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


    小豆子嘟著嘴,麵上有點委屈:“我哪能和曉兒姐比,就連大哥都說他比不上曉兒姐呢。”


    白曉兒聽了這話,麵色變了,忙對小豆子使眼色:“你別給我戴高帽,我隻會做點子吃食,又上不了台麵,哪能和沈大哥相比?”


    說著拿眼睛去瞧沈掌櫃,沈掌櫃隻是一臉和藹地看著她,並無任何不悅。


    “曉兒丫頭過謙了。思齊在同齡人中還算不錯,但是比起你,就差得遠了。”沈掌櫃說道。


    白曉兒趕緊搖頭:“沈掌櫃別笑話我了。沈大哥清風鎮內的門門道道都清楚,嬸兒也常讓我多向他學習呢。”


    沈掌櫃意味深長地笑了:“既如此,你得了空隻管去找他,有事也能和他商量,總比你一人抓瞎好。”


    “經您這麽一說,我還真有件事兒要麻煩沈大哥。”白曉兒恰好想起黃湘玉的事來。


    沈掌櫃立刻道:“這好說,思齊現下在家,讓豆官兒帶你去就行了。”


    小豆子聽了,立刻明白了叔父的意思,便拽著白曉兒往他家去。


    一路上小豆子嘰嘰喳喳說個沒完,吵得白曉兒腦仁疼,恨不能拿針線將他嘴巴縫上。


    “小豆子,你大哥話少,你的話怎麽這麽多,一點兒也不像兄弟兩個。”她斜著眼瞧他。


    小豆子氣哼哼地迴道:“這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我娘,怎麽就把我生成這樣。大哥比我長得好看,腦子也比我聰明,家裏人都喜歡他,喜歡拿我們倆作比較,我最討厭這樣了。”


    白曉兒“噗嗤”笑了:“小豆子,瞧不出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曉兒姐……”


    小豆子本想聽兩句安慰,沒想連白曉兒也笑話他,當下眼圈兒就紅了。


    白曉兒唬得忙道:“哎,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興掉金豆子呀。”


    小豆子吸了吸鼻子,好容易才把眼淚忍住,白曉兒便勸道:“小豆子,你大哥是長房長子,得支應門庭,家人對他期許高些也正常。但這並不代表他們不看重不喜歡你,你自個想想,若是不喜歡你,你叔父怎會將你帶在身邊手把手地教著,你們家人口多,同你一般大的兄弟應當有幾個吧。”


    “嗯……我還有五六個一般大的堂兄弟。”小豆子吸著鼻子道。


    白曉兒點頭:“這不就對了。沈掌櫃慧眼識珠,知道你是這塊料才選你接他的班。你可一定要爭氣,不要讓你叔父後繼無人啊。”


    白曉兒表情嚴肅,說得煞有其事。


    小豆子不由挺起胸膛,大聲道:“曉兒姐我知道了,我一定會爭氣的。”


    這幾日他連著算錯兩迴賬,被叔父當眾訓斥,更說出再出錯就讓他迴家的話來。


    這讓沒經過挫折的小少年情緒很是低落。


    如今被白曉兒拿話一勸,他居然生出了一股舍我其誰的豪邁。


    白曉兒自己都沒想到,自此小豆子開始奮發用功,最後不僅接了叔父的班,還將珍饈坊的生意一路做到京城。


    而小豆子也隨之成了大夏飲食界赫赫有名的沈二爺,和他哥哥沈思齊齊名,並稱沈氏雙傑。


    當然這些且是後話。


    到了沈家,沈思齊果然在家,見到白曉兒,沈思齊亦是十分高興。


    “大哥,曉兒姐有事找你幫忙。”


    沈思齊立刻說道:“可是家裏的事?你隻管說來,我盡量幫你料理清楚。”


    白曉兒笑著搖頭:“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嬸兒那邊怕是有點麻煩。”


    還有幾日就到初八,一品居也要重新開張,這節骨眼黃湘玉迴了黃家村,十有八九是趕不迴來了。


    白曉兒將黃湘玉的事兒撿著緊要的說了,盡管她沒說透,沈思齊也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這事兒簡單,我手下剛巧有一個牙儈是黃家村的,我給他幾日假,讓他迴去替你盯著。你且放心,他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人很機靈,定能將這事兒摸清。”


    白曉兒沒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順利,忙向他道謝:“沈大哥,總是這樣麻煩你,我都不知該如何謝你。”


    沈思齊還未開口,小豆子便搶著說道:“曉兒姐,我大哥不愛別的,就愛品美食。珍饈坊的東西他都吃膩了,正想換換口味呢。”


    這單子開得好,簡直到了自己行裏。


    白曉兒立刻應了:“等改天得空,一定請沈大哥上我家吃飯,我親自給下廚。”


    沈思齊拱了拱手:“那我便等著嚐白姑娘的手藝了。”


    小豆子忙道:“曉兒姐我也要去。”


    白曉兒笑眯眯地說道:“是。到時你和沈大哥一塊兒來吧。”


    離開沈宅,白曉兒記起明兒個要出貨,好些食材用完了都沒買,忙跑到雜貨鋪子買了冰糖、紅糖、豬油、鹽、紅豆、綠豆、香草、茶葉等東西,林林總總花了二兩多銀子。


    老板見她買的東西多,便說第二日給她送去,白曉兒哪裏等得,當下要了根扁擔,把東西往兩頭一係,便挑著迴去了。


    白曉兒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的戰鬥力。


    到了一品豆花,她覺得肩膀都快被壓斷了。


    她喘著粗氣,從兜裏摸出鑰匙開了門,好容易才將這些東西弄迴屋子裏去。


    她略歇了一會子便來到灶房,見鍋裏的水都快煎幹了,就倒掉水,洗了紅豆綠豆開始熬豆沙。


    其間白老四送來了兩桶羊奶,白曉兒開蓋瞧了瞧:“兩桶怕是不夠呢,四叔還得給我再送兩桶。如今時候不早,四叔去柳樹巷子雇輛馬車吧,這樣節省功夫。”


    “哎。”


    白老四瞧著白曉兒,搓著粗糙的大掌,一臉欲言又止,白曉兒瞧出他的異樣,問道:“四叔,可是家裏頭有啥事兒?”


    “曉兒,有件事……俺不知當講不當講。爹娘不讓我告訴別人哩。”


    “啥事兒啊?”見和白老頭白老太有關,白曉兒心裏一緊。


    白老四撓了撓頭,呐呐地道:“爹讓我去同興鎮把三哥叫迴來,言語間還提到三嫂和你,應當不是啥好事兒,我本來不想去,爹臭罵了我一頓,說非去不可……”


    原來白老頭打算把便宜爹搬迴來壓製她。


    這道是個好法子。


    白曉兒“嗯”了聲,心中冷笑:“我早猜到爺會這麽做。”


    這種事想攔也攔不住。


    既起了這個心,哪怕白老四不去,白老頭也能換其他人去,還不如白老四呢。


    “曉兒,俺不是故意的,你就罵俺吧……”


    白老四苦著臉,搓著手,一臉為難。


    白曉兒笑道:“四叔但去無妨,隻要你幫我辦件事。”


    “啥事兒?”白老四忙問。


    白曉兒便細細地叮囑他道:“四叔,你在路上就得將這陣子發生的事兒先告訴我爹。比如我受傷爺奶不出錢請大夫、我娘生病我們自個開夥、大郎他們來一品豆花逼黃嬸兒賣鋪子,還有我每月給家用銀子……”


    饒是白老四是個榆木腦袋,也知道她是讓自個給三個哥告狀,他為難道:“曉兒,爹娘是長輩,這樣背後說道他們,不大好哩……”


    白曉兒義正言辭道:“有啥不好的。我爹是個軟耳朵根子,我怕爺奶他們到時一胡說,他聽進去了,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


    白老四唬了一跳:“曉兒這咋會哩,三哥向來最疼你,況他性子軟,從來不興打人哩。”


    白曉兒說道:“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奶那張嘴四叔又不是不曉得。四叔按我說的做就成。”


    “哦,知道了哩。”


    白老四本來就是個沒主見的,見侄女兒堅持,就應了,忙跑出去賃馬車。


    白曉兒走到窗子旁,見外頭日頭偏西,差不多快到吃晚飯的時辰,心裏一陣焦躁。


    她不在這兩日,珍饈坊積存的訂單暴增,天明前若不能做個千把隻奶糕點出來,恐怕沈掌櫃那頭都不好向他們大東家交賬。


    俗話說得好,壓力就是動力。


    白曉兒麻溜地換上做活兒穿的衣裳,用布巾包了頭發,用皂角將手洗幹淨,開始做糕點。


    這時鍋裏紅豆綠豆已煮得爛熟,白曉兒細細過了篩,挑去老皮,加豬油白糖紅糖再度下鍋,炒至水份收幹。


    要說這加紅糖可是白曉兒的獨門秘籍,豆子光加白糖,甜中會帶一點澀,若將白糖和紅糖按一比三調好,再分次加入豆沙中,那澀味就完全吃不出來了,反而會更加醇香。


    很快一股濃鬱甜糯的香味撲麵而來,白曉兒用筷子挑了一點嚐了,香甜軟綿,十分可口。


    她拿起鍋鏟,將豆沙盛到事先用開水燙過的大瓷盆裏,又緊鑼密鼓地開始做奶油。


    做奶油是個力氣活兒,白曉兒發明的簡易離心機雖簡單,用起來卻極費體力。


    白曉兒拉著拖車搖來搖去,兩隻大罐子在車上發出沉悶的碰撞聲。


    隻一會兒,她兩隻胳膊就酸得抬不起來了。


    略歇了會子,白曉兒咬牙繼續,如今黃湘玉不在,她隻能硬著頭皮上。


    和一品豆花一條街之隔的德仁堂,林致遠在櫃台前站定,取下背後藥簍交給須發皆白的尹大夫。


    這尹大夫七旬年紀,是清風鎮的名醫,也是德仁堂的老板,和林家說來也有幾年淵源。


    之前是林致遠的娘親崔氏過來賣藥,去歲崔氏歿了,林致遠就替了娘親,每隔幾日上山采了藥便送到這裏。


    尹大夫見他年紀小,做他生意起先隻為幫襯。


    後見他采的藥一點兒也不比崔氏差,甚至有時還能采得石壁懸崖上的一些珍奇藥材,這才曉得他本事不小。


    於是這生意一做就做了一年多,每次林致遠來,都是尹掌櫃親自接待。


    這迴尹掌櫃倒出背簍裏的藥,不由吃了一驚。


    桌麵上散著炮好的山甲、黨參、熟地、白芍……林林總總共十餘種,把個尹大夫都給唬住了。


    “林公子之前隻賣生藥,這迴怎麽拿了這麽些熟藥來?”尹大夫一臉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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