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遠將碗擱在桌上,歎氣:“你都知道了。”


    不是疑問是肯定。


    他的曉兒這麽聰明,這件事瞞不過她。


    “是。”


    白曉兒點頭:“大郎被判了斬刑,他說自己殺了人。事實上他在撒謊。”


    林致遠眸光微動,白曉兒一雙杏眼直勾勾地看過來:“我一提周小瑩的名字,大郎臉色就變了。人是不是周小瑩殺的?”


    “是。”


    直到如今,再瞞下去也沒有意義:“林大成欠了賭債,於是拿周小瑩抵債,周小瑩不從,誤殺了那個人。她不是故意為之。”


    白曉兒不知其中還有這個緣故,愣了一瞬,冷聲道:“既如此,背鍋也該那林大成,與大郎何幹。”


    林致遠頗有些無奈,看著她說道:“曉兒,這是大郎自己的選擇。”


    白曉兒哼了聲,轉過頭去,林致遠想了想,最後告訴她真相:“周小瑩有了身孕。”


    “身孕……”


    白曉兒立時驚得呆了,瞪大雙眼:“孩子……難道是大郎的?”


    林致遠頷首:“我替她把過脈,按時間算,是大郎的無疑。那幾日林大成不在。”


    這下輪到白曉兒徹底淩亂。


    她委實沒想到,周小瑩此時居然有了大郎的骨肉。


    難怪大郎那樣狡詐的人心甘情願替她送死。


    如今將周小瑩推出去已是不能了。


    她隻能求林致遠:“你快替我想想辦法,我答應了白家人保大郎性命。”


    “好。”


    林致遠答應了,指著桌上的藥茶。


    白曉兒端起碗喝了。


    夜裏他又順理成章地留宿。


    白曉兒想將他趕到堂屋去睡,林致遠怎麽都不肯,說自己頭痛,隻有抱著她才睡得著。


    白曉兒又氣又急,便將床讓給他,自己在堂屋打了地鋪,沒想被子沒睡熱就被連人帶被子抱走。


    小花在門口嗚咽,警惕地盯著抱著自家主人的登徒子。


    林致遠冷冷瞧過來,小花一驚,最後耷拉著腦袋迴窩裏睡去了。


    “林致遠,你離我遠點兒。”


    “你別抱著我,熱死了。”


    “林致遠你還要不要臉。”


    折騰半天,結果白曉兒又被他吻得近乎暈厥。


    她剛要抗議,結果林致遠做出更過分的舉動。他微涼的手探入她的衣襟,罩在還未發育完全的軟綿之上。


    指尖帶著電流,從她敏感處劃過,描繪著美好的形狀。


    白曉兒瞬間嚇呆,動也不敢動。


    “曉兒,怎麽還是這樣小,你月事還未來吧?”


    半晌,他低聲問她,聲音帶了一絲黯啞。


    羞得她突然哭起來。


    林致遠抽出手,摟著懷中軟綿綿的小人兒哄著,結果越哄淚越多。


    她就像個水做的娃娃。


    最後白曉兒實在哭累了,啞著嗓子趕他下床。


    林致遠自知理虧,不敢再鬧她,悻悻地抱了被子去堂屋打地鋪。


    白曉兒恨得咬牙,心想明日他如果繼續賴在這兒,她就搬去醫館陪黃湘玉母子。


    總比被他壞了清白強。


    翌日,林致遠又比她起得早,等她醒時,熱騰騰的小米粥已經端到桌上。


    他逆著光向她走來,手中拿著一雙粉色的緞麵軟底繡鞋。


    白曉兒記起昨晚的事,氣哼哼地轉頭。


    林致遠蹲下,捉住她纖小的足。


    “鞋子磨腳都不知道,讓我怎麽說你才好。”


    他輕笑,將鞋子給她穿上,表情溫柔而認真,近乎帶著虔誠。


    白曉兒從未見過這樣的他,怔怔地看著,四目相接之時,又忍不住紅了臉。


    這頓飯吃得很是溫馨,昨夜的尷尬也被林致遠方才小小的舉動化解。


    林致遠邊吃邊絮絮地叮囑白曉兒要記得喝藥茶,夜間多加衣裳,白曉兒最後忍無可忍:“你不過出門兩天,用得著這般?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


    林致遠笑而不語,臨出門時捏了捏她嫩滑的臉頰,語帶威脅道:“我不在時不準招蜂引蝶,被我知道了,後果自負。”


    白曉兒便氣唿唿地瞪他,他想了想又道:“你不如搬去黃湘玉那裏,你一人,我總歸有些不放心。”


    林致遠前腳出門,白蕊兒托人帶來口訊,說白家那邊知道大郎被判斬刑,已鬧成一鍋粥,恐怕馬上就要來她這邊,讓她有個防備。


    白曉兒嚇了一跳,立刻將貴重的東西收拾了,背了個包袱,抱上小花出門。


    隔壁王氏得知她要去黃湘玉那裏避風,便向她應承:“曉兒妹子放心,有嫂子我在,那些人休想踏進一品豆花一步。”


    白曉兒知道王氏有的是辦法對付白老頭他們,於是笑了,腳步輕快地去了醫館。


    阿牛的屋子是醫館裏最好的一間,陽光充足,透風陰涼,黃湘玉此時正抱著阿牛臨窗數數,見白曉兒來了,自是十分開心。


    阿牛瞧見圓頭圓腦的小花,稀罕得不得了,抱在懷裏不撒手,黃湘玉摸了摸小花水滑的皮毛,感歎:“到底是狼崽子,才兩個月就長得這般大了,和半歲的狗崽差不離。”


    說罷又問白曉兒為何來這裏。


    她背著包袱,又帶著小花,肯定不是來看他們這麽簡單。


    白曉兒坐下,麵色有些陰鬱:“嬸兒,大郎惹上人命官司,陳大人給判了斬立決,等上頭批下就要行刑。”


    黃湘玉聽了,自是唬得不輕。


    雖然她恨大郎砍了兒子的手,但如今兒子已然沒事,大郎年紀輕輕卻要丟命,不知他爹娘會如何地肝腸寸斷。


    白曉兒見黃湘玉表情,便知她憐憫大郎,於是將周小瑩的事說與黃湘玉聽了。


    黃湘玉半晌沒迴神,末了還流了幾滴淚。


    “當真是前世的冤孽。大郎再混賬,到底還有幾分良心,知道護著周小瑩母子。隻不知沒了大郎,那周小瑩帶著個孩子要如何過活,白家那邊可會認……”


    白曉兒不由冷笑:“嬸兒別替她擔心,不管大郎最後如何,我都斷定周小瑩會打掉腹中胎兒。她心思根本不在大郎身上。”


    黃湘玉不敢相信:“那她還和大郎……”


    白曉兒說道:“他委身大郎,怕是為了擺脫林大成。”


    黃湘玉啞然,又問:“那大郎怎麽辦,就這麽白白送死?”


    白曉兒便告訴她:“我已托人想辦法去了,或許還有一線轉機。”


    就這樣,白曉兒一連在醫館住了兩日。


    醫館的飯菜不錯,又有人收拾屋子,她什麽也不用做,隻用陪黃湘玉說話,陪阿牛玩耍,竟過得極舒心。


    這兩日,她和黃湘玉之間又重新恢複了親密。


    她們雖是女子,但都是聰明通達之人,有些事說開便好。


    她走時,小阿牛戀戀不舍地摟著她脖子:“曉兒姐姐,你一定要來看阿牛哦。”


    白曉兒柔聲說道:“好,等阿牛把這幾個字學會了,姐姐就教你認更多的字。”


    小阿牛重重地點頭:“嗯。小花也要來。”


    白曉兒甜甜笑著:“知道了。”


    路上她心情頗佳,抱著小花,踩著林致遠送的軟底繡花鞋,繞路去雜貨鋪買了不少吃食。


    王氏今天早上捎信過來,說白家人已經走了。而且林致遠也要迴來,她想給他好好做頓飯。


    到了雨花街,她沒有迴去,而是先去了水粉鋪子,將剛買的蜜棗送給王氏。


    王氏笑吟吟地接了,含了一顆蜜棗在嘴裏,興衝衝地問她:“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教訓那些人的?”


    白曉兒知道她是個熱鬧性子,便順著話頭道:“想啊,嫂子趕緊告訴我。”


    王氏掩嘴一笑,便繪聲繪色地說起來。


    “……我還當他們一個個有多厲害,原來都是些銀樣鑞槍頭,中看不中用。


    特別是你祖父和大伯,聽到我說擅闖民居是要下獄的,便唬得不敢上前。


    一堆人後來真的在門口坐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才灰頭土臉地走了。”


    白曉兒便問她:“我爹娘和我姐姐來了沒?”


    王氏道:“怎麽沒來,你爹沉著臉不說話,你娘哭得跟個淚人一般,勸都勸不住,不知道的,怕是以為她才是大郎嫡親的娘呢。”


    白曉兒聽了,心裏有些不好受。


    她這兩日避了出去,柳氏肯定對她生出怨懟。


    她勉強扯出一個笑:“我娘是個軟性子,平日螞蟻也不敢踩死一隻,大郎是她侄兒,她肯定傷心。”


    王氏也附和:“是呢。你娘瞧著就是個麵善的,你迴頭可要多勸著些。”


    又說了幾句閑話,白曉兒告辭出來。


    走了兩步,小花突然從白曉兒懷裏跳出,對著旁邊的巷子裏一陣叫喚。


    “呀。”


    巷子裏的人似乎被嚇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唿。


    “誰?”


    白曉兒走進巷子,看見一個美貌的妙齡女子捂著小腹,正一臉驚恐地看著小花。


    見她來了,又用那雙小鹿般的眼睛怯生生地瞧過來,好似受了什麽天大的委屈。


    這女子正是周小瑩。


    白曉兒抿唇不語,目光靜靜地在她身上掃過。


    今日春光明媚,她穿著鵝黃色對襟春衫,下麵係著淺紫色百褶裙,腰間垂了根長長的蝴蝶流蘇絡子,倒是十分應景。


    再看她麵上細細地敷了香粉,眉毛描得彎彎的,嘴唇紅豔鮮嫩,顯是上了妝。


    大郎因她生死未卜,她仍將自己打扮得鮮妍。


    白曉兒眸中閃過一抹輕視。


    周小瑩敏銳地察覺到了,難堪地咬了咬唇,而後細聲細氣地說道:“曉兒,能不能借一步說話,我……我有件事想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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