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一響,原本鬧哄哄的辦公室裏,立刻散了個七七八八,胖子和小趙都趕去上課了,辦公室裏才算清靜了下來。


    “請問,千雪老師在嗎?”千雪剛坐下沒多久,辦公室門就被敲響了。是八班的一個女生來找她。


    “請進。”千雪對著門口道。


    進來的女生戴著無框眼鏡,紮著馬尾辯,膚色偏黑,看起來和班上那些打扮特立獨行的學生不太像。


    “千雪老師,班上打起來了,要出人命了,你快去看看吧!”女生著急地道。


    “這節是什麽課?老師不在嗎?”千雪一邊起身,一邊問道。


    “是數學課。”女生迴答。


    “……”數學課可不就是那位小趙老師的課嗎?


    “你們趙老師不管嗎?”千雪問。好歹也是前任班主任,這個小趙就這麽不靠譜嗎。


    “趙老師他什麽時候管過,他就隻管坐在講台上自己玩手機!”說到這事,女生有點氣憤。


    “你叫什麽名字?是班幹部?”


    如果不是班幹部的話,肯定不會在意班上鬧成什麽樣,更不會對小趙的行為感到氣憤。


    就連跟她更熟一點的傅餘斯都沒來找她。


    “千老師,我叫陳露,是班長。”女生迴答。


    “你做得很好,以後班上有事就找我。”千雪對她溫柔的笑笑,鼓勵了一句,然後帶著陳露下了樓。


    剛到四樓,就聽見教室裏傳出一片吵鬧聲。桌子椅子都往地上摔了,還有男生女生罵罵咧咧的聲音。


    一進門,就見到居然是鍾祿和杜鵑扭打在了一起。


    且不說男生和女生打架很奇怪,這兩位都是在她手底下吃過虧的,居然不團結起來,反倒起內訌了。


    “你們兩位,在教室裏打架,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還是怎麽的,還想被我再揍一頓?”千雪在門口站定,就笑盈盈地看著兩人對打,也沒有刻意用很大的聲音,隻是不急不緩地開口道。


    “千雪老師,你來了啊!”原本在講台後邊玩遊戲的小趙,見到千雪,趕緊地收起了遊戲機,裝作害怕被打架的兩人波及到一樣,立刻跑到了千雪身後躲起來。


    “……”這個小趙老師確實是個活寶。


    正在打架的兩個人,都沒有理會千雪,而班上的其他同學都在一旁看熱鬧。


    “趙老師,你能跟我說說,這兩人為什麽突然在你的課堂上打了起來嗎?”千雪似笑非笑地看向躲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這個……就是,他們兩個互相看不順眼,就打起來了。”趙老師坑坑巴巴地答道。


    他剛才注意力都放在遊戲機上了,哪能注意到底下學生幹了什麽。


    “他們兩個為什麽要互相看不順眼?趙老師看到他們打起來的時候,都沒想過要上前攔一下嗎?”千雪追問道。


    小趙哪裏答得上來,隻能對著千雪嬉皮笑臉。


    “千老師,其實是鍾祿欺負王明,然後杜鵑要幫王明,兩人就打起來了……”反而是班長陳露給千雪解釋了原因。


    “啊,對,就是這樣的。”小趙在旁邊趕緊讚同道。


    千雪掃了小趙一眼,沒說什麽。


    前任班主任這個樣子,也難怪老校長這麽拚地要給八班換個班主任了。


    千雪問完了原因,就走進了教室裏,上千直接強行把杜鵑和鍾祿給拉開了。


    這兩人原本打得很兇,有人想要上前拉架的,反而被弄傷了。


    但是以千雪的力氣,這兩人的手臂被千雪抓住,就和被鐵箍住了一樣,直接一動都動不了。


    “放開!不然連你也一起打!”鍾祿迴過頭來,狠狠地瞪著千雪,惡聲惡氣地道。


    打架被打斷,鍾祿和杜鵑都很不爽。


    但是因為和對方打得起勁,這會兒最討厭的人都是對方,反而都顧不上討厭千雪了。


    “那你也得有本事能打得過我才行啊。”千雪看向鍾祿,笑眯眯地迴道。


    鍾祿和杜鵑兩個人加起來,在她手底下都走不過一招,鍾祿也真敢說啊。


    “千老師,你放開!是杜鵑先打我的,還不許我打迴去了嗎!”這迴鍾祿隻想狠狠地揍杜鵑,難得還喊了一句老師。


    對千雪,他確實沒有能打敗她的本事,那就還是不要和千雪作對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你讓我跟他打吧,這不關你的事,放手!”杜鵑也是一樣的意思,這是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隻要千雪不插手就夠了。


    “在教室裏鬥毆,你們當校規是死的嗎?這麽大的事,你們當班主任是死的嗎?我可是你們的班主任!”千雪斂起了笑容,一聲氣勢就立刻淩厲了起來。


    麵對嚴肅的千雪,杜鵑和鍾祿都有點害怕,是心裏不由自主就生出的情緒。


    “可是,不是你說,我們隻要做到兩點就行了嗎。尊敬你,以及到教室。隻要上課時間裏,我們待在教室,那就做什麽都可以。”杜鵑反駁道,但是語氣平緩了很多,千雪此刻的模樣,讓她有些不敢大聲說話。


    “那我現在改變主意了。還要再加一條,不許在教室裏打架!”千雪道。


    她還沒有直接要求這群人遵守校規。校規瑣碎的東西太多,好些規則被打破了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對於這會兒的八班來說,要他們遵守校規太難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隻能慢慢來,如果不是因為頭一天就發生了打架鬥毆的事,她還不打算一上來就提這樣的要求。


    不過她也沒有堵死這群學生的退路,隻是不讓他們在教室打而已,相信他們不會生出太強烈的反抗意識。


    “好,不在教室就不在教室!鍾祿,我出去接著打!”杜鵑立刻對鍾祿道。


    “你放開我們,我們出去打總行了吧。”鍾祿看向千雪。


    千雪確實鬆開了兩人的手,但是開口道:“現在還是上課時間,你們不能離開教室。”


    “一會兒又不能在教室裏打,一會兒又不讓離開教室,你到底要我們怎麽樣!”杜鵑惱了,脾氣上來又衝著千雪吼,但是千雪一迴過頭來看她,她就被千雪的目光看得氣焰又蔫了下去。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上學期間你們就別打架!”千雪道。


    杜鵑和鍾祿互看了一眼,最終兩人都沒再和千雪頂嘴,也沒有因為千雪已經鬆開了他們,就有什麽動作,隻是各自合著一張臉,迴到自己的座位上了。


    見兩人不打了,千雪就走到了講台上,看著底下隻來了十幾個的學生,開口道:“我呢,大概和看上去的不太一樣。你們可能覺得自己會打架很了不起,但是我在這方麵比你們在座的所有人都強。”


    “而且,比起用老師的關懷感化你們,我更喜歡直接動用武力解決問題。我也懶於跟各位交流什麽師生感情,如果你想跟我交流一下打架的功夫,我可以奉陪,讓你進醫院躺一個月,好一個月不來上課,把你打殘到這種程度也不成問題。”


    “我可能跟你們的前任班主任管理風格不同。我不管什麽師德,隻打算用拳頭當老大。有不服氣的,就揍到他服氣。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底下,沒有人迴應千雪這句話。


    不是不給這位班主任麵子,而是沒膽子應。


    隻有第一排的傅餘斯,默默地應了一個字,“嗯。”


    她說她隻會用拳頭製伏人,她說她不會交流什麽師生感情……可她分明接近了他,分明不是用拳頭製伏的他不是嗎?


    千雪老師,愛說謊。


    “好了,現在,杜鵑同學和鍾祿同學就去醫務室處理一下傷口吧。你們的處分,我會往學校裏提交的,相信你們不會在意這種事,就算因為處分不能畢業對於你們來說也沒什麽大不了,所以我就不做什麽酌情考慮了,直接都按照規則來吧。”千雪輕描淡寫地道。


    可這一句話,聽在杜鵑和鍾祿的耳朵裏,可還沒有那麽簡單。


    雖然八班的學生大多天不怕地不怕,有個好的家世,就橫行霸道。但是誰樂意背個處分呢,要讓家裏知道了,總歸不好受……


    “千雪老師,我們都已經聽你的不打了,你為什麽還要給我們處分!”杜鵑是個女孩子,心更加脆弱一點,她雖然一直以來都不守紀律,但確實還從來沒有背過處分。


    她質問千雪,也是希望這次能逃過處分。


    “你們不是不在意的嗎?處分也好,成績也好,就是把你們開除,你們不是也都不在意的嗎?”千雪似笑非笑地反問。


    當然不可能完全不在意……人的心是肉做的又不是鐵做的,就算可以裝作不在意,心裏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有所波動。


    杜鵑和鍾祿此刻都說不出一句在意了,在意才是真話,不在意肯定是假話。但是如果說了在意的話,那豈不是太丟人了。


    八班的學生,哪個不是不把校規放在眼裏的,如果他們真的怕了校規,今天在這裏一定會被其他同學嘲笑。


    “是又如何,但是你沒權力這麽做!你是老師,還動手揍了我們!如果我們違紀了的話,那你的情況更嚴重吧!”杜鵑不甘心被處分,就又拿師德的事說話。


    “所以,我本來就不怕啊。之前不是你還說了,要把我告到省裏去,你爸要逼得我辭職嗎?盡管對付我,我一律不怕。”千雪看了一眼杜鵑,又看向了旁邊的鍾祿。自稱父親在省裏的,就是這鍾祿。


    “什麽辭職?千雪老師你可別辭職啊,你要辭職了,這個班可就真的要沒人來當班主任了。咱們學校的老師裏可沒有願意給八班當班主任的。”小趙跑了過來,對千雪道,他沒有控製自己的嗓門,毫不避諱,任憑教室裏的學生都聽到他這話。


    “我不辭職,但是如果有朝一日,真有人讓學校來辭退我,我走了便是。我是真的不害怕啊,你們兩個,如果像我一樣不在乎的話,任由學校處分你們,不也沒什麽?”千雪不理會插科打諢的小趙,繼續對鍾祿道。


    鍾祿心裏暗暗覺著,千雪這樣的,就是刁民了。俗話說赤腳的不怕穿鞋的,民怕官,官也怕民。官怕自己的官位坐不穩,民狠下心來要對付你的時候,他本來就已經沒什麽可以失去的了,下手就特別狠,也完全沒有軟肋。


    “處分就處分,隨便你!”最終,杜鵑和鍾祿各自咬了咬牙,心裏氣歸氣,但是他們兩個都做不到承認自己害怕處分,那這處分就隻能受著了。


    “還不快去醫務室?還是說希望班上出兩個同學扶你們?”千雪道。


    處分是杜鵑和鍾祿必須受的,不說什麽殺雞儆猴的道理,這兩人都屢屢和她作對,出於她自己的私心,也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這點小傷,不用去醫務室!而且是你說上課不能離開教室的!”鍾祿想拿千雪的話堵千雪。


    “但是你們的傷比上課要緊啊,隻要我這個班主任答應,你們就可以去了。怎麽,不想去?要留著也可以啊,你們疼你們的,也疼不到我身上。就算是因為治療過晚,留疤或者有什麽不可逆轉的傷勢,那又與別人何關,都是你們自己的事!”


    “之前你的心頭好,傅餘斯同學受傷的時候,可也沒見你說這種話,就光顧著哄他了。千雪老師,你該不會和傅餘斯同學有什麽關係吧?師生戀?”杜鵑諷刺地道。


    突然聯想到傅餘斯的事,她就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麽千雪身上了不得的把柄,憑借這個終於能扳迴一局了。


    “你是說昨天?”千雪不慌不亂,麵上笑容依舊,“昨天傅餘斯同學被鍾祿同學帶人圍毆,被我撞上。那時候,我可是倆考察我未來要教授的班級究竟是個怎麽樣的班級的。看到自己的學生被欺負,我關心他一下,有什麽值得奇怪的?”


    “你對傅餘斯的舉動未免也太親密了,你的做法跟那些想抱養他的有錢學姐們沒什麽區別。不過那些個學姐好歹年輕漂亮又有錢,那些人都打動不了傅餘斯,老師你就一拿死工資的,就別指望了吧!”鍾祿嘲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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