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守衛帶進了地牢,這地方我來過,隻是以前是我關人,現在則是被人關。

    這裏不潮濕,很幹燥,也比較幹淨,隻是終年不見陽光,陰寒逼人,剛一進入,我的新傷舊傷就開始隱隱作痛,而且是越來越疼。

    這裏的寒氣像一根根剛針,穿過傷口刺進了我的骨頭縫裏,疼得揪心。

    真要在這裏住上一個月,我看不死也要丟半條命。

    我合目躺在堅硬的木板床上,大腦卻在不停的運轉著。

    盧西安家族與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們為什麽要陷害喬伊?

    如果隻是為了奪地盤,完全不用費力設這樣一個局,他們好象有意讓人以為喬伊背叛了赤宇。

    隻是,這麽做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我實在想不通……

    或者,盧西安隻是一個棋子,主謀另有其人?那會是誰?有什麽目的?

    盧西安,是美國一個傳統的老牌幫派,誰有本事能調得動他們?

    恐怕隻有四大家族,會是誰?

    不可能是遠在俄羅斯的凱德爾,赤宇與他們無論在哪個領域都沒有交集。

    也不可能海萊茵,他們既然有意接迴喬伊,就不會對他痛下殺手。

    那麽,隻剩下甘必諾和天一盟。

    傳之和旋司夜,會是誰?

    都有可能!

    我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件事沒這麽簡單,背後似乎隱藏了一個更大的陰謀……

    唉,我輕輕歎了一口氣,想了半天,依然理不出個頭緒來。

    一切都是雲裏霧裏,一時間真假難辨,我現在也隻能靜觀其變,隨遇而安了。

    “凝夕……”有人在叫我。

    張開眼睛一看,原來是元旭,他手上拿著食物和藥品。

    我坐起身,對他宛爾一笑“元旭,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像天使?”

    他笑了起來“還能開玩笑,看來你在這裏呆的還挺愜意。”他隔著鐵欄杆,把東西遞給了進來。

    我步近接過,調笑道“是很愜意,不然,你也進來試試,正好跟我做個伴。”

    他馬上搖了搖頭,“謝了,我又沒犯錯。”

    我淡淡一笑,拿起藥膏給自己受傷的胳膊上藥。

    “你可真行,用得著劃的這麽深嗎?”元旭看著我的眼神有些無奈。

    “不弄的深點,怎麽能堵住那些老家夥的嘴。”

    “你啊,這次可真的給我們嚇了一跳,還好有驚無險……”他煞有介事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要在這裏呆一個月呢,這還叫沒險?”我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他斜昵我一眼,“能這樣,你已經該偷笑了,你知道,昨天夜裏有多少人看見是你故意被他挾持的嗎?如果不是宇力發威力保你,你以為這件事能這麽算了嗎?”

    “宇,很生氣?”

    他看了我一眼,反問道“你說呢?凝夕,你要救人可以,但你不應該瞞他,你這樣做他很為難?”

    “喬伊迴來找我,宇是怎麽知道的?”對這一點我一直想不通。

    “有人報信給家族的長老,長老馬上就派人過來了,我們事先都不知道,也來不及通知你……”

    我點了點頭“難怪被你們逮了正著……”

    那麽,報信的人是誰?他又怎麽知道喬伊的行蹤的?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到底有什麽目的?

    事情越來越複雜,千絲萬縷的糾纏在一起,讓人一時理不出頭緒。

    我總覺得,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被我忽略掉了,到底是什麽?

    元旭看我一臉凝重,忍不住問到“你是在想那個報信的人是誰?”

    “元旭,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很奇怪嗎?長老們有沒有說報信的人是誰?”

    他搖了搖頭“沒有,沒人知道。”

    我的眼神有些暗淡,“元旭,我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這是一個殺手對危險近似獸類般敏銳的感知和嗅覺。

    元旭看著我,疑惑道“凝夕,你覺得有人會對赤宇不利?”

    我搖了搖頭“我說不好,隻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總之,你們最近行使一定要小心,還有保護好宇。”

    他點了點頭“我明白。”

    過了三天,並沒什麽動靜,但我的心並沒有因此而平靜下來,心頭仿佛被烏雲籠罩著,而且越來越厚。

    我希望是自己杞人憂天,但我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

    究竟報信的人和陷害喬伊的是不是同一個人?如果是,那會是誰?

    傳之?旋司夜?又或者……根本就是內部人自己做的?

    我輕輕甩了甩頭,唉,還是想不通。

    就在這時,我突然聽到了一些細微聲響,心裏一驚,難道有人擅闖地牢?

    “凝夕…………”

    我看清來人的麵容,驚訝道“若冰?!”

    他的衣服上竟然有血跡。

    “你殺了守衛?”

    他點了點頭“不能留下活口。”

    我皺眉“你想幹什麽?”

    他看著我,說個三個字“帶你走!”

    “為什麽?”我不明白,就算要放我出去,也犯不著殺守衛。

    他打開牢門,麵無表情的說“剛才甘必諾的人來傳話,傳之知道你被關進了地牢,他要用卡耐羅,盧西安……等九個家族的地盤來換你。”

    “什麽?!”我驚訝萬分。

    傳之,他是嫌我死的不夠快嗎?本來隻是失職,現在被他這麽一攪,我欺上瞞下的罪證就此落實,這次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長老們已經來了,說你根本就是與甘必諾暗中勾結,利用赤宇販毒,謀取私利,還說你和他……”

    我擺了擺手,打斷了他“我能猜到他們會說什麽,說重點吧,最後有什麽結論?”

    他皺了一下眉毛“有人建議把你送給傳之換地盤,但大部分人要把你送進刑堂,按幫規處置。宇當然都不會同意,還在和他們周旋,他暗中要我送你走。”

    我低頭沉思了一會,千頭萬緒都連成了線,答案隻有一個。

    我自嘲的笑了笑,軒轅凝夕,承認吧,你被他狠狠的擺了一道。

    傳之,你可真是殺人不見血。

    怪不得,我總覺得有什麽不對,原來,從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我,喬伊,隻不過是一顆引我如局的棋子,他的目的就是要我百口莫辯,徹底的被赤宇拋棄,或者是廢掉。

    他想除掉我,目的就隻有一個,就是讓赤宇易主。

    我早就應該想到,荷蘭的毒品市場需求量這麽大,這對傳之來說都是一個極大的誘惑,他是一個權利欲極度膨脹的人,而權利往往要以金錢為後盾。

    所以,即使赤宇再怎麽讓步,兩個幫派也不可能共存的。

    隻是,有一點我不明白,既然他把我看成是顛覆赤宇的最大障礙,那直接殺了我不是一了百了嗎?何必費那麽多的周折來設這個局呢。?

    “凝夕,有什麽事出去再說,沒多少時間了。”若冰的聲音裏帶著些許急躁。

    我看了看他“那這裏怎麽辦?一個人好好的憑空消失,怎麽也說不過去吧。”

    “宇說,等你走後,就一把火燒了這裏。”

    我輕笑一聲“軒轅家的地牢裏居然會失火,你認為會有人信嗎?”

    他瞥我一眼“當然沒人信,不過隻要抓不住證據,他們也無話好說。”

    “所以你才殺守衛?”

    “是,快走吧,等到刑堂的人過來帶你,想走都來不及了”他有些不耐,徑自走了出去。

    我看了看他的背影,跟了出去。宇的決定沒錯,我的確不能留在赤宇了,現在的我已經是赤宇的罪人,不知有多少人想借此機會致我於死地。

    他護送我離開了城堡,我們開車來到了碼頭,他遞給了我一個旅行袋,“這裏麵有你需要的東西,一會兒會有一艘船送你離開這裏,元旭說,你如果沒地方好去,就跟船上的人走吧”

    “哦?來接我的人是誰?”我疑惑的問。

    若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是元旭安排的,他說,是你認識的人,而且絕對可靠。”

    我淺笑一下,心中暗忖,元旭,他考慮的可真周到,我的確是沒地方好去。

    皇家,是無論如何不能去的,我失蹤的消息一旦傳出,旋司夜第一個就會想到皇家,北月和舅舅一向與世無爭,我可不想給他們惹來這個大麻煩…………

    真沒想到,短短幾天,我就由軒轅家的二小姐,影堂的堂主,荷蘭黑道首屈一指的人物變成了一個要亡命天涯的喪家之犬。

    無奈的笑了笑,這世事真是瞬息萬變,一個不留神就弄得你措手不及,甚至是萬劫不複。

    “若冰……”我盯著眼前的人,沉聲問“你相信我會背叛赤宇嗎?”

    他瞥了我一眼“你怎麽會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我輕笑一下,說的也是,這個問題問的有夠笨的。

    “若冰,傳之這麽做的目的,就是讓我眾叛親離,我走了以後,他一定會想辦法對付赤宇。”

    他點了點頭“消息傳來的那一刻,我就猜到了。”

    我冷冷一笑,眼睛裏閃出一抹狡黠“他既然這麽客氣,那我當然也應該還一份大禮給他。你迴去告訴宇,要他把替甘必諾洗錢的帳目,郵寄一份給傳之的表哥,還有他家族的其他長輩。當然,帳麵上要做的漂亮點”

    他看著我眸光一閃“凝夕,你是想讓他們家族的人以為他中飽私囊?”

    “我隻是想讓他也嚐嚐被人冤枉的滋味,這叫禮尚往來。”

    若冰點了點頭,稱讚道“好計策,這樣一來,他就無暇來顧及赤宇,我們也可以趁機做好防禦。可是,旋司夜那邊怎麽辦?”

    “那倒不用擔心,旋司夜如果知道我失蹤了,第一件事就是滿世界的找我。我不在,他對付赤宇也沒有意思。”

    “這倒是,他為難赤宇,完全是衝著你來的,你走了,他那個麻煩也就跟著走了。”

    若冰的語氣依舊平淡,可這話怎麽聽著有點刺耳,難道直到現在,若冰對我還是有敵意嗎?

    我看了看他,鄭重的說“若冰,照顧好宇,一切就拜托你了。”

    他眼睛盯著海麵,輕描淡寫的說“這不用你說,再說,他也沒你想的那麽需要別人的保護。”

    被他噎的一滯,我無語了。

    沉默了片刻,一艘小型汽艇從遙遠的海麵上駛向碼頭,船頭上立著一個挺拔的身影,可是距離太遠,天色又太暗,讓我看不清他的臉。

    “凝夕,我要迴去了。你自己小心點。”若冰已經坐迴車上。

    我點了點頭“若冰,你也是。還有,謝謝你。”

    謝謝你讓宇快樂起來,其實,這是我一直想對他說的話,隻是,不知為什麽,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總也說不出口。

    他迴過頭看著我,一向涼薄如冰的眼眸此刻卻縈繞著一種說不出的情緒,我無法辨別那到底是什麽?

    還沒等我看清楚,他就轉過頭,發動引擎,走了,一句話都沒有說。

    就在我仍兀自揣摩那個眼神的含義的時候,船已經靠岸了。

    “夕堂主,好久不見。”一個頗為清亮的男聲。

    我迴過頭,看到來人多少有些驚訝,

    “真沒想到,來接應我的人,竟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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