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佳卉的話,白曉兒的臉白了一瞬。


    “佳卉,很多事不能隻看表麵,林致遠待我如何,我心裏清楚。”


    “小姐。”


    白曉兒對上佳卉的眼睛,滿臉肅然:“佳卉,這件事往後不要再提,我自己心裏有數。”


    佳卉見小姐發火,不敢再爭辯,咬著唇離開。


    經過方才的事,白曉兒心裏有些不順服,準備晌午歇一下,剛洗完澡,太後身邊的芳若姑姑來了,請白曉兒過去說話。


    芳若姑姑這次是極客氣的,麵上帶著淡淡的笑,看起來就像一個慈愛的長輩,和上次判若兩人。


    去的路上,白曉兒忍不住問:“姑姑,太後娘娘找我何事?”


    芳若姑姑笑了笑:“白尚膳去了就知道,總之不是壞事。”


    白曉兒這才將心放下,跟著來到太後的寢殿。


    太後娘娘年老體弱,卻十分怕熱。避暑山莊已經很涼快了,殿裏卻擺上了冰盆,白曉兒經過時看了一眼,冰塊中有細小的白色花瓣和嫩黃的花蕊,不知是什麽做成。


    芳若姑姑解釋:“這是初夏采了茉莉花汁子送到冰窖凍住,現下拿出來化了,連香都不用熏。”


    白曉兒吸了吸鼻子,空氣裏有淡淡的茉莉花香,芬芳甜鬱,果然比熏香清爽多了。


    太後隔著珠簾向她招手:“好孩子,快過來讓我瞧瞧。”


    白曉兒依言過去,太後拉著她的手,讓她在身邊坐。


    白曉兒推辭不得,隻得坐了四分之一的凳子。


    太後道:“你這次為了阿遠受了委屈,我做外祖母的謝謝你。”


    白曉兒驚得起身:“太後娘娘使不得,這是我該做的,當不得您的謝。”


    太後的笑容更深了些,又拉她坐下:“我不和你繞圈子了,你這次受了委屈,我總該有所表示才是。”


    白曉兒望向太後,太後道:“上次糕點的事已經查明,有奴才往糕點上撒了藥陷害你。”


    “太後娘娘,那個奴才……”她忍不住問。


    太後道:“那個奴才已經咬舌自盡。不過你放心,我既然管了,就定會給你個交代。”


    白曉兒早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隻是沒料到太後會答應替她查這件事。


    說起來白曉兒也恨這個陷害她的人。


    若不是如此,她和林致遠的戀情便不會被太後發現,更不會被迫驗身,鬧得人盡皆知。


    太後又留她說了一會話,言語間十分和藹。


    白曉兒卻覺得有些奇怪,迴答得十分謹慎。幸虧太後沒有問關於林致遠的事,不然白曉兒真的不知如何迴答了。


    臨走時,太後突然問起汪如笙來:“汪大人今日突然走了,你可知道是什麽事?”


    白曉兒沒想到太後的消息這樣靈通,說道:“他沒有告訴我。等他迴了,我讓他來娘娘這邊請安。”


    太後道也沒有多問,笑了笑放她迴去了。


    到了晚間,太後那邊賞賜了不少東西。


    有香雲紗尺頭一對,玉如意一錠,還有五六隻精巧的寶石戒指,白曉兒十分喜愛。


    佳卉問:“小姐,太後娘娘怎麽會賞下這麽多東西啊?她找你做什麽去了?”


    白曉兒道:“太後娘娘恐怕是想補償我,她知道那件事我是被陷害的,她說會幫我查個水落石出。”


    佳卉頓時道:“小姐那太好了。那個人心眼壞透了,居然陷害小姐,要讓我知道是誰,我一定饒不了他。”


    白曉兒有些好笑:“你即便知道,又能將別人怎樣,你連架都不會吵。”


    佳卉氣唿唿地道:“我可以找文九,我讓文九給他床上放蟲子,扮鬼嚇他,總之我有辦法的。”


    白曉兒點了一下她的額頭,趕她出去睡覺,然後自己換了寢衣,掀開被子躺進去。


    這天夜裏,她突然夢到了林致遠。


    林致遠穿著一身月白的衣裳,摟著她,和她輕吻。


    正當兩人互訴衷腸之時,汪如笙突然出現了,他雙眸赤紅地看著他們,厲聲道:“林致遠你居然敢勾引曉兒,去死吧。”


    話音未落,一隻精鋼製成的箭從他的臂弩中激射而出,在她的尖叫聲中,那隻箭準確無誤貫穿了林致遠的的胸口,血沫頓時從他口鼻之中溢出。


    白曉兒厲聲尖叫,掙紮著醒了,這才發現這隻是一個夢。


    白曉兒,隻是個夢,別怕,你別怕,林致遠沒事的。


    她屈膝坐在床上,衣裳已經被汗濕透,一陣風從窗外飄了進來,她冷得打了個哆嗦。


    翌日清晨,她盯著微微泛青的眼圈去廚房。


    幾個小宮女見了,關切地問:“白尚膳怎麽了,可是夜裏沒睡好?”


    白曉兒扯了個理由:“嗯,外麵有貓吵到我了。”


    幾個小宮女紛紛表達了關切之情。


    自從白曉兒得了皇後和太後的賞賜,禦膳房這些原本瞧不起白曉兒的人現在變得十分客氣,一有機會就來巴結討好白曉兒,次數多了,白曉兒也有點不自在。


    “你們不必如此,我很好。”


    白曉兒道:“上次的事過去了就算了,我不會追究。你們也是被逼無奈的。”


    她指的是上次指認時她們做了偽證。


    幾個宮女都覺得麵上發燒,訕訕地不知說什麽才好。


    白曉兒也沒空搭理她們,待盤子消毒好了就讓她們出去。


    她的奶油糕點是秘方,向來不讓旁人觀看,隻有她和佳卉兩個人做,其他人隻是做些打雜的活兒。


    幾個宮女坐在院子裏說起話來。


    白侍膳做糕點一般要一個時辰,要等好一會兒東西才能端到前麵去,她們不如先說會子話。


    等到糕點做好,宮女們將糕點端了出去,分別拿給不同的主子。


    小綠見同伴都走掉了,才對身邊的木槿道:“這都這麽多天了,她還不讓我們進廚房,那奶油糕點的方子我們什麽時候才能拿到手啊。”


    木槿道:“哪有那麽容易啊。你沒見白侍膳每次都支開我們,證明她心裏有數,知道我們想偷學她的秘方。”


    小綠聞言有些喪氣:“你說的對,換了是我,也會一樣謹慎。這樣日進鬥金地方子若是被人學了去,那就是吃大虧了。早知道我就不來這裏了,每天做的淨是打雜地活兒,你看我的手,都被水泡腫了。”


    木槿道:“你也別泄氣,總會有辦法的。再等等,她們畢竟隻有兩個人,總會有鬆懈的時候。”


    這邊心懷鬼胎的兩個人在一起商量起偷方子的事來。


    白曉兒那邊毫無所覺,她和佳卉收拾幹淨了食材,便迴了自己的屋子。


    如今外麵的天越發炎熱,山上雖映亮,但離天更近,正午時陽光十分毒辣。


    白曉兒怕皮膚曬壞了,一般到了正午那幾個時辰都是不出門的。


    到了飯點,禦膳房那邊派人將飯菜送了來,白曉兒這邊的飯菜總是格外豐盛。


    一則因為她總是分些奶油點心給禦膳房的人解饞,二則便是她們主仆出手闊綽,就連佳卉也被她養成了花錢散漫的性子,出門時兜裏總是放著一荷包的銀豆子,方便隨時賞人。


    白曉兒不得不感歎錢是個好東西。


    除了禦膳房,洗衣裳的燒開水的粗使宮女也都得過她的賞賜,因此她這邊的熱水也供應得比別人及時。


    泡羊奶澡的習慣她便一直堅持著,從未間斷過。


    吃完飯,禦膳房的宮女來收拾食盒,她神秘兮兮地對白曉兒道:“白尚膳,您知不知道剛出了一件大事?”


    白曉兒問:“什麽事?”


    宮女道:“傷著腿的雲二小姐被雲大小姐推著去山間散步,被兩個喝醉酒的內侍給……”


    白曉兒心中一跳:“你是說她們被人給……”


    宮女重重點頭:“嗯,據說雲二小姐都被那兩個人給折騰昏了,身下全是血,抬迴來的時候人事不省。”


    “那雲家大小姐呢?”


    白曉兒突然想起隱忍的雲佳茗。


    宮女道:“雲大小姐丟下妹妹跑了,等她帶了婆子過去找,已經晚了。”


    宮女提起雲大小姐,心中也有些不齒。哪有遇到危險就扔下妹妹自己跑的。


    出事的地方離山莊不遠,她若是扯著嗓子叫幾聲,山莊門口的侍衛肯定會去救她們,哪裏會鬧到這種地步。


    她這個姐姐也太不稱職了。


    白曉兒卻突然想到那位陰測測的龍少爺。


    龍少爺一看就不是善茬,被雲氏姐妹這樣算計,不想辦法反擊迴去是不可能的。


    可她沒料到,龍少爺竟會這樣狠辣,對兩個少女做出這樣的事。


    宮女突然道:“唉,可惜了雲二小姐,本來她是可以嫁去龍家做少夫人的,如今隻能迴家庵做姑子去了。”


    佳卉驚詫道:“為什麽要做姑子,實在不行……嫁給那侍衛也可以啊。”


    宮女笑了笑,提著食盒走了。


    佳卉突然對白曉兒道:“小姐,雲小姐她……她真的會做姑子去嗎?”


    雖然她陷害過小姐,但是佳卉還是覺得她很可憐。


    白曉兒卻想到:“做姑子隻怕是好的。世家大族對女子十分嚴苛,雲二小姐若是不被父母喜愛,出了這樣的事,很可能性命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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