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如笙思索片刻,終是答應。


    曉兒要做他的妻子,今後還會麵對很多算計和危險。稍微行差踏錯,可能滿盤皆輸。


    因為他也出生微寒,在較量的天平上,往往是弱勢的那個。


    隻有等他變強大了,有足夠的能力為曉兒撐起一片天,曉兒才能真正的無所顧忌。


    當白曉兒來到後廚時,幾位太醫和徐禦廚,包括徐禦廚的徒弟和廚房和幫工都在,陣仗很是了得。


    白曉兒抬眸,突然看見徐禦廚眼神有些飄忽。


    為首的許太醫迅速和芳若姑姑交換了一個眼色,清了清嗓子道:“白侍膳,你知道今天不少小姐生病,問題出在飲食上,本官有幾句話問你,望你如實迴答。”


    “是,許大人請問。”


    白曉兒不知道他們準備了什麽後招,隻能先應下。


    徐太醫便問了白曉兒今日何時開始做點心,做點心之前可有淨手,盛用的器具可幹淨?


    白曉兒便將她消毒用的皂角、烈酒和幹淨的罩衣、口罩以及包頭發的布巾拿出來給眾人看。


    佳卉怯生生地道:“我們小姐向來注意這些,她說吃進嘴的東西一定要保證幹淨。每日我們做點心之前用沸水消毒,除了食盒和碟子,抹布和筷子也一樣。”


    白曉兒向來注意衛生。


    以前在落葉村賣酸筍時,她每次都會用皂角細細地淨手,再燒沸水消毒。


    如今條件好了,她除了用沸水,隔天還會用烈酒泡一泡碟子和筷子,為的就是保證這些嬌滴滴的貴人主子們不會因為不幹淨而吃壞肚子。


    芳若姑姑的眉幾不可見地挑了一下,問那幾個幫廚的小宮女:“白侍膳的丫鬟說的可是真的?”


    小宮女戰戰兢兢地道:“迴姑姑的話,是……是真的,白侍膳每日都會和我們一起做這些事。”


    芳若姑姑臉色更沉,看向許太醫。


    許太醫突然道:“白曉兒,這件事既然不是無心之失,那便是你故意為之了。”


    白曉兒冷聲道:“許大人這話什麽意思?即便小姐們因飲食不潔吃壞肚子,也不一定是我點心的問題。除了點心,她們還吃過其他飯菜。許大人妄下定論,看來是想將帽子扣在我頭上了。”


    許太醫沒想到她敢和自己叫板,立刻怒了。


    “春來。”


    他高聲喚自己的大徒弟葉春來。


    葉春來托著一隻木質托盤,躬身走了進來,裏麵放著幾隻奶油紅豆糕和抹茶奶酪卷,正是白曉兒今日中午做的。


    “白侍膳,這是你做的糕點,我在雲小姐那裏取來的,我讓幾個宮人吃過,半個時辰內他們都開始腹瀉,和今日生病的小姐們的症狀一模一樣。白侍膳如若不信,我們可以再試一次,不如就讓白侍膳的丫鬟來。”


    “小姐。”佳卉白著臉,拉了拉白曉兒的衣袖。


    白曉兒抬頭看著許太醫,終於道:“若許大人所說屬實,這些糕點確實有問題。”


    聽到她親口招認,在場除了白曉兒主仆,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就連芳若姑姑的眼神也明亮了幾分。


    “既然認了,我去和太後娘娘稟報一聲,看如何處理吧。白侍膳,你先隨我來……”


    芳若姑姑還未說完,突然被白曉兒打斷:“姑姑方才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是說許太醫方才拿出來的糕點有問題,並不是指我端給小姐們的糕點。”


    “白曉兒你——”


    芳若姑姑氣得臉都紅了,白曉兒毫不畏懼地和她對視:“姑姑有所不知,我的糕點端出去之前都會找人試吃,今天當然也不例外。”


    她轉身,指了指幾個幫廚的小宮女:“除了我和佳卉,小綠、小芬、吉祥、如意和紫槐也都吃了我的糕點,不信姑姑可以問她們。”


    芳若姑姑淩厲的眼風往她們身上一掃,幾個小宮女抖成一團,頓時魂都給嚇沒了。


    “紫槐,你今日可吃了白侍膳做的糕點?”


    “我……我……”


    紫槐飛速地看了一眼白曉兒,握著拳頭低聲道:“今天……今天我忙著給貴妃娘娘送冰碗,沒有吃白侍膳的糕點。”


    白曉兒蹙眉,芳若姑姑又問餘下幾人,她們也紛紛說今日沒吃糕點。


    佳卉被她們氣得臉都紅了:“你們吃的時候讓我多留點兒,如今昧著良心說謊,實在太過分了。”


    芳若姑姑根本不理會佳卉,她看了白曉兒一眼:“白侍膳,這些宮女都說沒吃過你的點心,你且隨我走一趟吧,太後還等著呢。”


    白曉兒道:“姑姑,我知道我如今百口莫辯,但我還有一件事要稟明姑姑。


    我每日做了點心後,即便主子們不夠吃,我都會每樣留下幾隻。為的就是怕出現此類情況,卻查不到源頭。”


    芳若姑姑臉色微變,白曉兒接著道:“今日的點心我也留了。”


    轉頭看向佳卉:“佳卉,去把我留的點心拿來。”


    佳卉去了裏間,很快提來一隻食盒,裏麵除了奶油紅豆糕和抹茶奶酪卷,還有拿破侖和紅棗蛋撻,四樣點心,每樣兩隻。


    食盒上還貼了一張紙條,上麵寫了時間、點心名稱,除此之外,還按了經手人的手印。


    經手人便是方才叫紫槐的那個丫頭。


    “紫槐,這上麵是你的手印嗎?”芳若姑姑問。


    紫槐不敢抬眼,顫抖著道:“會姑姑的話,是……是奴婢的。”


    芳若姑姑便不再說話。


    白曉兒唇角微揚,道:“許太醫,麻煩您找幾個人來試吃,看會不會出問題。那吃出問題的點心我懷疑有人動了手腳,為的就是栽贓陷害。畢竟我一介孤女,得以進入禦膳房,怕是遭了不少人眼紅。”


    此言一出,徐禦廚麵色頓時難看起來。


    白曉兒是在說他。


    雖然他平日裏有諸多不忿,也明裏暗裏給白曉兒使過絆子,但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分明是上麵有人看白曉兒不爽,想收拾他,這和他有什麽關係。


    芳若姑姑看著眼前嬌美從容的姑娘,突然間煩躁起來。


    紫槐雖然是個不起眼的小宮女,叔父卻是皇上身邊得臉的內侍,她不能為了讓白曉兒認罪,就犧牲紫槐。


    她隻好看向許太醫:“許大人,你怎麽看?”


    原本板上釘釘的事,如今僵住了。


    柔嘉郡主那邊得到消息,簡直氣得心口都疼了。


    “阿雪,白曉兒居然留了糕點做物證。這小賤人實在太狡猾了。”柔嘉郡主尖聲叫道。


    她準備了這麽久,打算將白曉兒一舉拿下,沒想到卻被她輕輕鬆鬆化解掉了。


    方淩雪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阿嘉別急,讓我再想想。”


    其實方淩雪心中也有些詫異。


    她未曾想到,那看起來柔柔弱弱的白侍膳居然這樣謹慎。


    阿嘉在她的指點下,買通了那些人,這個局本來會成功,可因為白曉兒一個小小的舉動,就被化解了,實在超出她的預料。


    “阿嘉,這個白曉兒不太好對付。”


    方淩雪下了定論,柔嘉郡主怒火更甚。


    方淩雪又道:“你別急,我還有一個辦法,我們去找雲佳茗。”


    雲佳茗就是那雲家大小姐。


    柔嘉郡主霍然起身,鄙夷道:“找她做什麽,她今天當著外男的麵失禁,那場麵……想著就惡心,我才不要去找她,要去你一個人去。”


    方淩雪歎氣:“你啊,遇事要多想想,現在最想看到白曉兒倒黴地恐怕就是雲佳茗了。咱們過去將這件事告訴她,你說她會如何?”


    柔嘉郡主這才轉怒為喜,抱著方淩雪的胳膊道:“還是阿雪聰明,我之前怎麽沒想到呢?”


    兩人去了雲家幾位小姐的院落中,雲大小姐雲佳茗對外稱病,正臥床不起。


    聽說柔嘉郡主和方家嫡小姐來了,即便羞於見人,雲佳茗還是令人將她們請了進來。


    “雲姐姐可好些了?”方淩雪上前,擔憂地問,給人的感覺就是她很關心雲佳茗的身子。


    雲佳茗麵色蒼白,嘴唇也幹枯失了血色,看著憔悴極了。


    今日她不僅經曆了十幾次腹痛如刀攪的體驗,還被許太醫和表哥親眼目睹自己的失禁。


    想到這裏,她幾次想要自盡,都被雲二小姐給攔了下來。


    她當時哭著道:“三妹已經在路上被狼拖走,若是大姐再沒了,我一個人迴去可怎麽向母親交代。”


    雲大小姐念著妹妹,到底壓下了自盡的心思。


    “方小姐,郡主,我好多了,你們不必擔憂。”


    一旁的雲二小姐忙讓丫鬟上茶,柔嘉郡主別過臉,嫌惡地撇嘴。


    聽說雲佳茗就是在這張床上失禁的,真是太惡心了,想著她都想吐。她才不要喝雲家的茶。


    方淩雪道:“二小姐不必多禮,我們來隻為告訴雲小姐一件事。”


    雲大小姐怔住,方淩雪笑了笑:“方才芳若姑姑親自帶人去審,也不知那白曉兒用了什麽法子,事情如今不了了之。


    雲小姐這次糟了大難,我想著罪魁禍首逍遙法外,心中難受,便想著無論如何也要將這件事告訴你。”


    雲佳茗尚未開口,雲二小姐尖利的聲音驟然響起:“長姊你聽見沒,白曉兒那賤人居然沒事?我要去找太後娘娘做主,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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