    林致遠一直給她最溫柔的珍視,她從未見過如此惡毒的一麵,更沒想過他會對一個女孩子動手。


    這樣的他,冷血暴虐,實在令她害怕。


    “曉曉。”


    林致遠見她神色呆滯地站在那裏,身上還穿著單薄的寢衣,不禁皺眉。


    他進屋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白曉兒翻身挪至床角,拉過被子橫在胸前,一雙眼睛緊盯著他。


    “林致遠,你以前真的活剝過人皮?”


    他彎了彎唇,輕描淡寫:“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方才隻是嚇唬她。”


    白曉兒腦補出他描述的場景,胃裏翻江倒海起來,睡前吃的藥羹被吐了個幹淨。


    “曉曉,還好吧?”


    林致遠撫著她瘦弱的背,心疼得要命。


    “林致遠,答應我……以後再不要做這種事。”


    她怕他傷了陰德,將來不得善終。


    “好,我答應你。”


    他將她抱在懷裏,親了親她的額頭。


    “好好睡一覺,再調養幾日,等你身子好些,我就給你解蠱。”


    這一夜,白曉兒睡得很是不安,夢裏盡是鮮血和滲人的慘叫。


    她的眉緊蹙著,唿吸紊亂,直到天色將明才沉沉睡去。


    在約定的茶樓,林致遠和顏郡王世子冷顏相對。


    兩人俱是京都萬裏挑一的天子驕子,隻是坐在那裏,便有種金玉馬堂的貴胄之氣。


    “連我的妹妹都敢動,林致遠,你膽子長毛了啊。”


    顏郡王世子咬牙切齒。


    林致遠坐直了身軀,淡淡的道:“你們兄妹敢劫我的東西,膽子也不小。”


    “放了我妹妹,九瓣蓮給你。”顏澈極力壓抑著內心的憤怒。


    但他自以為是的讓步並未換來林致遠的感激,林致遠斜睨著他,笑得輕蔑:“事到如今,難道你覺得郡王府還可以和我講條件?”


    “林致遠,你到底想怎樣?”


    “嗬,你竟問我想怎樣。你妹妹三番兩次害我的女人,我念她年紀小,每次輕輕揭過。但這次她不僅搶我的東西,還殺我的人。顏澈,你不要告訴我換了你,你能善罷甘休。”


    顏澈咬牙低喝:“林致遠,嘉嘉被你剁了兩根手指,已經夠了吧。”


    “不夠。顏澈,我說過,我這個人向來睚眥必報。你們郡王府至今欠我一個交代。”


    “什麽交代?”顏澈憤然。


    林致遠笑了笑,精美的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名字:“耶律德然。”


    耶律德然,就是那個自稱林致遠父親,慘死在郊外地牢的遼人。


    顏澈麵色驟變,袖中的拳頭握得死緊。


    他知道了。


    他竟然知道是自己在背後搞鬼。


    不,這怎麽可能?


    那件事他們明明做的很隱秘。


    少年突然起身,頭微揚,眸色冷厲地逼視他:“顏澈,你將衛氏的陰謀告訴我,否則你父親勾結遼人,故意戰敗的證據將交到蕭冉將軍手中。”


    顏澈大驚失色:“林致遠,我父親根本沒有勾結遼人,你那些證據是假的。”


    他不僅知道那耶律德然是他找來的,還知道幕後主使是衛氏。


    他是怎麽查到的?


    林致遠輕蔑道:“真假不重要,派上用場就行。當年淮靜之戰,聽說斬殺敵軍大將的本是蕭將軍,但不知為何,帥令最後到了你父親手中。這些年,蕭將軍貌似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林致遠。”


    “你隻有半刻鍾考慮。”


    顏澈最後選擇妥協。


    因為除了妥協,他別無他法。


    他用從林致遠手中搶來的九瓣蓮和衛氏的秘密,換迴了妹妹和顏郡王府的生路。


    當顏柔嘉一身血汙地被人扶著從眼前走過,林致遠眉頭一下都沒皺。


    顏柔嘉蜷縮在哥哥懷中,一邊發抖一邊哭:“哥哥我好怕,我的手好疼……”


    “嘉嘉別怕,我們迴家。”


    顏郡王世子帶走了顏柔嘉,剩林致遠一人在茶室枯坐。


    “主意是衛大學士出的,他機緣巧合下得知你不是侯府的血脈,便讓我找了個遼人,許以重金,讓他冒充你的生父向威遠侯索子。”


    “侯府的爵位對我而言可有可無,他和我無冤無仇,為何費這麽大力氣陷害我?”


    “具體原因我也不知曉。但我覺得,或許和你的親生父親有關。”


    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


    餘下的事情顏澈也不知道。


    臨走時,顏澈對他道:“我是為嘉嘉不忿才探這趟渾水。嘉嘉現在也得到教訓,我會帶她去草原,從今往後她不會再礙你的眼。你,好自為之。”


    太陽將近落山之時,林致遠走下茶樓。


    胳膊上包著繃帶的文九迎上前:“少主,九瓣蓮完好無損。”


    “辛苦你了。”


    “顏郡王世子那邊,屬下已派了人盯著。”


    這次死了這麽多弟兄,個個都是魅影堂的精英,少主有必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讓他們迴來。這次的事,由我一人承擔。”


    “少主。”文九十分不解。


    “文九,你幫我去查一件事。”


    林致遠盯著遠方,眸色沉沉。


    文九低頭應諾,將想說的話吞了迴去。


    迴到侯府,白曉兒正托著下巴,坐在秋千上發呆。


    她纖細的背影徜徉在金紅燦爛的霞光中,遠望去,幾乎和餘暉融為一體。


    林致遠眼眶驀然發酸:“曉曉。”


    “林致遠你迴了。”


    她起身向他走來,淺笑嫣然中,眉梢眼角俱是綿綿情意。


    “藥找迴了,再休養兩日,我就給你治療。”


    “真的?”


    白曉兒壓抑不住內心的喜悅,踮起腳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林致遠抱住她,將頭埋在她的頸脖處,垂下眼睛。


    他並不孤單,也不值得可憐。因為有曉曉在。


    有她在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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