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太會說話……也不知道該怎麽取悅你。”傅餘斯的眼神灰敗了下去,他大概不適合放下高傲去求人,看,他放下自尊心的結果,就是被人這樣嘲笑……


    “倒是你的誠實,還更能取悅我一點。”就如峰迴路轉一般,千雪對他的態度突然緩和了下去。


    “如果誠實能取悅你,我會一直對你誠實。”傅餘斯的眼中又亮了起來,如果這是千雪重新給他的希望,這一次他一定會緊緊抓住。


    “你確定能做到?要知道,你一旦對我做出這樣的承諾,往後若有一次對我不誠實,我都不會放過你的。”千雪麵上是溫柔的笑容,這是她慣常有的笑容,知道的人便會明白,這是千雪最冷漠疏離的模樣。


    “我明白,並且絕不後悔!”傅餘斯神色變得堅定起來,或許正是因為錯過過一次,此時才格外堅定,他需有足夠的決心,才能改變自己現在這個糟糕的模樣。


    他的生活已經這樣了,難道還能活得更糟糕嗎?


    “那好,接下來一年,我會養你。”千雪蹲下了身子,動作輕柔地將他扶了起來。


    傅餘斯就像忽然之間安心了一樣,將整個人的力道都交給了千雪,靠在了她的身上。


    “去醫院?”千雪問。


    “還有課……”傅餘斯答。


    傷成這樣了還上什麽課?千雪並沒有說這樣的話,既然傅餘斯有這樣的執著,她也絕不會多說一句。


    她隻是答應了要養他,她可以給他錢,讓他衣食無憂,讓他報複那些欺負過他的人,但是唯獨不會在他身上投入感情。


    “好,我送你迴教室。”千雪溫和地道,然後扶著他走出草坪。


    “可是,我是不是很重……要不我還是自己走吧。”傅餘斯輕聲道。


    這話……有些熟悉。


    上一個問她,自己是不是很重的人是誰?她能記得的,就隻有朔光了……


    怎麽會重,無論是朔光還是傅餘斯……他們都太輕了。


    “你已經瘦得快要比女孩子都輕了。”千雪道。


    “我……”傅餘斯說不出話來。


    所以,他總是被打得遍體鱗傷,毫無還手之力。


    “你先留在教室裏等我,等到放學的時候,我就來接你。”扶著傅餘斯迴了教室後,千雪扶他在位置上坐下,然後湊近他,溫柔地道。


    千雪扶著傅餘斯進來的時候,教室裏寥寥無幾的學生,幾乎全都抬頭看了過來,這真的是很稀奇的一幕。


    最稀奇的不是千雪的容貌,而是傅餘斯居然肯被人這樣扶著。


    傅餘斯的高傲,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寧願一聲不吭地一個人挨著,也絕不願意被任何人憐憫。


    看傅餘斯這麽乖巧地被一個女生送迴來,真的太稀奇了,比太陽打西邊出來還稀奇。


    “哎喲,傅餘斯,你還沒死呢。這不是剛剛那個和校長在一起的小姑娘嗎,你對人家使美人計了啊?”那黃毛少年看見傅餘斯迴來,立刻又過來挑釁。


    傅餘斯的臉上一臉隱忍之色,本來他就打不過那少年,此刻傷成這樣,就更不用說了。除了忍,別無他法。


    但是他得忍,千雪卻不需要。


    千雪對傅餘斯說完後,就直起身子,抬腿過去,直接將黃發少年踢到在地上,動作快得全班同學全都沒反應過來。


    誰能想到,這個文文氣氣又漂亮得跟個仙子一樣的小姑娘,出手這麽狠辣。


    “你——”黃發少年從地上爬起來後,就指著千雪說不出話來。


    千雪能使出這樣幹脆利落的招數,顯然和他們這種小打小鬧的水平是不一樣的,他不可能是她的對手。


    “剛剛我看見你揍了傅餘斯,如今,我替他悉數奉還。”千雪笑眯眯地對著那黃發少年說出這句話來。


    而黃發少年也因為千雪的這句話打了一個冷顫,還來不及想到逃跑,千雪的拳頭就已經過來了,一招接一招,又快又狠,讓他一點閃躲的餘地都沒有。


    很快,黃發少年就被揍得完全動彈不得,而臉上正是重災區,比傅餘斯還慘。


    看見這一幕,驚訝的不隻是班上的其他同學而已,傅餘斯也同樣驚訝。


    雖然千雪答應了他,會替他教訓打過他的人,但他以為千雪會用錢解決這個問題,哪裏料到,千雪自己動動拳頭就能解決。


    “往後,誰敢再動傅餘斯,我依然會悉數奉還。而誰要是敢威脅他,那就不是以牙還牙那麽簡單了。”千雪環顧了教室一周,今天隻是黃發少年欺負傅餘斯,但她怎麽會看不出來,這個班上沒有幾個是對傅餘斯友善的。


    她會護傅餘斯一年,這一年裏,誰都不能欺負他。


    “等我放學的時候來接你。”千雪說完後,伸手揉了揉傅餘斯的發絲。


    傅餘斯沒有拒絕,高傲如他,也安靜地低著腦袋任由千雪摸。


    或許,高傲的模樣,他也已經裝得累了吧,千雪借他一個肩膀,任他依靠,他就像溺水的人一樣,抓住了就不放,忽然覺得這樣才好。


    “嗯。”傅餘斯應了一聲。


    課間就隻有那麽十分鍾時間,千雪在傅餘斯這裏耽擱了許久,就沒有時間去找安睿澤了。


    不過這個課間不行,她還有下一個課間。


    隻是這會兒,她或許該去頂樓見見校長。


    “進來。”


    在校長室的門被敲響了四次之後,裏麵傳出了徐老校長的聲音。


    千雪推門而入。


    “千雪小姑娘,難道是安家的那個小子說服了你?”看到千雪的那一刻,徐老顯然是相當高興的。


    “我還沒來得及去見他。但是決定為另一個人留下。”千雪答。


    “隻要你願意留下,為了誰都好。”徐老沒有多問。


    “我希望盡快入職,保送名額我希望你給另一個人,我不需要,但是我的學籍要入一中,這事就交給您了。”千雪說明了自己的要求。


    “這是當然,你的轉學手續,我都會幫你辦好的。隻是,保送名額,你是想要給誰?”保送名額轉讓這個要求,徐老是很意外的。


    對於學生來說,最看重的不就是好大學嗎?保送京城大學,這麽好的機會,千雪居然想要送人。


    “給安睿澤。”


    一個保送名額,來抵消那日安睿澤贈她美玉的恩情,應該足夠了吧。


    “安家那小子,成績好得很啊。你把保送名額送給他,不是浪費嗎?”徐老意外地道。


    雖然能猜想到千雪和安睿澤的關係會不錯,但是也沒想到有好到千雪能直接讓出保送名額。


    “如果他用不上的話,就留給別人吧。因為我比他更不需要。”


    不是千雪自傲,隻是她其實沒那麽想去京城大學,要是真考得失誤了,不去也罷。她的人生,已經不需要一所最好的大學來點綴了。


    但是比起她來,安睿澤會更重視大學,所以,不如就讓給他。


    “對自己的成績這麽自信嗎?京城大學可不是光有成績就能考進去的,還需要相當的運氣。”徐老是看得最清楚的,以往學校裏最優秀的學生,考不上京城大學也是正常的。


    因為,跟你一樣優秀的人,還有很多很多啊。後麵還有一群比你稍微差一點,但隨時可能靠著運氣逆襲的人。


    “我隻是不在意而已。徐校長,就請你這樣做吧。”千雪沒有解釋。


    她如果說,她沒怎麽想上京城大學,說不定徐老還會一時興起,拉著她勸解一番,給她好好講一下去個好大學的重要性。


    在校長室等到下課鈴響後,千雪才起身和徐老告辭,去了三樓找安睿澤。


    下課時間,其實班上完全不見鬧哄哄的景象,一路走過來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即使不學習,在這樣的氛圍下,教室裏也很難熱鬧起來。


    所以千雪出現在安睿澤的教室門口的時候,還是很顯眼的。


    “睿澤哥。”千雪就站在門口直接喊了,本來教室裏就沒什麽聲音,她這一聲喊,自然是聲音清晰的,全班上下都能聽到,安睿澤當然也能聽到。


    “千雪!”這對安睿澤來說,絕對是個驚喜。


    之前他怎麽邀請千雪來,千雪都不來,沒想到今日她居然來找他了。


    安睿澤立即起身,走出教室。


    而看到千雪的,也不隻安睿澤一個人,孫浩也立馬自發地跑出來。


    “千雪妹妹,你難道把我給忘了嗎,來了隻找阿澤,都不找我。”孫浩一出來就做出一臉委屈的神色。


    “孫浩哥,我怎麽會把你忘了。”千雪客氣了一句。


    其實,她就是忘了孫浩和安睿澤同班這件事。


    “千雪,你怎麽會突然來我們學校?”安睿澤問。


    “收到了徐校長的邀請,過來看一下。”千雪迴答。


    “什麽,校長居然邀請你?校長終於按捺不住,親自出手去挖牆角了嗎?”孫浩誇張地道。


    “大概就是這麽一迴事吧。”千雪答。隻是這跟孫浩想象的又有些不同,徐老這迴可不是挖她過來當學生的,等她正式進入省一中的時候,孫浩自然也就明白了。


    “不愧是我的千雪妹妹啊,太長臉了。能讓校長都忍不住親自去挖人。”孫浩感慨道。


    “沒有,是徐老校長抬愛了。我正好過來,就想一定得過來和你們打個招唿。應該很快就要上課了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千雪說了兩句,便要告辭。


    “這麽快就要走了啊?你難得來一趟,要不要進來跟我們一起上個課再走。”孫浩說著,要拉千雪進教室。


    孫浩這個活寶,真的是什麽鬼主意都想得出來。


    “不了,我怎麽能去給你們班添麻煩,你們老師該看我不順眼了。”千雪拒絕道。


    “阿浩,你別為難千雪。”安睿澤伸手裝了孫浩一下,他知道千雪這樣拒絕,應該不隻是不好意思進他們班教室而已,恐怕隻是千雪自己接下來還有安排。


    “誒?難道阿澤你不希望千雪留下嗎?”孫浩沒安睿澤這樣做事冷靜,他向來皮得很。


    “希望。但是我們不能強求千雪留下啊,說不定千雪接下來有自己的安排。”


    一個星期都見不到一次,安睿澤又怎麽會不希望千雪多留一會兒。隻是他向來都是溫和的性子,不喜歡給人增加困擾。


    千雪沒有接話,因為接下來她確實有自己的安排。


    如果現在被安睿澤和孫浩碰見她接傅餘斯迴家,不知道這兩人會不會追著她問。


    安家人向來都是以她的家人自居的,對她的事不至於逾越地來管,但是也不會當作什麽都沒看見。


    “好吧,那千雪你以後要常來看我們啊。你要是邀請我們一下的話,我們就去西凜看你!”孫浩也不再做挽留。


    “好。”孫浩以後怕是沒有那個去西凜看她的機會了,隻會在省一中天天見到她。


    “那我們先迴去上課了。”安睿澤對千雪說完這句話時,上課鈴就響了。


    千雪點了點頭,目送安睿澤拖著孫浩迴了教室,然後聽到教室裏圍繞著安睿澤和孫浩那幾人響起了議論聲。


    無非是好奇她的身份,好奇她與孫浩和安睿澤的關係。


    不說她長得漂亮,本來孫浩和安睿澤兩個人,在班上就是很有人氣的。安睿澤更是校草級別的,來找他的漂亮女生,班上的女生能不多關心嗎。


    離開高二的教室後,千雪在省一中的校園裏逛了一會兒,熬過了省一中下午的最後一節課。


    然後在下課鈴響之前,邁著悠然的步子,重新上樓,等在了高三八班的教室門口。


    那會兒,傅餘斯正低頭寫卷子,雖然身上有那麽多傷口,他看起來很累,他還是在寫卷子。


    學習用功到這個份上,卻是全校倒數?傅餘斯原來是那麽愚笨的人嗎?


    她是不是本來應該把保送京城大學的名額留給傅餘斯更好,畢竟傅餘斯看起來才是最需要的人。


    不,傅餘斯還不值得她這樣贈予。她不過就隻是養他一年而已啊……她不會去打亂他畢業以後的步伐。


    下課鈴響了,傅餘斯沒有從座位上站起來,不是他不想站,隻是他有拿筆的力氣,卻沒有站起來的力氣……堅持到這個份上地寫卷子,當真是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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