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著滂沱大雨,兩個十多歲的孩子,站在大雨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家被人一點點掏空,她們曾經視若珍寶的迴憶被人丟棄在垃圾桶裏。


    她當時小,嚎啕大哭,寧知瀾抱著她說總有一天長大了,她們一定能拿迴來的。


    其實她知道,這根本就不可能。


    她們那麽小,連長大都是個問題,哪裏還能買迴這套記憶中的房子。


    隻是沒想到八年後,房子又迴到了她手裏。


    向霧眼圈泛紅,淚水充斥著眼眶。


    喜極而泣。


    辛慕榕無聲的看了她眼,沒停車,隻是用更加溫柔的語氣問:“你家在哪兒”?


    “在那邊”,向霧用手背抹了抹掉下來的淚珠,指了下右邊有條小路,“轉過去,還要開十分鍾”。


    車子順著她說的方向開過去,這幾年發展的太快,周邊建起了別墅,還有好幾個規模比較大的小區,小區邊上又有商鋪,好在天氣炎熱,沒有多少行人。


    大約十分鍾後,一棟高樓邊上,出現了一排排黑瓦白牆的四合院,大約有十多套,高高低低,年代許久。


    像是新城區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老城區。


    連路都是狹窄且凹凸不平的,坐在豪華的轎車裏也顯得顛簸。


    辛慕榕四下望望,看來孟紹博說的沒錯,這一帶應該就等著政府批下來拆遷了,不過他倒認為沒必要,一個城市裏總要留一點有年代古韻的氣息。


    “那裏,我家房子就在那”,向霧激動的指了指圍著三兩個小朋友和一個老婆婆的院門口說。


    辛慕榕開到邊上,停車,熄火,見那幾個小孩子拿著大叉子往樹上勾綠綠的不知名果子,老婆婆提著小籃子在下麵撿。


    見有人來了,小孩子和老婆婆望過來,都愣了愣,直到老婆婆看到向霧時,眯了眯眼睛,又湊近些看,“咦,你這丫頭長得還真像寧家那兩口子的女兒……”。


    “孫奶奶,您還記得我”,向霧上前一步扶住老婆婆的手,雙目微紅的笑道:“我是向霧啊”。


    “噢,向霧啊”,孫奶奶不著痕跡的抽迴手,後退了兩步。


    向霧一愣。


    孫奶奶看了眼辛慕榕,又看向霧,複雜道:“你怎麽迴來了,前幾天還瞧見你姑姑也來了,她買了這房子”。


    向霧心裏亮堂,看來孟紹博這塊地真是打算送給寧錦的,“現在這房子是我的了”。


    “你這姑娘啊,真是怎麽變成了這樣”,孫奶奶歎口氣,皺眉道:“寧錦也是心腸好啊,你做的那些事我可都知道了,你姑姑好心收養你和你姐姐,還花錢給你姐姐治病,給你安排好婚事嫁入豪門,你倒恩將仇報,將你表姐的男人搶了就算了,還把自己親表姐送進監獄裏,又背著自己未婚夫在外麵另外找了個男人,現在這房子怕是你又用什麽黑心的手段拿迴來的吧”。


    向霧愕然,沒想到寧錦不但迴來了,還在自己從小長大的鄰居麵前顛倒是非黑白的抹黑自己,“孫奶奶,我沒有,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是怎樣,你敢說你姑姑沒收養你們姐妹倆,沒供養你讀書”?孫奶奶一臉憤憤的斥道:“你們這一家子啊,我都不知道說你們什麽才好,我看你就是隨了你爸媽,心黑,為了錢連人命都不顧”。


    向霧隻覺得胸口驟然一塞,差點透不過氣,“我沒有,我爸媽也沒貪汙過,當年那件事我爸媽都是被冤枉的”。


    “如果是冤枉的為什麽要逃走啊,就因為你爸修橋貪錢,死了十多個人啊”,孫奶奶生氣的說:“我看你們家弄成現在這樣都是報應”。


    “您住口”,向霧憤怒。


    她以為有些事都過去了,可原來在這些人的眼裏自己的家人還是貪汙犯,甚至連自己都儼然成了一個不懂得知恩圖報的壞人.


    “我是看著你長大,好心才會教育你兩句,要是別的人,我老婆子說都不會說”,孫奶奶一股腦兒把籃子裏的核桃全倒地上,“你們家的東西,不要了”。


    “奶奶……”,旁邊幾個小孩子跺腳叫起來。


    “別敲核桃了,迴家去,這家人的核桃吃了要不得,會變壞”,孫奶奶一手抓過一個孩子。


    向霧氣的身體發抖。


    其中小女孩天真的道:“孫奶奶,她就是那個貪汙害死好多人的家人嗎”?


    “是啊,我爸媽說他們一家人可沒良心了”,旁邊一個小男孩立即附和。


    “我說了,我們家人是好人,從來沒貪汙過”,向霧哆嗦的尖叫。


    為什麽從來沒有人信過,這些人都是他們家的鄰居啊。


    “快走快走,她好嚇人,再也不要來這邊了”,幾個小孩子抓著孫奶奶跑的飛快。


    辛慕榕注視著她們離開後,冷著臉一把將哭的滿臉是淚的女人抱進懷裏。


    “為什麽,為什麽”?向霧用牙齒痛苦的咬住他胸前的襯衣,失控的啜泣,“我爸真的沒做過,我也什麽都沒做過,他們一直都不相信,不管過去多少年……我爸以前對附近的鄰居都很好,每次隻要鄰居裏誰出了點事,我爸都會二話不說把錢借出去,那個孫奶奶有次半夜上廁所摔斷了腿,也是我爸開車送她去的醫院……”。


    “寶寶,別哭啦,不要為那些不信任你、傷害你的人哭”,辛慕榕心疼的抱緊她。


    如果剛才那不是一個年過七八十的老太太和一群七八歲的小孩,他一定要拎起她們來吊打。


    敢傷害他的女人,尤其是那個寧錦。


    辛慕榕恨的牙癢癢,他原想送她女兒去牢房也就算了,可現在,他發現自己太仁慈了,那種一個女人,早就無藥可救了。


    “慕榕,你知道嗎,我以為這次迴來……她們都忘了,原來有些事根本就一直都沒有過去”,向霧從他懷裏抬起一張沾滿淚珠的小臉,“可是我喜歡這裏,這裏是我的家”。


    “嗯”,辛慕榕褐色的瞳孔中流露出陰森。


    既然向霧喜歡這裏,那麽為了讓她的女人開心,他就隻能把這周邊的人通通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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