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心粗糙,讓她一下從手背那起直至心窩,都酥麻不已。


    她臉上血氣上湧,如火燒起來,更加不知所措起來。


    葉廣澤稍稍用力就將她提站起來,而後放開她,先下車去。


    華棲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掀簾出去。


    “小姐,你臉怎麽這麽紅,熱的嗎?”琳兒從後麵走過來,看著看華棲,問道緊。


    華棲窘迫,點頭:“嗯,好熱。”


    “可是不是在馬車放了冰塊降溫嗎?讎”


    “那個……還是熱……”


    “哦,那待會兒再多放點冰塊好了!”


    “……”


    沿途小村鎮,酒家不算好,將就一頓,華棲自小喜歡去連川城中吃小攤小販的食物,故而也不挑剔,更重要的是,能和葉廣澤同桌而食,吃什麽都似珍饈佳肴,吃什麽入口都是甜的,以致全程都難掩心中欣悅,勾唇笑著吃得歡樂。


    葉廣澤期間,瞥了她一眼,腦海閃過一個想法,其實她該很好養。


    本該飯後就要出發的,葉廣澤卻定了幾個廂房,對華棲說:“你去小睡半個時辰,我有點事兒出去一下很快迴來。”


    華棲眼中立即顯出不舍,卻說:“好。”


    葉廣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迴頭,叮囑道:“別亂跑,好好休息。”


    他那表情頗有種不放心家中孩子的模樣,琳兒看著頗為意外,華棲卻被他的溫柔暈的迷迷糊糊,隻傻傻地轉愁為笑,說:“好。”


    **


    “華棲華棲!醒醒!”


    華棲睡得迷糊,隱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她睜眼,是葉廣澤。


    她心想,哇,最近也太幸福了吧,怎麽總是一睜眼就能看到他呢。


    她兀自嗬嗬笑著,葉廣澤已將她一把拉起來,說:“我們得走了。”


    華棲是和衣睡得,也不用穿衣整理,蹬上鞋子,跟著他下了樓。但葉廣澤卻是帶著她往後院走。她這才注意到,他將長劍拿在身側,臉上神情帶著幾分肅穆。


    “葉廣……”她還沒說出口,他攬著她的腰,一個飛身出了院牆,院外停著一輛馬車。馬車上,琳兒已經等在那裏,車夫她是認識的,就是上次她從葉廣澤府邸牆上摔下來,接住她的那個人。


    “你們先走。”


    說完即轉身離開。


    卻覺袖上一緊。


    他迴頭,對上華棲擔憂的眼神,她問:“你呢?你去哪兒?”


    “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們先走,我處理完會跟上來,若不能追上你們……我們連川見。”


    華棲卻愈發不放心:“你要處理的事,是不是很危險?”


    葉廣澤沉默。


    華棲又問:“我唯一能幫上忙的,就是離開,不要拖累你,是嗎?”


    葉廣澤心頭微緊,下一刻,華棲就已放開他,說:“你一定要好好的。”而後淚水半泫地轉身進了馬車。


    葉廣澤默立片刻,對副將說道:“保護好她,出半點差池,提頭來見我!”


    副將背後一凜,應:“是。”


    **


    一路上,華棲都在默默祈禱,不知過了多久,車頭傳來些許動蕩。她急忙起身,緊接著,簾子就已被撩開,探進來葉廣澤豐俊的臉。


    華棲不多想,猛地衝入他懷中。


    葉廣澤猝不及防,往身後退了一小步,忙將她摟住。


    分明那麽嬌瘦的雙手,此刻卻有無限氣力,將他抱得極緊。


    葉廣澤將她往馬車中帶,琳兒識趣地退了出去。


    許是她這樣一言不發安靜地有些反常,葉廣澤喚了她一聲:“華棲?”


    華棲沒應。


    葉廣澤將她從懷中拉出,這才發現她已淚水淋漓一片。


    “怎……麽了?”他聲音有絲緊繃。可她哭得那般可憐,他卻因此覺得心疼疼漲漲,湧起幾分滿足。


    之前,得知自己被人盯上,閃過腦海第一念頭,就是要護她無恙。而後送她離開,雖隻是暫別,竟也能產生不舍。匆匆將敵手解決,再趕迴來,動作快得連自己都有些意外。


    許是心頭知道,有個人會很擔憂他,他必須盡快迴到她身邊。


    但他仍沒想到,竟將她嚇到了,縱使他安然無恙。


    隻是這樣一件小事,她就已害怕擔憂到這種地步,將來,若真將她留在身邊,他時不時出征,長年累月不能歸來,她該多難熬!


    葉廣澤擦拭著華棲的淚水,腦中搜索一些安慰的話,最終出口隻有那無力的兩字:“別哭。”


    華棲抽噎著,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反應過頭了些,這才想起該查看下他有無受傷,忙問:“你……”


    馬車忽然一個劇晃,葉廣澤動作迅疾將她摟住懷中,另一手抓在窗沿上,稍稍穩住身子。馬速有些不正


    常的快,前方傳來琳兒的驚唿聲。


    華棲身體一顫,抓緊葉廣澤的衣服。


    葉廣澤低頭看了她一眼,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出了馬車。


    華棲這才看到,馬車在一高崖山道邊疾馳,而這時馬兒似乎癲狂了般,直直向崖邊奔去。葉廣澤同他副將對視一眼,兩人各挾一人,棄車飛身,落在地上。


    馬車無意外墜下懸崖,華棲嚇得花容失色。


    葉廣澤還未來及做布置,身後就有一群黑衣人殺過來。


    他仍是大意了,解決了一批,但應該考慮到他們有同夥,但心焦著趕上華棲,卻忽略了這點。


    所幸來人不多,若沒有華棲她們,以他同他副將二人,脫身不在話下。隻是,如今境況,逃是不可能了,隻怕是一場硬戰。


    懷中傳來細微動靜,葉廣澤低頭。


    “你的劍!”華棲將葉廣澤的劍遞給他。


    方才出馬車急了,加之抱著她,手無空閑,他倒是將劍給落下了,沒想到她卻記得幫他拿。


    葉廣澤接過,將她帶到一邊,囑咐道:“害怕就捂上眼睛。”


    華棲搖頭:“我不怕。”


    隻因他在,再兇險,她也不怕。


    “你要小心。”葉廣澤要走之時,她又急急補充了一句。


    葉廣澤深深望了她一眼,點頭:“嗯。”


    打鬥很快如火如荼,葉廣澤不愧為一方猛將,以一對十,不在話下。他主攻,副將則打著打著,迴到了華棲這邊,替她隔擋來襲。


    敵手也意識到直對葉廣澤遲早兩敗俱傷,逐漸放棄葉廣澤的糾纏,改攻向副將這邊。華棲拉著琳兒往路旁巨石旁躲。


    副將一人有些分身乏術,開始受傷,看著明晃晃的刀鋒從他臂上劃過,劃開一道大口,血湧如注,一旁琳兒已經驚叫出聲,華棲猛地捂住她的嘴。


    “噓!不要出聲!會打擾到葉廣澤的!”自己的聲音卻早已顫抖變色。


    敵人紛紛向華棲這邊湧過來,葉廣澤眸色一凜,隻得過來護著她們。


    而後,華棲連躲都不能,殺手一個個劍鋒直尋向她們。


    葉廣澤抱著華棲,一邊應對,一邊後退。


    殺手那方進攻愈發密集兇狠,葉廣澤殺紅了眼,隻得堪堪保住兩人無恙。


    四人被逼退到了崖邊,葉廣澤耳力聰靈,聞得水聲,他向一旁的副將示意一眼,兩人已做了決策。


    他將華棲往身前更緊地摟了摟,在她耳邊低聲說:“待會兒將我抓緊!”說完手法極快地與殺過來的敵人對打幾招,最後將手中長劍朝他們一擲,將他們逼退幾步,趁機往懸崖邊緣跑。


    敵人意識到他們要脫逃,連忙追過來過來,耳邊是唿唿風聲,華棲看到敵人越追越近,那映著日光的長劍折射出瘮人的冷光。


    忽然她叫了一聲葉廣澤,葉廣澤動作一頓,緊接著感受到自己胸膛一個受力,他猝不及防,崖邊泥土疏鬆,他腳下一滑,兩人已對轉了位置,而後不知何處一個猛力襲來,他們二人雙雙跌落懸崖……


    **


    “華棲!華棲!”


    葉廣澤輕輕拍打著華棲的臉,向來從容不迫的臉上此一刻滿是緊張不安。


    華棲緩緩睜開眼,看見葉廣澤。心想,又是這樣睜眼就可看到葉廣澤,真好,該是菩薩聽見了她的祈禱,如今這般令她遂願。隻是今日的他顯得狼狽了些,墨發盡濕,鬢邊眉梢皆淌著水漬,自己緊貼著胸膛,衣物也全是濕漉漉的。


    “葉廣澤……”她忽然覺察到身上某處傳來劇烈疼痛,但腦海不多的清明已不容她去細辨緣由,隻問道,“你有沒有事?”


    葉廣澤心頭緊了緊,說:“我沒事!”


    “那就好……那就……好……”雙眸一闔,又昏厥過去。


    “華棲!華棲!”


    華棲臉頰一點血色也無,身體無溫,葉廣澤瞬即意識到不對勁。


    副將安頓好琳兒,這時看過來,驚唿:“將軍,華小姐她背後流血了!”


    葉廣澤一驚,扶起她往身後一看,心口登時大痛。


    她身後衣物已是紅灼一片,方才便觸到濕膩,隻以為衣物充盈了河水,竟沒想到她受傷了。腦海迅疾迴想到崖上那一幕,一下便明白過來,他一邊要護著她,一邊要尋路逃離,分身乏術,敵方最後刺來的那一劍,並沒因他們墜崖而躲過,是她替他擋了最後那一劍。


    葉廣澤將她小心抱著伏在他腿上,檢查她的傷勢。


    傷口經長時間河水浸泡,已發白腫脹,血流不多,但這卻不是什麽好現象。他自身受傷無數,一看便知,劍傷頗深。而今之下,他無藥無器具,根本無法施救,隻能簡單處理下,然後帶他去醫館。


    “華棲!”他小心抱起她,湊到她耳邊低語,“我是葉廣澤,華棲,你可聽見我說話?”


    他試圖這樣喚醒她幾分意識,不能讓她重


    度昏迷過去,可反反複複隻說了這樣一句話。平生第一次恨自己不善言辭。


    華棲再度醒來,卻見眼前物景有幾分熟悉。粉色簾帳,繡著白色桐花,分明……是她閨房。


    她欲起身,卻奈何渾身乏力,肩後傳來綿綿不絕的痛感。


    “小姐,你醒了!”琳兒正進了房中,見華棲醒來,驚喜不已,“小姐,你可終於醒了!”說著說著眼淚已經掉下來,想起什麽,忙擦了擦眼,去通知華薄言夫婦,“老爺,夫人,小姐醒了!”好一會兒才迴到床跟前,說:“小姐,你可有哪兒不舒服?跟琳兒說。”


    華棲沙啞出聲:“水。”


    琳兒忙去倒杯溫水過來,喂她喝下。


    “小棲,小棲,你如何了?”傅晴跑進來,臉上悲喜參雜,詢問道,“你爹爹已經去叫大夫了,你可有哪兒疼?”


    華棲喝了幾口水,漱了口後,清清嗓子,出聲:“葉廣澤呢?”


    房中各人臉色瞬即一變。


    華棲注意到,忙問:“他怎麽了?他是不是也受了傷?嚴不嚴重?現在如何?”


    卻沒人迴答她。


    華棲焦急不已,掙紮就要起身下床,傅晴止住她:“你受了很重的傷,好不容易撿迴半條命,這又是要做什麽?”


    “我要去看他。”


    “他活蹦亂跳的,有什麽好看的!”


    華棲停住動作:“他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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