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芒抱著九老屍首,沒敢走希望海,生怕又遇人族強敵。斯時,高洋一出場,他便知曉絕不是妖族。


    心中一個勁嘀咕,不是說人域缺少強者嘛!怎麽來人起碼王者境界。更可怖的是隨後出現之人都特麽是將階。


    尤其裏麵還摻雜了魔族在內?因珞珈與彤蒙,他沒認出來。畢竟時間倉促,可龜武那巍然若山的魔軀,哪怕傻子,也能感覺得到肆虐不已的魔氣。


    隻是那魔族最弱,似乎在將階與校階之間,也不知什麽緣故?


    他哪知道,人域天道可分不清孰盟孰敵,但凡別界氣息者,一律壓製。


    因珞珈等人修為極高,近乎圓滿,是以即便受到壓製,仍然是將階。


    龜武不然,本就初階將階,若非當日吞了無際圭的肉身,勉強升至中階,此刻怕是就和刑芒一樣,同處校階了。


    思忖間,他越飛越快,生怕背後有強者追來。


    片刻後,風聲乍起。


    刑芒大驚。


    迴頭掠看,卻是屏波等戰巫。


    本來兩人頗有過節。


    但此刻俱在逃命,倒是相見恨晚。刑芒道,“屏波兄能逃出劫難,真是太好了……”


    屏波不免後怕,“是呀,若非我機靈,眼見情勢不妙,當真要留在那裏。”這會他對自己的機警佩服不已。


    “同喜,同喜,我也一樣……”


    刑芒嘴上說著好,腦海裏卻空白一片,想到人族強者擊殺九老一幕,仍不免魂不附體,毛骨悚然。


    屏波道,“刑芒兄,此刻我等去哪裏?”


    刑芒理所當然道,“自是迴清淨山國。”


    屏波道,“不行,不行……”


    “為何?”刑芒滿臉困惑。


    清淨山國是他們此行的前沿陣地。那裏此刻有獵部之王玄殤。


    這人排名還在九老之上。有他護佑,哪怕人族強者來了,也未必勝他得過。


    屏波道,“咱們戰巫的職責就是保護術巫……可是……”話未說完,眼神斜乜刑芒懷裏的九老屍首。


    刑芒不禁黯然。


    屏波可不是為了提一些傷心事。


    又道,“玄殤長老也是戰巫,可他終究不是咱們鬥部與律部的首領,倘然故意因此事追究咱們的責任,你說,咱們會得到什麽處罰?”


    這話一說,刑芒忍不住一個寒顫。巫族刑罰極重。尤其丟下術巫,擅自逃生的戰巫,更是死罪。


    如今死得是巫族絕對高層,自己等人若這樣堂而皇之迴去,縱然帶了屍首,也保不定被玄殤治個雷亟轟頂之罪。


    畢竟玄殤非是同部。


    如此大好機會,哪個首領會輕易放過?


    想到這裏,刑芒六神無主,“屏波兄,你說怎麽辦吧?隻要說得有理,我便全按你說得辦。”


    屏波道,“聞說天地深墟那裏如今隻剩下本部首領坐鎮。如果咱們不迴清淨山國,而是去往天地深墟,你說,咱們能有多大機會脫罪?”


    刑芒沉吟片刻,“耶律政是你家首領,自要護住你這個律部天才。可我是鬥部的,咱們的鬥部之王歐宇修,聞說奉大首領相武之命,四下逡巡妖族領地。行蹤極難把握,你要我如何找他得到?”


    屏波笑道,“刑芒兄盡可寬心。隻要你和我同迴天地深墟,同時帶迴九老屍首,並由在下幫著你說上幾句好話,相信我部首領斷然不會治你的罪。


    當然。


    如果換做玄殤,我就束手無策了。”


    刑芒再次思慮。


    過了良久,眼看要至清淨山國與天地深墟的分叉口,才道,“好,就聽屏波兄的,但望屏波兄說到做到,可不要騙了我。”


    屏波聞言大喜,“放心吧,刑芒兄,你我以前雖有些芥蒂,但今日算是盡釋前嫌,從此當成兄弟一樣友睦融洽。”


    刑芒無奈的點點頭。心說,也隻好如此了。誰讓自己此刻待罪之身。


    屏波笑了。


    須知他這麽費力勸說刑芒與自己同迴天地深墟,無非今日術巫俱死,罪名太大。


    帶迴刑芒,一來讓他為自己擔責些許,二來,九老屍首在他手裏。一同迴歸,有九老屍首,自家首領也好從中斡旋,免得少一借口。


    兩人各懷鬼胎。


    尋了無盡海方向,直往天地深墟而去。


    就在五六位戰巫剛剛消逝天際之時。原地出現了危月燕和亢金龍兩人。


    危月燕道,“金龍兄,為何要放走他們,如果現在抓他們迴去,交給少君,少君必然大喜,未嚐不能迴心轉意。”


    亢金龍瞥他一眼,“你想的太也簡單了。”


    “簡單?嗬嗬嗬……恐怕不是我簡單,而是你們行事太過複雜。如果不是這樣,焉能惹怒少君?”危月燕甚是不服的反駁。


    玄武宿七人俱對高洋心服口服,按青龍宿所做所為,若非看在數十萬年情分上,不定早已翻臉。


    亢金龍無語。


    說得是啊!倘然不是角木老大非要顧及帝君恩遇之情,試圖讓帝君魂魄奪舍少君,今日也不會搞得紫薇仙宮沒了主人。


    自己等二十八宿也不會像是“追愛不得”之人一樣,死皮賴臉地尾隨少君戰車,進入人域。


    且不敢顯身,又要隨時找機會為少君出力,造成既成事實,好讓少君收迴不成紫薇宮主人這句話。


    想想,當真欲哭無淚。


    “怎麽?被我說對了?”危月燕得意洋洋。


    平日但凡發言,總被人尋到錯茬,好不易說得智謀百出的亢金龍無語且認同。


    讓他瞬間很是自傲。


    亢金龍道,“不管你說得對是不對。那些家夥皆是小嘍囉,就算抓了迴去交給少君,也不會讓少君感到咱們的重要性。


    反而容易引發少君勃然大怒。認為咱們擅自跟蹤他。所以隻有找到最關鍵,最重要的時刻,然後召集眾兄弟一起為少君賣力廝殺,才能搏迴少君對咱們的好感。”


    危月燕道,“搏好感就免了吧,上次那事,害得少君愛侶香消玉殞。能讓他對咱們無感,就謝天謝地了。”


    亢金龍麵色難看,“燕子,你就不能說兩句好的嗎?我怎麽感覺你越來越像喪門星了。”


    “是嗎?哈哈……”被亢金龍說成喪門星,危月燕不怒反喜,沒心沒肺地笑著。


    亢金龍道,“別笑了,咱們先迴去,總之有些事,大夥都要從長計議。”


    危月燕哦了一聲,嘴裏卻嘟囔,“就是拍馬屁,還從長計議個屁?逮到機會,猛舔就對了。”


    亢金龍在前麵,一個趔趄,差點被他氣死。盡管所說實誠,可太也猥瑣,簡直糟心透了。


    ……


    處理完斯達裏,高洋來到天狼山外。片刻後六道瞽叟也至。


    兩人說了會話。


    高洋也把為何要斬殺斯達裏的來由,一五一十說了清楚。


    最後又道,莽天嶺已然平安。妖皇前輩大可先迴去坐鎮妖族主營。待過些日子,自己即會趕來。


    六道瞽叟連聲道謝,隨後直飛希望海。此番巫族進襲妖族,海部那裏依舊是主戰場。


    目送六道瞽叟遠去,高洋即返迴莽天嶺。


    今番猝然生怒,特意趕來斃殺狼王,無非怕親眼目睹疼愛自己的長輩身死道消。


    隻是殺了斯達裏後,憤意消去不少,突念及白老彌留,即便救不迴來,也要見他最後一麵,送他最後一程。


    立時緊趕慢趕。


    一刻後,迴到了莽天嶺。直接在大日神廟現身。


    剛走至大殿。


    隻聞裏麵哭聲一片。


    高洋心中陡沉,腳步不由放緩。一邊走一邊聽。


    耳中傳來,燕棲舞、徐露的抽泣,以及烏無聲的喃喃自語。


    “老白啊老白,沒想到你強了一輩子,也救了許多人,這一次卻救不迴自己……”


    話裏話外,不無遺憾,又有為友人之亡的悲戚。


    高洋進入殿內。


    大夥誰都沒留意。


    唯有他的手下因珞珈、彤蒙以及蒼洱乜了他一眼。


    這些人與白老素無瓜葛,所以白老之死,在他們看來,也就那麽一迴事。


    天底下,畢竟哪天不死人?


    白老身死之處,圍了甚多人,裏裏外外足有兩三圈,皆是天部高層與介錯、鷹海等精英後裔。


    高洋緩緩走去。


    有人終於看見,紛紛散開。高洋從中間走過,兩旁無數人盯著他,心情各異,複雜無比。


    白老此刻仍舊盤膝而坐。臉上兀自掛著淡淡笑容,仿如酣睡,又似做著什麽令他欣慰已極的美夢。


    高洋走到最前麵,噗通跪下。


    連叩三個響頭。


    砰砰砰,落地有聲。


    頭抬起時,熱淚盈眶。


    口裏輕聲道,“白老,我已經殺了斯達裏……若非他惡意延擱救援,你老人家也不會獨力使用馭神殺這種秘術,更不會元氣耗盡……所以,他固然算不得罪魁禍首,可其罪之大,死不足惜。”


    烏無聲聞言,心頭大快。連聲道,“好、好……好……那斯達裏可惡至極,老夫早想除他而後快。洋兒所為,委實稱心。”


    他這邊若非白老剛死,恨不能手舞足蹈。


    在他對麵的鵬萬裏,難免皺眉。不同烏無聲素無大局觀。做事更隻圖爽快,不計後果。


    作為天部首領,鵬萬裏所思所念,無不需要通盤考慮。


    他道,“高洋,你殺了斯達裏,那麽天狼妃與狼族祭祀庫瑪,又怎生處理了?”


    高洋道,“我對他們說,今番隻咎首惡,餘者不計。”


    鵬萬裏眉頭更蹙。


    若是狼族三位王者悉數殺光,天部足以無懼。如今隻殺斯達裏,尤有天狼妃和庫瑪兩位強者。


    高洋雖是人族,與天部淵源著實不淺。狼族定必把這筆賬記在天部頭上。


    如此一來,天部、狼部算是結了生死之仇。


    他心裏頓時盤算開來,稍後該如何向妖皇稟明這樁事,又如何盡量減輕高洋的擅殺之過,免得狼族恨他不夠,還讓妖皇老人家對他生出看法。


    鵬萬裏壓根不知,六道瞽叟親臨其境,更全程目睹。


    瞧見鵬萬裏神色不好,烏無聲道,“老鵬,你是不是怕了?”


    沒等鵬萬裏說話,他又兀自道,“怕他個球,斯達裏那廝故意不來救援咱們莽天嶺,其罪當誅,罪不容赦。就算吵到妖皇他老人家駕前,老子也不怕。”


    鵬萬裏苦笑。


    自己壓根沒說什麽,偏他囉嗦一大堆。實質沒一句話踩中正題。


    正想開口解釋。


    高洋道,“烏老,我殺斯達裏時,妖皇前輩適在現場……”


    他把當時情形,約莫說了一遍。雖未提及,曾用神力震懾了一下妖皇。


    在場之人皆是有臉麵的強者高人,俱知,若非妖皇生了忌憚,即便斯達裏罪名再大,也斷然不會容許高洋私自斬殺。


    這畢竟涉及妖族顏麵。


    須知妖族可是與人族分庭抗禮了十數萬年。試想,若一位妖族強者,跑去乾京,忽然殺了乾帝,又數落一大通,乾帝該死之類話語。


    即便妖族所言不虛,人族必也深感奇恥大辱。決計不會心服口服。


    在場之人,這會有的眼神放光,有的雙眸黯淡。


    放光者,無非羨慕加鼓勵。更對高洋隻身孤人威懾天狼山,悍然斃殺狼王的神勇,生出無盡神往。


    黯淡者,則多數徹底的灰心喪氣。


    例如好幾位天部精英,本道自己血脈也非同小可。高洋厲害,不過是光明王為其開了小灶。


    換做自己有此待遇,必也能有所得。待聞妖皇老人家在高洋麵前,也要有理說理,無理莫言。


    皆知今時今日之高洋,實已是人域數一數二的巨頭人物。再非他們所能莫及。更難有絲毫模仿可能。


    燕棲舞與徐露,此刻也都偷偷注視高洋。腦海裏各自虛擬高洋威懾妖皇,斃殺狼王的悍勇一幕。


    誠未親見,卻大致契合,隻某些地方略顯張揚。


    兩女眼中各有情絲流露。燕棲舞是早生愛慕,奈何流水無情。


    徐露則是高洋救她在先,又對白老至誠至孝,如此男子足稱奇偉,大是符合她的擇偶條件。


    不過她也知自己與高洋絕無可能,即便高洋不是人族,可燕棲舞也在自己前頭。自己總不能與好閨蜜爭搶。


    想到這裏。


    美眸略黯。


    一段情,一段傷,可惜未始即終。好在她生性堅韌,更知情網不可輕墜,否則,就如她娘親,花開花落花無悔,緣來緣去緣歸塵。


    芳心陡沉。


    暗道好險。


    她曾發誓,一輩子不對異性生情。剛才差點落入愛而不得,竟自死去活來的地步。


    念及此,忍不住睨向燕棲舞。


    卻見她潸然淚下地凝望高洋,也不知那些淚是為了白老而泣,還是因情生傷,悲苦自哀。


    恰在這時。


    烏無聲感歎,“洋兒,不意你現在如此了得,唉……可惜你迴來晚了些。不然白老怕是會更加開心。”


    這當兒。


    不管因珞珈等魔族,還是蒼洱等人族。


    俱思,如果你們親眼睹見大人他斬殺仙帝,驅逐佛陀,那麽別說一頭狼王,就是你們家那位僅在一隅之地,便自號妖皇的老家夥,怕也不是大人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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