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荀同她用了午膳,又去忙公務。


    桑懷音坐在窗口,卻久久失了神,手中握著繡囊。


    幽園雖隻是太子府中一處院所,卻有池塘有亭,別具雅致。她在池塘邊墾了塊地種植寒蘭,繡囊中的花籽仍是有剩。


    她出了幽園,到了府中花園,正值夏日,繁華爭豔,煞是好看。她捏了捏繡囊,眼色一冷,徑直到了花壇前,將開得正盛的芍藥盡數拔出。


    “住手!”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嗬斥。


    桑懷音手中動作不停髹。


    “我說,你給我住手!”


    手腕被人抓住。


    桑懷音稍用勁一甩,桎梏便消失。她站起身,目光冷然地看著來人。


    銅目巧鼻丹朱唇,雲鬢纖肢楚宮腰。好一個別具容色的美人。


    隻是美人卻是一副怒不可遏的表情,雙目瞪著她,顯得愈發玲瓏。


    “你是誰,你怎麽敢拔這裏的花。”


    桑懷音說:“想拔便拔了。”


    美人越發怒火中燒:“你可知道這是太子府,這裏的東西也敢動,我看你是活膩了!”


    桑懷音勾唇冷笑,不置一詞,轉身又要去拔花。美人過來阻止,被桑懷音一下甩倒在地。


    那女子痛得直唿,口中罵著:“你竟敢這麽對我!我去找太子哥哥,讓他殺了你!”


    說著爬起來,哭喊著離開。


    她走了,桑懷音冷硬的表情褪去,看著眼前花壇一片狼藉,愣愣出了神。


    “在做什麽?”不知多久,熟悉的聲音傳來,貼的很近。


    桑懷音轉身,就發現俞荀目光緊凝著她,臉上沒有慍怒,沒有責怪,唯有一點困惑。


    他身後也沒有其他人。


    “找誰?”他順著她的目光,往身後看了下,問。


    “沒有。”


    “不喜歡這些花?”


    “沒有。”


    一時靜默。


    他又說:“這種事情,可以叫下人去做,太子府中所有人可聽你調配。”說著,掏出一條帕子,將她的手抬起,在上麵輕輕擦拭,白帕很快沾染了黃泥,他卻一點都不在意,“雖然你可能不習慣使喚人,但有些事情,不必事必躬親,交給別人去做就可,特別是這些髒累的活兒。你的手很好看,該用來撫琴摘花。”


    兩人距離頗近,他聲音壓低幾分說著,一邊動作細致地擦拭,卻不問她為何拔這些花。


    桑懷音叫喚:“俞荀……”


    俞荀看她:“嗯?”卻猛地僵住。


    她踮著腳,雙唇柔軟,壓在他嘴角。她唇上溫度不似往日涼,該是在日頭下曬了許久的結果,卻一如既往甜美。


    身後隱隱有腳步聲匆匆而來,又促促而去。


    桑懷音迅疾離開。


    俞荀眸色頓冷了幾分,一手圈上她的腰,又將她攬迴懷中,低頭迅疾捕捉到她的唇,深入地糾纏。


    好一會兒,他放開她,看著她雙唇微腫,說:“這是利用我的代價,接下來是利息。”話畢又吻住她,更見兇厲。待她軟倒在他懷裏,才停下,擁著她一邊無限滿足,一邊又怒恨難消地低罵:“沒良心的小東西!”


    桑懷音顫著氣息說:“拔這些花,是因為寒蘭沒地方種了。方才那女孩子離開,模樣很是傷心……”


    他雙臂加了幾分力,緊得桑懷音有些唿吸不暢,她順了口氣,繼續:“你看,你身邊的位置這般擁擠,非得鏟除異己,方能有立足之地。俞荀,這就是你許給我的將來?抑或,你覺得這是我想要的將來?”


    “你想我為你六宮無妃?”


    “不想。”她覺得心頭身上都有些難受,掙了掙。俞荀沒動,過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將雙臂鬆了鬆。


    “桑懷音,其實,不是我不能給,是你不想要。這些不過你的說辭!”


    她深吸口氣,說:“是。我不想要。”


    俞荀頓怒,擒著她的肩膀,說:“這才是你的答案!我戲弄天下陪你玩一場,你無動於衷躲我一點蹤跡不流露。你可以毫不猶豫刺我一簪,在我麵前跳崖,讓我夜不能寐殫精竭慮。桑懷音,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卻將我的感情視如草芥,隨意踐踏。這便是你口中的愛?你其實根本最愛的是你自己!”


    俞荀盛怒離開。


    桑懷音駐在原地,半天未動。


    **


    接著幾日,俞荀再沒出現在她麵前。


    她在幽園中,足不出院,料理著自己的寒蘭,跟侍奉的丫鬟細細敘述培育寒蘭的要點。


    那丫鬟說:“奴婢笨,怕記不住。不過,反正姑娘都在,忘了再問你。”


    桑懷音未迴應。


    她不會一直在。再等幾日,俞荀那邊再無消息,便是硬闖,她也是要出這太子府的。屆時,要麽她死在這裏,要麽俞荀放她離開。


    最後一夜,她沒等來俞荀,卻等來了阻風。


    她剛脫了外套要入睡。房門就被叩響。


    “桑姑娘!屬下是阻風,見姑娘房中燈亮著,可是還未睡?”


    並無應答。


    過了會兒,一旁的窗子卻開了,露出桑懷音冷絕的麵容。


    阻風忙跑過去,行了個禮,說:“桑姑娘,太子那邊勞煩您過去一趟。”


    “何事?”


    “今日是太子誕辰,太子在宮中喝多了,現在歸來,誰也不讓接近。”


    桑懷音說:“既然誰也不讓接近,又叫我去幹嘛?”


    阻風猶豫了下,說:“可太子口中念著姑娘的名字。”


    桑懷音默了好久才開口:“他醉了,需要的是醒酒湯,不是我。”話畢,關上了窗。


    阻風看著緊閉的窗扉,徘徊半晌,終是歎了口氣離開,步子剛要踏出院子門檻,身後傳來房門打開的聲響。


    桑懷音已經衣著完整地出來了。


    “他在哪兒?”


    阻風愣了下,忙答:“寢院。”


    “帶路。”


    “是。”


    桑懷音到了俞荀寢院,見院中站了不少人,各個臉上可見焦憂,看到她來,皆是喜形於色。


    她擰了擰眉,進屋去。


    俞荀坐在書案前,一手撐著額頭,好似小憩的模樣,若非那濃烈的酒氣,真看不出來他喝醉了。


    “殿下,桑姑娘來了。”阻風說完,立即出去。


    俞荀揉了揉眉心,緩緩抬起頭來,目光聚焦了好一會兒,才看到遠遠站著的桑懷音。


    他站起來,步伐虛浮地向她走來。還沒走進,手已伸過來抓住她,踉蹌著將她拖入懷中。


    他說:“桑懷音,你可知,父王今日送了我什麽做生辰賀禮?”


    她說:“什麽?”


    他說:“嗬,太子妃!父王給我賜婚了,懷音,你可聽見了,父王給我賜婚了。”他聲音不似往常沉穩清晰,此刻帶著濃濃醉意,斷斷續續,令人聽不出喜悲。


    但,桑懷音卻知道自己心痛了。那麽一下,利刃穿心般的痛。


    她說:“好。”聲音太輕,她卻沒有重複的勇氣。


    這時下人走進來,說:“太子,熱水已備好。”


    俞荀靠在她肩頭,沒動。


    那人為難地看向桑懷音。


    桑懷音說:“知道了。你們來一個人扶著他去沐浴。”


    俞荀卻死死抱著她,不讓她離開。


    桑懷音沒轍,隻能姿勢僵硬地帶著他進了耳房。


    俞荀嗬斥走了所有人,留下桑懷音。


    “伺候我洗澡。”他說。


    桑懷音替他除衣,隻是衣服脫到一半,房中情形已陡然轉變。


    桑懷音被俞荀壓在浴池旁邊的軟榻上,身上的衣裳也已見淩亂。


    “懷音……”他吻著她,緊緊扣著她的雙手,一邊情深意重地叫喚。


    最終是桑懷音先赤誠了身子,俞荀滾燙的身軀壓下來,她不可抑製地顫動。他的吻從肩脖,又迴到她臉上,卻在她眼角倏然停下。


    兩人唿吸仍是紊亂交織著,但俞荀眼中已無方才的意亂情迷,目光暗沉卻清醒。


    他看著她許久,說:“哭了。心中不願意是嗎?”


    桑懷音心頭陡緊。


    “既然不願意,為什麽不推開我?以我現在的狀況,你完全可以推開我!沒那麽做,仍舊覺得你用身子來償還我一次,明日即可走人是嗎?”


    “……”


    “你方才的那句‘好’我聽到。我要娶妃,你卻不問是誰。是否對你來說,我娶誰都無所謂,與你無關!”他冷笑,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身子有些站不穩,聲音卻是冷靜無比,“你走吧。”


    桑懷音猛睜眼,盯著俞荀。


    俞荀已轉過身,說:“走,立刻走。不要讓我再看見你!下次,若讓我再碰見你,桑懷音,便是囚禁,便是相互折磨至死,你休想再離開!”


    語氣惡恨,像是恨她至極,言畢,人已離開。


    桑懷音坐起身來,眼神淡遠麵無表情,卻在滿屋的氤氳水汽中,直直落下淚來。


    她連夜離開。


    俞荀再入幽園已是半月後,池塘的花壇前,有一人蹲著小心料理著抽芽的苗圃。


    他怔忡著走近,那人聽到動靜轉過頭,看到來人,慌忙跪下叩頭。


    “太子殿下。”


    腳步頓止。


    那丫鬟就這樣伏地拜著,半晌也未聽到讓她起身的召示。她心頭惴惴不安地想,莫不是哪裏犯了錯,頓時驚惶至極。


    “她……離去前可有留下什麽話?”


    忽然卻聽到這樣一句疑問。


    丫鬟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那個“她”所指何人,戰戰兢兢地迴答:“奴婢在前院碰到要離去的姑娘,姑娘隻叫奴婢好生照料這些花。”


    又是一片靜默。過不了多久,她聽見腳步漸行漸遠的聲音,這才抬起頭來,背後汗濕一片。


    **


    桑懷音離開詹京後,不敢貿然迴竹塢,怕俞荀會派人跟著他,便去臨國遊蕩了一圈,確定並無人尾隨,再迴了竹塢一趟,他人不知她經曆,隻以為,她又似過往那般四處遊曆。三葉拿了瓶藥給她,說:“阿柔離開了久了些,一直未寫信告知身體情況。如今又入了冬,她畏寒,這瓶藥你且帶給她,讓她在身體不適時服用。”


    這般兜兜轉轉又迴了燕國。去時是去年暑夏,歸來已是入冬霜寒。因著桑柔留在此處,她想著自己會有迴來的一日的,但不知會這麽快。


    她早前已知桑柔順利入了定平侯府,可到了府中找人,卻得知桑柔被關押在天牢,罪名是得罪了太子。


    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桑懷音即刻去找桑柔曾與她提過的任職廷尉的名澄,詢問詳情。


    “事情詳細經過我亦不知。隻知道,桑柔在獵園頂撞了太子。太子一怒之下,便關押了她。但還未選定懲治結果。”


    桑柔闖獵場定然事出有因,且她知道俞荀長什麽模樣,絕對不會貿然與他起正麵衝突。其中緣由讓人猜思不透。


    最壞的可能,便是俞荀知道了桑柔的真實身份。那就完了。


    桑懷音說:“有沒有辦法讓我同桑柔見一麵?”


    名澄正打量著桑懷音,見緊要當頭,麵上還能如此平靜無瀾,心下好不詫異,聽她問,搖頭道:“天牢是什麽地方。便是我有官職在身,要進去,也是要有名頭的,公幹的公文,上頭的旨意,我連你名諱身份都不知,如何能放你進去?”


    桑懷音說:“你隻消與我說,能或不能?”


    名澄搖頭:“不能。”


    桑懷音說:“那你呢?能否進去?”


    名澄皺眉,好一會兒說:“能。”


    桑懷音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遞給名澄,說:“阿柔身體自小不好。離家多日,寄人籬下,過得肯定不好。牢中陰濕,這冬日寒涼,她身子怕扛不住,這藥丸你請務必要交給她,挨不住時吃一顆。如果可以,幫我問他一句,‘琴譜已泄露否?’。我住在城西泰來客棧,名秦雙。多謝!”


    桑懷音離開不久,屋子裏間走出一個人,長身拔碩,手持墨扇。


    名澄看著男子,問道:“秦雙?這必定是個化名。你說,她是誰?”


    男子望向門外,說:“不覺得她有些眼熟?”


    “眼熟?”


    男子道:“俞荀幾年前發出的通緝令,你可還記得,那張通緝畫像至今還未撕下。隻不過時日久遠了些,人們不已不似當初那般津津樂道。”


    經他一提醒,名澄頓時想起來:“你說她像傅柔?”


    “秦雙……秦雙……雙琴。靖國雙琴。如果阿柔真是如我們所查的,是桑懷音,那這個人是傅柔的可能性就很大了。隻是……”穆止握緊手中的墨扇,沉思不語。


    “隻是什麽?”


    “不覺得,一切都太過理所當然了嗎?阿柔衝撞俞荀入獄,這個秦雙就找上來了。阿柔入獄消息並未外傳,她來得太過及時了。”


    “雖有疑點,但若這個秦雙真是傅柔,那桑柔來詹京的目的該會明朗很多,該是衝著靖國王族俘虜來的。”


    “假設你最後的設想是對的,那身份是不是該反一下,靖國雙琴有二,桑柔不是桑懷音而是傅柔,這個秦雙不是傅柔而是桑懷音。”


    “這般說好像更說得通,但我們幾番來迴勘察的結果證實了桑柔是桑氏後人。你相信事實,還是相信感覺?我相信前者。”


    穆止拿過名澄手中的瓷瓶,打開瓶塞嗅了嗅,皺了皺眉,說:“無論真相是什麽,當務之急,是將阿柔救出來。她已經在牢中待了三天,身體吃不消。你安排一下,我要見她一麵。”


    名澄大驚:“你去見她?不行!你支持俞嘯涉入政局,外人不知,但俞荀他們怎麽會不知道,如今已是危機重重,桑柔恰被俞荀所拿,你入牢看她,被抓住了,別人一定會伺機給你安罪名。多少人想要拔掉你這支俞嘯臂膀,你怎麽能將自己送上門去。不行,要去我去!你不能去!”


    “你去將這個秦雙的行蹤給俞荀那邊的人透露一些。另外,安排一下,我晚上就要見到阿柔。”穆止執意行之,也不與他辯解,交代了幾句,就要出去,被名澄攔住。


    “你瘋了!多少年忍辱負重精打細算,你才有了今日,你怎麽可以這麽衝動行事?我知道你對桑柔有意思,但是你要想好了,無論桑柔是什麽身份,你和她都是不可能的。”


    穆止卻說:“不可能。不試試怎麽知道不可能?”


    名澄瞪大眼:“你竟然來真的?”


    穆止說:“真?我的身份不真,甚至連容貌都不真,如何能算真的?曾經,她幫著俞嘯和顧玥歸好時,我問她,冒著身命危險,欺騙了定平侯爺也要給夫人搏一個機會,值得嗎?她說,生命真的太難以預測了,此刻相守,來日相別,美好的事情並不多,總是值得搏一搏的。”他麵上是從未有過的決絕,“我不能確定我們的將來,但此刻,必然要搏一場的。”


    名澄無語很久,最後沉沉地說了一句:“好吧,我安排。”


    **


    “阿柔……阿柔……”


    桑柔在牢房中渾渾噩噩地躺了許久,第一夜進來便著了涼,如今渾身冷熱交替更是難受,恍惚間仿佛聽見誰在喚自己的名。刻意壓低的嗓音,別樣入耳的動人。


    她睜開眼,眼簾有些模糊,有什麽物什抵過來,輕輕擦拭了下,視線才開始變清晰。


    牢房中燈火幽暗,身前團著一暗影,她分辨不清,嚶嚀了聲。


    身子被抱起,周身被什麽覆蓋住,整個人被蜷入一人懷裏。


    她怔了怔。


    “阿柔,能聽見我說話嗎?”


    他聲音很近,桑柔辨識出來。


    “穆止?”


    “嗯,是我。”


    “你……你怎麽來了?”


    “來看你。”他手掌貼在她臉頰上,她渾身僵冷,凍得有些淒慘。


    “這裏是天牢,你不該來。”


    穆止說:“我該早點來。”


    桑柔說:“來了也沒用的。抓我的人是太子,你是定平侯爺的人,你們分立兩端,這時候,你該置身事外。”


    穆止卻搖頭說:“你出了事,我如何能做到置身事外?阿柔,你且放心,我很快會帶你出去。”


    桑柔忙說:“不行!你別亂來。我這件事,你幫不了忙的,更不要牽扯進來。千萬不能。”


    穆止說:“俞荀為什麽抓你,你同我說明因由,其他的留給我去解決。”


    桑柔頭疼地難受,伏在他肩頭,說:“俞荀之意不在我,其他的,我不能說。”


    “秦雙?”


    “什麽?”


    “今日有一個人自稱秦雙來找你。”


    “秦雙?”桑柔重複了下,猛抬起頭,說,“她來詹京了?她在哪兒?你讓她趕緊走,越遠越好,不要再迴來。”


    “所以,俞荀的目的在她?”


    “是也不是。但無論如何,不要讓她牽扯進來。穆止,你不是要幫我嗎?好,如今我有一事求你,你幫她離開詹京,不要讓俞荀的人找到她。”


    “那你呢?”


    “我……”桑柔頓了頓,“我的事隻有我自己能夠解決,穆止,你如此盡心幫我,我很感激,我……”


    “感激?阿柔,到如今你還要用這樣的話推開我嗎?”


    “穆止……”


    “我不逼你,但你亦不能逼我放棄。我會帶你出去,很快。這是你那個朋友叫我交給你的,說是身體受不住時吃一顆。這是什麽藥?”


    桑柔從他手中接過瓷瓶,心口疼得欲落淚,說:“我畏寒,對這種補血活血的補藥很是依賴,尤其是在冬日。”


    穆止沒有再問,隻是深深地凝著她,說:“她還問你,琴譜是否已泄露?我該如何迴她。”


    桑柔垂眸,說:“你同她說,琴譜仍密,安然無恙。”


    穆止說:“好。”又從身後拿出一食盒,“這裏有一些點心,獄中夥食不好,你且用這些充饑。三餐我會打點人給你送吃的,你且再熬上幾日。”


    他自己身上的大氅裹在她身上,緊緊地抱著她,一時無言。


    “穆止,其實,我不值得你這般……”


    他沒有給她說完的機會,微怒的語氣說:“我做著自己心意所向的事,你憑什麽替我做決斷,評判我心中的值不值?阿柔,往後不要說這樣的話,你可以克製自己不給我迴應,卻不能阻止我對你的感情。”


    桑柔抓緊手中的藥瓶,心中長歎了口氣,說:“好,我知道了。不過,你答應我,不要親自出麵搭救我,侯爺或者夫人,抑或你有什麽其他人脈,皆可,你不能出麵。”


    他捧起她的臉,在她額角輕輕吻下,說:“好,我答應你。”


    桑柔顫了顫,眼鼻澀澀,壓製了情緒,說:“我誤闖獵場禁地,那邊似乎關押著什麽重要的人,被俞荀當場逮住,他當即咬定我是逆犯,並無給我辯解的機會。說來這件事解決起來並不難,隻需證明我的清白,但俞荀關押了我,不提審,不施刑,甚至都沒有轉交廷尉府。我猜他的目的根本不在我。我的那個朋友……她同俞荀有些過節,一言難盡,我不想她因我的事再度同俞荀牽扯,即便是兩人糾纏,至少不要因為我的原因,你明白嗎?”


    “嗯。”


    “有些事情,讓它保持原原本本幹幹淨淨的狀態最好。”如感情。


    桑柔話不必說盡,穆止皆懂。


    ---題外話---穿插一點桑柔和顧珩在燕國時的故事。本來最初的最初,故事會從這裏寫起的,奈何這樣寫下去會很長很長,畢竟我懶,就直接跳到後麵了。


    桑懷音和俞荀的故事中間時間和場景跨度比較大,大家注意一些詞句提示,有的沒有用分隔符分開,但是卻不是發生在同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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