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斐遜療養院。


    蕭然的車停在門口路邊,看著這棟建院已久的建築群,不知為何,眾人感覺到一絲沉重與陰森。


    正麵的大門是厚重鐵塊堆砌而成的,開門時的“吱呀”動靜磨得幾人一陣心悸,圍牆又深又高,上麵還纏繞著鏽跡斑斑的鐵絲網,訴說著這個療養院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一些事。


    門開,一個戴著厚重眼鏡片的老者推了推深色眼鏡,溝壑縱橫的蒼老麵龐上無喜無怒,哪怕是麵對蕭然也隻是不鹹不淡地叫了聲“蕭少”,並自稱是這家療養院的院長。


    然而,當他目光掃過蒂娜和安淩蕊時,神色卻變了變,勉強擠出笑容,但是,這笑容在他陰沉冷漠的態度裏顯得愈發可怖。


    安淩蕊確實嚇了一跳,原因無他,在魔都航運的日子裏,隻有不配合的少男少女才會見識到真正的地獄,像她這樣很清楚自身定位的人隻會受到優待,哪裏見過這麽可怕的人,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的老巫婆一樣。


    然而她涵養極好,哪怕是裝也能裝出討喜的性格,甜甜地迴以微笑。


    至於蒂娜,大場麵見多了,她隻覺得這院長怕不是被精神病人同化了,之前在行為上和外界的人有明顯的割裂感。


    院長名叫比爾森,也不怪他對蒂娜熱情,實在是蒂娜身後之人的麵子比天還大,他這老家夥兢兢業業工作了幾十年,也沒見上麵的大領導垂青,而這次,那位大領導卻為了蒂娜的事親自找他,這可謂是莫大的殊榮。


    蒂娜不知道的是,縱使汪弘文嫡係一派近年來被老查爾斯壓製,丟失很多實權,但汪弘文作為弘文醫聯的創始人之一,麵子極大,一些小事他人能讓就讓,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作為弘文醫聯的精神支柱,沒人願意得罪這位“吉祥物”,更別說撕破臉了。


    “請進吧,此次蕭少出麵為我療養院斥資,我替院裏的病人感謝您。”


    雖然比爾森院長知道蕭然的目的,但麵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畢竟人家是真給錢啊。


    “沒什麽,為社會獻一份愛心嘛,父親也曾教導我多為社會福利事業出份力。”


    蕭然也明白,傑斐遜療養院不同其他療養院,這裏的秘密太多,牽扯到各方勢力,他不抬出自己父親的名號,估計很難辦成事。


    比爾森院長聽後笑了笑,這些事上麵的人早就打過招唿,什麽該讓人知道,什麽不該讓人知道,他工作了數十年,心裏有數得很,有些事,即便是蕭秋柏的麵子也不行。


    他招唿來一名女醫生,讓其陪著蒂娜兩人,並介紹病人的情況,作為院長,他不必事事親為,隻需要陪好蕭然這個大客戶就好了。


    那女醫生也是院長的得力手下,三言兩語便明白院長的吩咐,主動帶著蒂娜和安淩蕊往另一邊走去。


    “怎麽稱唿?”


    “我叫貝蒂,她叫安淩蕊,請問醫生怎麽稱唿?”


    “布蘭卡·洛佩茲,你們叫我洛佩茲醫生就行。”


    “洛佩茲醫生,我們此行來是希望能找幾個症狀典型的病人進行心理上的治療,您看,時間緊迫,我們這就開始吧。”


    洛佩茲醫生點點頭,按照院長的吩咐從櫃子裏拿出一個文件夾。


    “這是院內所有病人的病情記錄,貝蒂小姐,還有安淩蕊小姐,你們看一下吧,按照時間來看,你們可以挑出五個病人來進行治療。”


    洛佩茲的語氣中多了一絲敷衍,她認為這兩人就是來傑斐遜療養院鍍金的,好在履曆上能多添一筆。


    不過她也奇怪,對這兩人,院長竟然格外地寬容。


    為了麵對形形色色對這裏有興趣的人,院裏自然準備好了保密程度不同的花名冊,而蒂娜兩人拿到的,已經是保密程度較高的名冊。


    難不成是蕭家給的太多了,院長改變策略了?


    “醜話我說在前麵,無論兩位小姐選擇什麽樣的病人,無論看到什麽、聽到什麽,離開之後還請保密。”


    “這是自然。”


    安淩蕊點點頭,然後和蒂娜細細翻看起來。


    當兩人看到克裏斯汀的名字時,心裏鬆了口氣,然後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又隨便選了幾個病人。


    洛佩茲看後,心中緊張的情緒也得以緩解,除了那名叫做克裏斯汀的女人保密等級稍微高一些之外,其他病人還好。


    她立刻安排下去,等到準備萬全後,才帶著蒂娜二人來到會談室。


    會談室是有防護裝置的,其中,蒂娜等人待在一個房間,而病人待在另一個房間,外麵還有專人守著門,有什麽突發情況也能照應。


    開始的兩個病人並不是她們此行的目標,於是蒂娜也隻是做做樣子,而安淩蕊則是一邊討好洛佩茲,一邊套她的話。


    不得不說,哪怕到了療養院,安淩蕊的交際技巧依舊如魚得水,幾句話就哄得洛佩茲心情大好,相見恨晚。


    於是,借著這個由頭,安淩蕊不動聲色帶著洛佩茲離開會談室,給蒂娜創造機會。


    但洛佩茲很警覺,也不走開,隻是站在會談室門口與安淩蕊交談,一旦有突發情況,她能立刻做出反應。


    通過話術,安淩蕊逐漸將話題引到五年前的2·15慘案,洛佩茲雖然心中警惕,但也說了些不痛不癢的情報,滿足安淩蕊的好奇心。


    “說實話,那女人到底是施害者還是受害者還真不好說。”


    被安淩蕊哄得開心了,洛佩茲也像閑聊似的說出一些圈內人才知道的消息,甚至有些情報,警方那裏都沒有記錄。


    “哦?其實我也很好奇,她到底看到了什麽,竟會變成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個問題你恐怕隻能去問她自己,不過呢,說來也巧,她剛來療養院的時候,正趕上我值班,提交上來的體檢報告有一項很有趣。”八壹中文網


    “是什麽?”


    麵對洛佩茲賣關子,安淩蕊很配合地問道。


    “她的**,被人為割去了。”洛佩茲湊到安淩蕊耳邊輕聲說道。


    安淩蕊頓時瞪大眼睛,平複心情之後,說出自己的推斷,刻意與洛佩茲反著說:“我聽說那家的男主人是個殘暴的主,甚至還有前科,是個在逃犯,做出這種事來,也難怪會被妻子殺掉。”


    “你錯了,小妹妹,萊斯特不是被他妻子殺死的,而是他的女兒。我在警方那邊有個熟人,他告訴我,萊斯特的致命傷在後背,而且通過傷口的深度來判斷,不太可能是成人所為。”


    安淩蕊仿佛燃起八卦之火,若有其事地分析道:“可是這也不能說明克裏斯汀的傷不是萊斯特做的啊?對於這種家暴的男人,我是沒什麽同情心。”


    安淩蕊表現得越幼稚,越能讓洛佩茲鬆懈。


    聞言,洛佩茲笑了起來,處於高高在上的心理優勢讓她很受用,繼續給這個涉世未深的“小妹妹”科普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克裏斯汀被送過來的時候,傷口還很新,我略微讓手下的人調查一下,發現她傷口出現的時間和警方公布的萊斯特的死亡時間差不多。”


    “可是這又能說明什麽?也許那個時候萊斯特還沒死。”


    麵對安淩蕊的嘴硬,洛佩茲非但不反感,反而更樂得讓這個小妹妹自己打自己臉。


    “你如果真的對這件疑案有興趣,那就應該知道,萊斯特死前正在做什麽。”


    安淩蕊仿佛後知後覺一般啞口無言。


    “而且那個時候克裏斯汀在另一間房間裏,所以這隻能說明她的傷是在萊斯特死後才形成的。”


    洛佩茲繼續一步步地將安淩蕊的推測推翻。


    “哦,你是說,克裏斯汀的傷是她女兒做的?”安淩蕊繼續裝傻,套著洛佩茲的話。


    “不知道,我又沒有親身經曆過,但說實話,能讓克裏斯汀的心防瞬間崩潰,還能是因為什麽原因。”


    到了揭曉真相的時候,洛佩茲反而開始打哈哈,說白了,她就是想戲弄一下安淩蕊。


    安淩蕊很配合地裝作一副窘迫的樣子:“不可能吧,我也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克裏斯汀還是很疼她女兒的。”


    洛佩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是麽?那你知道她有兩個女兒麽?”


    安淩蕊有些緊張地搖搖頭:“我還是不相信。”


    洛佩茲讚同地點點頭,語氣上卻是陰陽怪氣道:“就是,多大仇多大怨,我覺得也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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