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夜晚,一彎鉤月斜掛空中,冷冷的月光灑下,一切空曠得有些寂寥。


    白曉兒和佳卉呆在汪如笙的屋子裏,熄了燈,豎著耳朵聽外麵的動靜。


    可是一切平靜如初。


    半個時辰後,汪如笙迴來了,月光打在他俊逸斯文的臉上,顯得他有些陰鬱。


    白曉兒不安地問:“我那間屋子到底怎麽了?應該沒事吧。”


    汪如笙揚了揚手裏的東西,白曉兒這才發現他拎著一隻精致的小籠子,籠子裏幾條冰冷地冷血動物,正衝她吐著鮮紅的信子。


    “呀,蛇——”


    佳卉發出短促地尖叫,隨即捂住嘴,隻是瞪圓的眼睛顯示了他此刻的恐懼。


    白曉兒麵色也有些發白。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穩:“這些……是在我房間找到的?”


    “這些東西是半個時辰前從屋頂掉落下來的。”


    說話間白曉兒已經點燃了燭火。


    籠子裏的蛇色彩鮮豔斑斕,肯定有劇毒。


    白曉兒一陣後怕,額前滲出細密的汗珠。


    若不是汪如笙及早發現,她和佳卉此刻說不定小命都沒了。


    “汪如笙,謝謝你。”


    白曉兒一臉誠摯,汪如笙道:“曉兒,你我之間何須這樣生分?”


    頓了頓,他又溫柔地說道:“以後喚我阿笙好不好。”


    白曉兒微怔,一旁佳卉已經紅了臉,她輕手輕腳推門出去,將空間留給這對未婚夫妻。


    隻是她掩上門,轉身就撞到一個人。


    “文九,你怎麽在這兒?”


    佳卉驚訝極了。


    文九看著自己未過門地小妻子,有些不悅:“為什麽不告訴我?”


    他指的是衛颯那幫人打算害她們的事。


    佳卉道:“時間太緊了,還來不及告訴你。而且,小姐說……怕打草驚蛇,就沒讓我告訴你。”


    文九衝那扇關上的房門皺眉:“白小姐和汪如笙單獨在裏麵?”


    “嗯。”


    佳卉點頭,在看見文九意圖推門時忙抱著他的胳膊將他拉開。


    她壓低聲音道:“文九你想做什麽?”


    文九毫不遮掩道:“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怕會出事。汪如笙是什麽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


    佳卉道:“我知道,可汪公子是小姐的未婚夫婿呀。”


    文九嗤笑:“他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和少主搶女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即便佳卉再愚鈍,也聽出了文九話裏的意思。


    她瞪大了眼睛:“你說你過來是想和我一起,這是騙我的吧。其實你是受了林致遠的命令過來監視我們小姐。”


    文九糾正她的話:“不是監視,是保護。”


    佳卉心中頓時有種被欺騙的感覺,甩開他伸過來的手:“對小姐來說,監視和保護都是一樣的。”


    “文九,你和你主子一樣,都不是什麽好人。”


    “佳卉,我對你的心你難道不明白?而且少主對白小姐也是真心的,不然他早就找個世家貴女聯姻了,怎會和柔嘉郡主虛以為蛇到如今?”


    佳卉心中一陣氣苦:“那他為什麽不娶小姐?小姐為了他眼淚都快流幹了,可他還是和柔嘉郡主訂了親。”


    文九道:“佳卉,有些事情你們不懂,少主他其實……”


    “是啊,我不懂,小姐也不懂。反正小姐現在有人娶了,你轉告你們家少主,今後別再糾纏小姐,否則我就不理你了。”


    佳卉冷冷地說完,一跺腳便跑了。


    文九不料她氣性這樣大,一時忘了追。


    這時候門開了,文九連忙閃到門柱後,白曉兒拎著盞燈籠從屋內出來,迴了自己的房間。


    方才佳卉和文九的話她在屋內都聽見了,汪如笙也聽見了。


    林致遠派文九過來,果然是為了監視自己。


    他對自己竟然還沒死心。


    白曉兒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有憤怒,有心酸,到最後,居然還有……小小的……竊喜。


    但想到汪如笙方才的話,她這麽一點剛生出的喜悅立刻被澆熄。


    “那些蛇是柔嘉郡主令人找來的。曉兒,你要當心。”


    柔嘉郡主。


    白曉兒閉上眼睛。


    再睜開時,已是一片雪亮。


    既然她對自己存了殺心,那就別怪自己不客氣。


    翌日用過早飯,他們便離開驛館,隊伍繼續向前走。


    白曉兒依舊和佳卉一起,坐在最後麵的那輛馬車中。


    隻是佳卉今日異常沉默,悶悶的坐在那裏,一張小臉緊繃著。


    而外麵也沒有了文九的蹤跡。


    “吵架了?”白曉兒輕聲問。


    佳卉抬頭,看著自家小姐,眸中閃過一絲忐忑,過了片刻,她下定決心,說道:“小姐,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如果你說的是昨天晚上和文九吵架的事,我已經全都知道了。”


    “小姐……”


    佳卉表情有些慌亂,她睜大眼睛道:“若是小姐不同意我和文九,我……我便和他斷了……”


    聽到這番話,白曉兒不免吃驚:“佳卉,你和文九已經立下婚書,婚期又定了,怎能說斷就斷。”


    佳卉紅著臉,急得都快哭出來了:“可是文九是林公子的人。小姐,林公子對你還沒死心,他想得到你,可是你就要嫁給汪公子了,他會害了你的。”


    佳卉自從和文九定了親,才漸漸明白名分對女子來說有多重要。


    林致遠不願放手,卻要娶別的女子,分明是想小姐給他做妾。


    她的小姐這樣聰明這樣好看,怎麽能給人做妾呢?


    想到這裏,愧疚感就會令她十分難受。


    文九是林公子派來監視小姐的人,她怎能和她在一起?


    沒想白曉兒隻是笑了笑:“傻丫頭,我的事與文九又有什麽關係。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林致遠影響不了我的。”


    “可是小姐……”


    佳卉還想再說,被白曉兒正色打斷:“今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易得千金寶,難得有情郎,文九對你是認真的,你莫要辜負他。”


    佳卉點頭,心裏的石頭終於放下:“我知道了小姐。”


    白曉兒笑了,將後腦勺靠在柔軟的墊子上,慢慢合上眼睛。


    昨天一夜沒睡,她實在困得狠了。


    她要好好休息片刻,說不定待會還要給這些小姐公子們做點心。


    果然,到了下晌,太後派人來找白曉兒:“白大人,娘娘說現在原地修整,你做幾道小點給大夥兒墊墊肚子吧。”


    “是。”


    “還有,太後娘娘說昨日那個雙皮奶甚好,讓你再做幾盞,皇上和貴妃那邊也送去些。”


    白曉兒立刻應了,拉佳卉穿了罩衣開始忙活。


    桶裏的奶油和奶酪還剩一半,做個七八道點心應當沒什麽問題。


    白曉兒和佳卉揉麵篩粉打雞蛋清,動作十分嫻熟,幾個貴女聞聲好奇地過來瞧著。


    “白小姐,你現在做的是一品居的奶油糕點嗎?”


    “是。”


    白曉兒淡淡點頭,便又開始忙活,那幾位貴女見她左手拿盆,右手拿著自製地打蛋器,“哐當哐當”,動作之快都快出現幻影,看得她們眼花繚亂。


    “白小姐可真厲害,我就做不來。”


    當下有小姐吐了吐舌頭:“原來奶油糕點竟是這樣做出來的,難怪賣得那樣貴。”


    那小姐笑著,拉走了其他幾個看熱鬧的人,到了無人的空曠處,壓低聲音道:“我說吧,看了也是白看,這樣賺錢的法門,哪能那樣容易被人學了去。”


    佳卉見她們走遠,終是忍不住問:“小姐,那幾個人是不是來偷學的?”


    白曉兒麵上揚起明媚的笑。


    “不要緊,她們學不來的,做奶油糕點最重要的是奶油和奶酪的製法,以及打發雞蛋液的訣竅。這些東西,隻有我們幾個知曉。”


    佳卉還是道:“我明日就不做奶油糕點了吧,我總怕被人學了去。”


    白曉兒點頭:“好。明日我們就做些新糕點。”


    很快糕點做好了,白曉兒隻留了五六塊壓花了的留著自己和佳卉吃,餘下的都被端了出去。


    隻是很快便有各家的丫鬟婆子過來,問還有沒有餘下地,白曉兒一一道歉,說食材不夠,今日隻做了這麽些,等到了陰山,她會多做一些,讓各家小姐吃個夠。


    那些丫鬟婆子這才悻悻地走了。


    待她們走遠,白曉兒變戲法似地從一旁地食盒裏拿出兩小碟糕點,對佳卉道:“你去給汪公子和文九送去,人太多,我怕他們不夠分。”


    佳卉這是第一次見小姐惦記著汪如笙,不由有些震驚,她接過碟子一溜煙兒地跑了,很快便找到了汪如笙的馬車。


    她探頭探腦地往四周看了看,沒看到什麽人,便輕輕敲了車轅,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撩開車簾,汪如笙看到佳卉,問道:“怎麽了,可是你們小姐有事找我?”


    佳卉搖頭,看著眼前這個深愛自家小姐的男人,笑得露出一排整齊的白牙。


    “我們小姐讓我送這個給王公子。”


    她將碟子從食盒裏端出,舉到汪如笙眼前:“小姐怕你沒吃到,特地留了這麽些,讓奴婢給您送來。”


    汪如笙接過,眸色頓時亮了。


    佳卉完成小姐交辦的任務之一,又去找文九去了。


    車內七皇子突然接過汪如笙手中的碟子,取了最上麵的那塊糕點送進嘴裏:“嗯,味道不錯,比我想象中好。你的小寶貝倒是心靈手巧。”


    汪如笙突然奪過碟子,不悅道:“這是曉兒特地送給我吃的,沒殿下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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