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板看了收條,當下沒了話說,抱著銀子灰溜溜走了。


    白曉兒和黃湘玉對望一眼,心有戚戚,還好自己方才下了定,要不就被這人搶先了。


    沈思齊卻笑道:“別多想,就算你沒下定,這鋪子我也不會賣於他人,叔叔的客人我怎敢怠慢。”


    白曉兒感謝不迭,黃湘玉按規矩要給沈思齊抽成,被他拒絕。


    沈思齊和她們約定好明天上晌畫押,便先去了賣主那裏。


    白曉兒和黃湘玉去了趟珍饈坊,當麵感謝沈掌櫃,沈掌櫃和小豆子得知她們買到心儀的鋪子,也替她們高興。


    一迴來,白曉兒便和黃湘玉把銀子湊了出來。


    除去買鋪子的那六十兩,還剩二十多兩,差不多夠把鋪子開起來了。


    “唉,曉兒,一下子就去了這麽些錢,嬸兒這心裏頭總有些打鼓呀。”黃湘玉忐忑道。


    白曉兒笑:“嬸兒,等到時數錢數到手軟你就踏實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話,黃湘玉才放白曉兒迴去。


    白曉兒把這事兒告訴了白蕊兒,對柳氏卻隻說是黃湘玉開店,自己是借錢給她。


    柳氏和黃湘玉向來要好,自然是沒話說的。


    就這麽波瀾不興的過了兩天,白曉兒和白蕊兒琢磨出足足十二種口味的澆頭:甜的有冰糖、紅糖、茉莉、綠茶、紅豆、杏仁羊奶,鹹的有蝦仁、五香、炸醬、豆苗,還有酸辣的麻辣的,簡直應有盡有。


    同時黃湘玉那邊也傳來好消息,豆花已被她倒騰出來了。


    白曉兒瞧著木桶內凝脂一般的豆花,舀了一勺送進嘴裏。


    豆花清甜軟嫩,豆香味很足,比她前世吃過的都好。


    “可以嗎?”黃湘玉頭迴做,心裏有點打鼓。


    “好吃極了,比我想象的還好哩。”


    白曉兒的話讓她徹底吃了顆定心丸:“這樣就好,我還生怕做不成呢。”


    東西都倒騰出來了,接下來就得找人來試吃。


    白曉兒她們幾個吃了不算,甚至以黃湘玉的名義給上房那邊送了一份。


    白老頭看著白曉兒送來的東西,心情複雜。


    白嬌鳳則是恨得牙都快咬碎了。


    自見了那汪如笙,白嬌鳳就似害了相思病,夢裏心裏都是他,幾乎走火入魔。


    汪家來退親時她本滿心歡喜,沒想卻被白老頭擋迴去。


    一想到白曉兒這賤丫頭要嫁給汪如笙當官家娘子,她這心裏就似有一萬隻蟲子在爬。


    她垮著臉拿起一碗豆花,東西還沒扔地上,白老頭就起身狠斥了她一頓,這迴就連白老太也不幫她。


    白嬌鳳捂臉哭著跑出去,沒想和大郎撞了個滿懷。


    “你個死娃子咋走路的,沒長眼睛哪,咋不鑽牛跨裏撞死?”白嬌鳳揉著被撞疼的腦袋大罵。


    大郎此刻顧不上迴嘴,連滾帶爬往院子外頭跑,丁氏在後頭拿著竹篾條趕上去:“俺打死你個賊,打死你個不要臉的,你把銀子給俺還來……”


    丁氏想到那五兩銀子,心疼得像被刀割了一塊,手裏的篾條便不要命似地往大郎身上招唿。


    大郎疼得齜牙咧嘴,邊擋邊叫道:“別打了別打了,銀子早花了,打死我也找不迴了。”


    “想騙俺,那可是五兩銀子,你一人咋花得完?”丁氏怒道。


    大郎一時情急把真相說了出來:“銀子真花完了,小瑩她弟病得快不行了,我去給她請了德仁堂的大夫……”


    丁氏聽了這話,愣了會子,暴跳如雷道:“周小瑩你個賣*的小娼婦,看俺不打死你。”


    罵完便往周小瑩家跑,大郎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後悔不迭,忙跟了去。


    此時周小瑩爹娘都出去幹活兒去了,周小瑩在家裏喂弟弟喝粥。


    丁氏當下逼周小瑩還銀子,周小瑩拿不出,丁氏什麽難聽的話都罵出來了,把周小瑩罵得連娼妓都不如,周小瑩的弟弟周小虎本就沒好全,被嚇得厥過去。


    周小瑩登時抱著弟弟對著大郎哭,大郎心疼得要命,卻礙於丁氏發了真火,耷著腦袋不敢作聲。


    周小瑩見大郎是個慫包,又想到自己的清白身子給了他,今生再無所托,心灰意冷下,拿頭撞了牆壁子。


    恰好周小瑩爹娘迴家瞧見,當下扯住丁氏叫來裏正,說要告丁氏和大郎殺人。


    消息傳到白家,大夥兒都嚇了一跳。


    白老頭當下領著白老大和白老四跑了一夜,花了整整十兩銀子這事兒才平息。


    這還是因著周家的土牆不結實,周小瑩沒撞個好歹,否則沒個三五十兩是頂不住的。


    如此一來,白家和周家也算徹底結了仇。


    大郎想娶周小瑩徹底成了泡影。


    大郎經此變故,把自己關在屋裏,茶不思飯不想,鬱鬱不樂了幾天,而白曉兒這邊也發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那天把豆花送去上房後,柳氏心裏惦記著林致遠,讓她和白蕊兒送點豆花去林家。


    白蕊兒正好在黃湘玉那邊幫忙,她想了想便一個人去了。


    林致遠的家在落葉村東頭,和白曉兒家隔著差不多兩裏地。


    那裏靠著落葉山,隻有稀稀拉拉幾戶人,不是打獵的就是采藥的。


    林家的屋子就是最破的那座,倒十分好找。


    白曉兒站在那破籬笆院子門口叫了兩聲,無人應聲。


    她便挽著籃子從籬笆缺口裏進去,上前敲門。


    敲了幾聲門開了,不見林致遠,一個油頭粉麵的中年男子探出頭來,帶著身酒氣。


    男子支著門框,穿一件鬆鬆垮垮的衣裳,流裏流氣地盯著白曉兒胸前,白曉兒一陣惡心。


    這人是林致遠的無賴爹林大成。


    白曉兒後悔不該一個人來這兒,轉身便走,卻被那林大成一把拽住:“小姑娘你找誰?”


    白曉兒沒想他如此膽大包天,嚇了一跳,卻極力穩住心神:“請問……林致遠在家嗎?”


    “你來找我們阿遠啊,阿遠他進山采藥去了,一會就得迴,你不如進來等吧。”林大成轉了轉眼珠。


    “不用了,我來送點東西,你幫我交給他就行。”白曉兒用力將胳膊往迴拽,林大成的手卻似鐵鉗一般,反將她往自己懷裏帶。


    這林大成今昨夜喝多了酒,想找花娘瀉火未果,本就憋得難受。


    他平日最愛年紀小的女童,見這白曉兒生得五官秀美,身如嫩柳,又是落單一人,立刻起了邪心。


    這種事情他以前並不是沒做過,事後隻要給幾塊糖,再嚇唬一番,那些小姑娘都是不敢說出去的。


    “放開,你想做什麽?”白曉兒被林大成扯到身前,大力掙紮。


    林大成笑嘻嘻地在她手上摸了兩把,把她往屋裏拖:“小姑娘急什麽,叔叔家裏好多糖,叔叔拿給你吃。”


    白曉兒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死命扒著門框:“我不吃糖,快放開我,再不放我叫人了。”


    林大成充耳不聞,把臭烘烘的大嘴往她臉上湊,白曉兒別開臉,欲哭無淚,心裏想到自己莫非是好運用盡了,今天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白姑娘。”


    千鈞一發之際,林致遠迴了,他驚愕地看著這幕,背著藥簍跑上前。


    “爹,白姑娘是我的朋友,你快放開她。”


    他伸手去拉林大成。


    林大成氣得麵色鐵青,大耳刮子打得林致遠一個趔趄,嘴角滲出血跡。


    白曉兒趁機抽出胳膊,與林致遠對視一眼,林致遠對她使了個眼色,她拔腿便跑。


    白曉兒跑得飛快,景物在兩旁迅速後退,她聽到身後傳來悶鈍的踢打身也沒迴頭。


    林致遠,對不住了。


    她在心裏默念,攥著手心,等跑迴家時衣裳已經透濕。


    白蕊兒恰好從黃湘玉那兒迴來,看到失魂落魄的白曉兒,唬了一跳。


    “曉兒你咋了?”


    “我……我方才在山腳碰見一隻瘋狗,追著我跑。”


    這事實在太過羞恥,麵對親姐姐她也難以啟齒。


    “瘋狗?那你有沒有被咬到?”白蕊兒立刻想到了恐水病,頓時嚇得不行。


    白曉兒忙搖頭。


    白蕊兒把妹妹上上下下查看了一番,見她身上沒有傷口,衣裳也沒破才鬆口氣。


    “往後你可要當心,再不能一人往那邊去了。”白蕊兒叮囑。


    “知道了姐,今兒個是娘讓我去給林小哥送豆花。”


    “林小哥在家吧,你有沒有碰見他爹?”白蕊兒問她。


    白曉兒吞吞吐吐道:“他……在家呢。他爹……沒碰著。”


    白蕊兒說道:“沒碰著便好,那人就是個無賴,被他碰上可不是啥好事……娘也真是的,咋就叫讓你一個人去呢。”


    “娘本是讓我們一塊兒去,我見你在忙就沒叫你,你別告訴娘,省得她惦記。”


    “嗯,不過下次可不能這樣了。”


    “知道了姐。”


    當天晚上,白曉兒罕見地失眠了。


    閉上眼睛,腦子裏都是白天在林致遠家發生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黴透了,居然差一點就被林大成那個畜生給糟蹋了。


    同時,她也覺得自己很對不住林致遠。


    林致遠平白無故挨了頓打,會不會就此恨上自己?


    她好歹受過他恩惠,這樣算是恩將仇報吧。


    眼前劃過一道白光,她突然想起林致遠的娘,白蕊兒說他娘是被林大成酒後打死的。


    她走的時候林大成正在打他,他會不會也被林大成失手打死?


    剛好那林大成是喝了酒的。


    想到這個可能,白曉兒嚇得渾身冰涼,頓時一點瞌睡也無。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白曉兒早飯沒吃,便頂著烏青的眼圈出了門。


    她要去探個究竟。


    若林致遠真的……


    她甩了甩頭,將這種念頭逼出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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