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河得了江小五的應承,這才運功打坐。江小五也不知他要多久才好,隻能在一旁耐心等候。豈料不過一刻鍾後,方才圍追薛少河的一眾年輕人也趕到了。


    紅蕖峽裏無論老少,都十分尊崇尤烈將軍。他說紅蕖峽裏不能殺人,那便是鐵律!這些人,自然都是趕來阻止江小五殺人的。


    江小五忙上前道:“你們動作輕一些,不要吵了我的客人。他為救我受了傷,這會正在療傷。”


    一行年輕人便依言繞過薛少河,進入牛皮房中看情況。很快,一個年輕人出了屋子,怒道:“江小五,你竟敢在紅蕖峽殺人!”


    江小五聽那年輕人大吵,怒道:“根本不是我殺人,是牛皮要殺我不成便撞牆自盡。你眼睛瞎了麽?看不到裏麵的陷阱和絲網?還是沒看見滿地的繡花針?那也總該瞧見牛皮頭上的血窟窿吧?再胡亂吵吵,割了你舌頭去喂豬!”她當然不會真的去割人舌頭,也不過是激憤之下亂放狠話罷了。


    年輕人冷笑一聲:“你自己進來瞧!”


    “瞧就瞧,我怕呀!”


    江小五才踏進小屋,便怔住了。屋子裏不見了滿地的繡花針,也不見了什麽絲網和陷阱。就連牛皮的死狀也不同了。牛皮被人削掉了半個腦袋,死狀比先前更加淒慘可怖。削掉他腦袋的那把劍,就丟在他屍體旁邊。


    江小五看看那把劍,再看自己空空兩手,驚覺不妙。


    ……


    紅蕖峽原來是有人管事的,並不會由著人胡來。


    顧唯念本來不知道,現在知道了。因為江小五和薛少河,都被關在了一個叫長老會的地方。會裏幾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管著紅蕖峽的大小事務。好些武藝超群的年輕人都在為長老會效命,聽從各位長老指揮,一力維護紅蕖峽裏的太平。


    長老會的年輕人來通知江母,江小五殺了人,連同從犯“顧少河”一起關了,目下正在聽候處置,很可能明日處死。江母頓時手腳冰涼,癱倒在地。顧唯念也是周身生涼,但頭腦還很清醒,忙道:“我哥怎麽怎麽可能殺人?有他在,江小五也殺不了人。”


    年輕人道:“這是大夥兒親眼所見。難道別人都在冤枉小五?!”


    顧唯念忙道:“我要去長老會見我哥。我不能讓他糊裏糊塗死在這裏。說他幫江小五殺人,你們總要拿出證據。”


    江母也道:“我女兒在哪裏,我要去見她。”


    長老會並不禁止家眷探望被關押的親屬,顧唯念與江母很快便見到了江小五和薛少河。


    他二人被關在同一間房,房門是精鋼鑄造,裏頭空空蕩蕩,連個讓人歇息的地方都沒有。薛少河挨牆坐在地上,江小五在屋內當中站著,二人俱都安靜的沒有一絲聲息。全然不似受了冤枉的人那般,拍門疾唿冤枉。


    江大嬸進去便摟著女兒哭起來:“小五,你千萬不能有事,娘再去求求幾位長老。”


    江小五急忙解釋道:“娘,我根本沒殺人。我是很想宰了那個牛皮,可我根本沒動手。分明是有人存心嫁禍給我。該說的我都說了,可長老會的人根本不相信我!”


    顧唯念此刻滿心都在薛少河身上。他的情形看起來很不好,臉色灰敗,身體已虛弱到站不住,隻能倚靠著冰冷的牆壁坐在地上。顧唯念嚇了一跳,眼淚很快滾出眼眶。他總是精神奕奕,充滿活力,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這樣半死不活。


    “薛大哥,你怎麽樣?”


    薛少河有氣無力道:“我沒有大礙,隻是需要時間來恢複”他伸手,替她揩去淚珠,因為無力,動作很輕,“別哭。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


    顧唯念也知道不是哭的時候,她抹了一把眼淚,又問:“他們為什麽說你是從犯?你明明是去攔著江姑娘殺人。”


    薛少河並無力氣多說話。江小五便將自己的遭遇,又一五一十說了一遍。


    “因為薛大哥當時和我在一起,又是從生龍活虎變得半死不活,一看就是和人動過手,而且他一口咬定我沒殺人,他們便認定薛大哥和我是一夥兒的。何況薛大哥本來就是我帶進紅蕖峽的‘朋友’。”


    顧唯念聽完前因後果,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原來牛皮早就有心害你?”


    江母奇道:“咱們向來與牛皮無冤無仇,他為何如此?”


    江小五道:“我也很奇怪。牛皮好像算準了我會過去!隻可惜連累了薛大哥。他為了救我,已經受了內傷。後來又被人逼迫,強行停止運功療傷,現在情況很不妙。”


    顧唯念道:“不過片刻的工夫,滿屋的針都不見了,陷阱也沒了,還有人用你的劍,不聲不響削了牛皮的腦袋。你和薛大哥就在屋門口,卻一無所覺?”


    江小五急道:“莫非連你也不信我的話?”


    顧唯念道:“我自然相信你們都沒殺人。可若讓別人也信就難了。”


    薛少河忽然一陣猛咳,嘴角溢出絲絲鮮血。顧唯念看到他吐血,整顆心都揪了起來:“薛大哥!”


    薛少河已經連騙她說自己還好的力氣都沒了,他雙眉緊蹙,閉目靠在牆上,勉力撐著身子不倒。


    顧唯念道:“薛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薛少河蹙眉道:“你別亂來,先顧好自己要緊。”她不會功夫,怎麽救他?這種時候,她還是先想想怎麽安全離開紅蕖峽才好!


    顧唯念道:“你安心休息,不要太過擔心我。你若真擔心我,也該先養好自己的身子,到了那時……”若他恢複了身體,這紅蕖峽裏便沒人能留得住他了。


    她覺得自己還有千言萬語想和薛少河說,怎奈有人進來催促道:“時辰到了,江大嬸,顧姑娘,你們該走了。”


    顧唯念不肯就這樣走,急忙問道:“薛大哥,你需要什麽藥或者吃食?我一定弄來。”


    薛少河微微搖頭:“不需要那些。”他隻需要時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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