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的話說得不清不楚,便再不提了。顧唯念心中起疑,便追問道:“大嬸,小五到底怎麽了?”


    江母仍是搖頭:“算了,都過去了,不提了。顧姑娘,你先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


    顧唯念便強忍心憂,安慰了江大嬸幾句,送她走了。


    屋子裏終於清靜了。顧唯念拔下發簪,挑了挑燈芯,那如豆的火光跳躍的更歡快了,給屋裏增加了些許昏黃的光亮。顧唯念一個人安安靜靜泡腳,心思卻早已不在屋裏。


    不知道薛少河怎麽樣了。


    其實她們同行也不算很久,可是薛少河一直很照顧她。以往她隻是感激他,也十分享受這份令她安心的照顧,倒也並未有更多的念想,直到他出了事,她才察覺,原來自己這麽怕他離開。想想當初她還很不樂意跟薛少河一起走,就覺得很可笑。


    顧唯念從懷裏摸出一把匕首,自皮鞘中抽出鋒刃。便是在昏暗的光亮裏,那雙刃匕首乎都在閃著寒光。這真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貝,葉尋待她一向大方。


    顧唯念伸手,纖白若蔥根一般的食指輕輕觸碰了一把匕首,雪亮的刃立時將指腹劃出一道小小的傷。一道尖利的疼痛傳來,顧唯念忙縮迴了手。指腹上多了一線紅痕,很疼。匕首染了她的鮮血,血珠很快沿著薄薄的利刃落下來,匕首立刻恢複一貫的雪亮光華。


    顧唯念慨歎,這匕首比她想象的更厲害。她仍舊取出手帕,仔細擦拭過了匕首,貼身收好。或許這一迴,她真要用到這柄利器了。


    泡過腳後,疲累得到了片刻緩解,顧唯念來到窗前,推開一扇窗子看向院中。中天明月皎皎,仿若一輪揮灑清光的銀盤。今日是滿月,月色很好,院子裏也多了幾分朦朧詩意。不過,顧唯念此時此刻真是無心賞月。


    兩個佩劍的青年來迴走動,保護著小院的安危。看到顧唯念從窗前探出頭來,一個青年便過來問道:“顧姑娘有事麽?”


    顧唯念搖頭,唇角噙一絲苦笑:“發生這樣的事,難免睡不著。”


    青年道:“顧姑娘,你莫太憂心,謝大哥本事大著呢。”


    顧唯念笑:“我知道。”


    顧唯念能聽出來這個年輕人的聲音,正是那個叫秦九的。這個年輕人似乎很相信她。她道:“我聽他們叫你秦九,我就叫你秦公子吧。”


    秦九道:“顧姑娘太客氣了,叫我秦九就行。”


    顧唯念道:“咱們今日在穆家所為……是不是有些過分?畢竟穆姑娘人都那樣了。我瞧著有個年輕人很不高興,還幫著咱們道歉了。”


    秦九道:“你是說小霍麽?他做事向來比別人考慮周全些。不過今日之事,顧姑娘並未做錯什麽。小霍原本就與穆姑娘交情不錯,顧慮定然多一些。”


    原來那個說話文文弱弱的年輕人叫小霍!顧唯念道:“這就好。”


    二人閑聊兩句後,顧唯念便放下窗子自去歇息了。前半夜平靜無事,顧唯念輾轉反側半晌後,終因太過疲累,還是迷迷糊糊睡去了。也不知睡了多久,院子裏忽然傳來打鬥聲。顧唯念平時睡覺還好,隻是今夜如何睡得安穩,很快便被打鬥聲吵醒。她忙下床,推開窗子一角向外看去。隻見秦九、小霍等四個年輕人,正在圍攻一個黑衣蒙麵人。那人頭上裹著黑布,麵上罩著黑布,不辨男女,隻能看出身材頎長。


    黑衣人手執長劍,警惕的看著圍過來的四個年輕人,一雙黑眸在月色下,沉著堅定毫無懼色。


    秦九朗聲道:“扔了劍,摘了麵罩,好叫咱們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


    黑衣人不答話,手中長劍挽個劍花刺向秦九。秦九舉劍去擋,其餘三人分別攻向黑衣人周身要害。黑衣人處境十分危險,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命喪此處。不過看起來,秦九等人並未真的想弄死這黑衣人。他們還是想留活路的,所以,出招不快,劍勢看似兇猛危險,每每到了緊要關頭卻又變招,不會真傷黑衣人要害。看起來是想抓活口。約莫一刻鍾後,黑衣人身上已多了不輕不重幾道劍傷。


    顧唯念不會功夫,幫不上忙,隻能躲在屋內偷窺這場打鬥。江大嬸也被驚動了,她並沒有顧唯念的鎮定,從房裏跑出來,大喊大叫道:“你是什麽人?你來幹什麽?還嫌我女兒不夠慘麽?快,快抓住她!”一邊喊著,扛起靠在牆邊的鐵鍬,就要親自上陣。


    顧唯念眼看不好,忙出了房門勸阻了江大嬸:“大嬸,那人跑不了,別讓他們分心。”她說話間,原本一直被四個人牢牢困在包圍圈內的黑衣人,忽然不要命的一撞,朝著秦九劍尖過去,仿佛要將自己心口撞個對穿,秦九連忙收劍。黑衣人便從這缺口中飛奔而出,足下輕點,掠過一片小小菜畦,手中長劍直直刺向江大嬸心口。


    顧唯念一驚,抱著江大嬸就地一滾,躲開這致命一擊。小霍隨後趕到,重重一腳踢飛了黑衣人。黑衣人被踢得遠遠落在院牆下,不等其餘人追過來,黑衣人身子忽然拔地而起,越過籬笆牆,踉蹌逃走。


    秦九忙追了出去:“小霍,你留下保護江大嬸和顧姑娘。”其餘二人便跟他一起追了出去,唯有小霍留了下來。


    顧唯念扶江大嬸起身,江大嬸沒見過這樣的陣仗,已是嚇得三魂去了七魄,好容易才平靜了些。她才平靜下來,忙又拉著小霍問道:“方才那個人是誰?”


    小霍搖頭道:“我們也不知道。隻是發現他半夜裏悄悄潛進來,往江姑娘的房裏去了。”


    顧唯念奇道:“那人往小五房裏做甚?”


    小霍道:“他堂屋留了一包繡花針!我們四個都看到了!”


    顧唯念眼睛一亮:“這是栽贓小五。你們既都瞧見了,可知道小五十有八、九是被冤枉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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