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醒來的時候房間隻有我一個人。


    我發現這點後不由得有些害怕,身體蜷縮,死死抓著被單。


    這時,門開了,男人走了進來。


    “醒了?這是你的衣服,換上我們去吃早餐。”


    說完,男人就出去等我了。


    我想了想,還是磨磨蹭蹭換好衣服,但當我看到鏡子中左眼猙獰的傷口時,我又不敢走出房間。


    男人等了許久也不見我出來,於是問我怎麽了。


    盡管隔著門板,我依舊不知道該怎麽迴答,如何形容自卑的心情。


    男人似乎聽出我支支吾吾的語氣,於是走了進來。


    我很害怕,因為我身上的衣服顏色很淡,但我臉上的傷口卻與此顯得格格不入。


    我隻能捂住左眼,身體不斷往後靠。


    男人並不在意,來到我身前,輕輕掰開我的手,輕輕擦拭我的眼眶,隨後,他拿出一隻眼罩為我戴上,還整理了一下眼罩的邊角,防止我感到不適。


    “可以出門了麽?”


    我低下頭,不明白男人為什麽能看穿我的擔憂,輕輕點點頭。


    男人拉著我的手:“早上多吃點,醫院那邊說找到合適的眼球會聯係我,你做好隨時會做手術的準備。”


    雖然我聽不懂男人的話,但大概能理解他是為了我的眼傷。


    不知為何,我腦海中浮現出姐姐滿臉是血的模樣,我用力捏著裙擺,用力地搖搖頭。


    “你不願意?如果可以恢複健康,你就不用躲著別人了。”


    我當然知道,但我更知道,如果我的眼睛恢複,那麽豈不是對姐姐太不公平了?


    我還是用力地搖搖頭。


    “還沒有那麽快,你可以好好考慮。”


    我隻是低著頭不說話。


    吃過早飯後,男人正準備拉著我離開,他可能是看到我嘴邊殘留的食物殘渣,拉起我胸前的餐巾,輕輕擦了擦我的嘴邊,直到滿意後,才帶我來到樓下。


    為我係好安全帶後,男人開車離開停車場。


    我一直看著男人,不明白我們要去哪裏。


    “有什麽想問的?”


    男人似乎在刻意引導我開口。


    “我們要去哪?”


    “去看醫生。”


    頓時,我緊了緊裙擺,略微往車門一側靠了靠。


    男人秒懂我的意思,嘴角噙笑解釋道:“不是去醫院,而是去看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


    “他會幫助你交到朋友,一個人太過孤獨的話會越來越奇怪的。”


    我不理解:“什麽是朋友?”


    “對你好的人而且你也願意對他好。”


    “我們是朋友?”


    男人笑了笑:“你可以這麽理解。”


    得到男人的承認,我卻沒有那麽開心,因為我想起了姐姐,那才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怎麽了?”


    “我想姐姐了。”


    “你看這樣好不好,等你什麽時候可以離開心理醫生,我就什麽帶你去見你姐姐。”


    男人使出了哄小孩的慣用伎倆。


    “真的?你認識我姐姐?”


    男人搖搖頭:“不認識,但在這裏,還沒有我找不到的人。”


    男人沒有繼續說更多,我猜想,他大概是不想刺激到那時的我。


    僅僅為了這個小小的心願,我開始努力配合醫生。


    在醫生和男人的雙重幫助下,過去的黑暗逐漸被我塵封在心底。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男人已經為我安排好了後麵的一切,我開始上小學。


    過去隻有在夢中才會夢到的情景成為現實,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心情,隻是抱著程汾哥哭了很久很久。


    為了不讓我顯得過於奇怪,程汾哥為我安排好了手術,但在我的強烈要求下,眼球換成了人造假眼。


    手術做得很成功,似乎從遇到程汾哥開始,我的運氣一直很好。


    終於,到了程汾哥履行他諾言的時候了。


    我記得,那時我們坐了很久的飛機,又坐了一段路的車,我才跟著程汾哥來到一家研究所。


    也就是在那裏,我隔著玻璃看到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麵孔。


    她被關在房間裏,戴著和我之前一樣的眼罩,百無聊賴地抱著一個小熊。


    “姐姐……”


    “她現在的代號是亞茲,身份是輪迴者。”


    “輪迴者?”


    我大概猜到了一些內幕,期許地看向程汾哥。


    然而,程汾哥的一句話卻讓我跌入穀底。


    “沒錯,我也是輪迴者,今天本不該帶你來這裏。”


    “你、你是因為我姐姐才幫我的?”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整個人的信仰崩塌了,我以為程汾哥是別有目的,天知道我的心有多痛。


    “冷靜點……”


    “騙子!”


    程汾哥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無奈模樣:“關於亞茲的事,我也沒想到這麽巧,那時你正處於複健的關鍵時刻,我就沒和你說。我總不可能預知你會從墳墓裏爬出來吧?”


    那一刻,我才明白程汾哥的良苦用心,是啊,我本來是已經死去的人,都已經被埋進墓地了,怎麽可能有人知道我還活著。


    “而且,你之所以如此草率就被下葬,也是因為亞茲,事情發生後,北美那個老家夥認為亞茲很適合成為輪迴者,所以與她有關的線索都被處理過了,包括你。”


    我不知道程汾哥在說什麽,那已經不重要了,隻要程汾哥還是我期待的那個程汾哥,其他的都不重要。


    “我、我可以和姐姐見一麵麽?”


    “這個恐怕不行,亞茲的狀態很不穩定,如果看到你,會發生什麽我也無法保證,而且她是輪迴者,和普通人的世界已經絕緣了,你還是忘了她吧。”


    我看了姐姐一眼,她癡癡傻傻地擺弄著小熊玩偶,我的心底仿佛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


    “如果我也成為輪迴者呢?”


    我想留在姐姐身邊照顧她,這個想法壓倒了我的一切。


    “不行!”


    程汾哥想都沒想便拒絕了我。


    “為什麽?既然程汾哥和姐姐都是輪迴者,那你一定知道我的過去,為什麽還要拒絕我?”


    “這件事不要再提了,我今天帶你來,就是為了看亞茲最後一眼,讓你斷了念想,其他的,我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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