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我生氣還是你生氣,你介意你可以大聲的說出來,為什麽要壓抑自己,你這樣是不是就算是把我推到夏星雨的身邊去?」


    「腳長在你自己身上,去不去難道是我能控製得了嗎?再說了,你去不去還用我幫你決定嗎?」穆雨寧的話說的又快又急,頗有幾分不相讓的味道。


    司機看火藥味濃重,問了一句:「你們到底還坐不坐車啊。」


    「不坐。」蘇子墨迴答。


    「坐。」穆雨寧跟著道,並且一個腿已經伸了進去,奈何最後卻被蘇子墨拖下車。


    司機罵了他們一句,車子揚長而去。


    穆雨寧跺了跺腳,最後生氣的對著蘇子墨,蘇子墨一臉糾結,穆雨寧的心跟著軟下來:「如果夏星雨有事你就去吧,我真的沒有生氣。」


    蘇子墨其實是怕麵對夏星雨,或者說是愧對夏家人。不過最後在穆雨寧的再三保證不生氣的前提下,才勉為其難的同意去看下,但是前提是穆雨寧要跟著一起去。


    穆雨寧搖頭:「蘇子墨,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


    蘇子墨沒說話,隻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我等下還要去復建的。」


    穆雨寧不是傻瓜,跟著他上了計程車。


    莫怪人家說,醫院大門八字開,有病無錢莫進來。三番兩次來醫院,她也煩了,也怕了。


    心情抑鬱的跟著蘇子墨上電梯,她臨陣脫逃:「還是你進去吧,我在外麵等你,等下陪你去復建。我怕刺激她。」


    蘇子墨抓著她的手緊了緊,露出一口白牙,自己跨出了電梯。


    就算身在電梯裏,也能聽到那裏麵傳來的歇斯底裏的哭喊聲,和哀求聲。也難怪蘇子墨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任誰見了這場景都會覺得壓力吧,何況是本身就心中有愧的蘇子墨。


    穆雨寧站在走廊上,默默的聽著裏麵的叫聲漸漸變小,最後變成抽泣聲。她不知道蘇子墨用了什麽辦法,隻知道夏星雨總算安靜下來了。


    病房門驀地打開了。


    夏星露端著臉盆出來,裏麵有兩塊毛巾微微漂浮著。看到穆雨寧,她似乎有點意外,不過很快又釋然,看了眼病房,帶上門,走上前與她說:「我早知道你應該來了。」


    穆雨寧沒說話,好一會兒才問:「你姐姐,現在怎麽樣了?」


    夏星露自嘲的笑了笑,嘴角的笑意那麽苦澀:「你剛才也應該聽到她的哭喊聲了。」那麽痛,叫的人都揪心了。


    穆雨寧默然。


    「她隻有在看到子墨的時候才會安靜下來。」夏星露的表情也很無奈,「我們現在也都束手無策,唯有過一天算一天吧。」


    穆雨寧依舊沉默。病房內的抽泣聲也慢慢安靜了下去,夏星露站在走廊上與她說了一會兒話,就說自己要去倒水。穆雨寧讓她去了。


    自己繼續站在原地。


    後來,她忍不住上前,透過外麵的玻璃,看向裏麵。


    蘇子墨坐在床上,右手環抱著像小貓一樣蜷縮在他身邊的夏星雨。她真的很小很小,寬大的病號服下麵仿佛隻有一副骨架了。


    頭髮也窸窣的掉了不少,整張臉更是隻有手掌那麽大。


    夏和平夫婦站在一邊偷偷抹淚。蘇子墨一臉痛楚和茫然,似乎心有靈犀似地朝外邊看了看,穆雨寧嚇得趕緊縮了迴來。她不確定蘇子墨有沒有看到自己,不過她再也不敢站在那裏,不是怕蘇子墨看到,而是怕自己看不下去。


    蘇子墨出來的時候,看到她還站在那裏,原本暗淡的眸子瞬間明亮了起來。


    穆雨寧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笑容,若無其事的上前挽住他的手:「還好吧?」


    蘇子墨突然攬住了她的胳膊,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說:「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穆雨寧低低的輕笑:「我答應過等你的啊。」


    剛才夏星露進去的時候蘇子墨問她了,不過夏星露說進來的時候沒看到穆雨寧,蘇子墨的一顆心就盪到了穀底,是以此刻看到她,覺得驚喜異常。


    「哦,我剛才隻是去上了個洗手間而已。」她解釋道,「我們走吧。」


    「好。」蘇子墨約了醫生做復建。


    穆雨寧理所當然陪去了。蘇子墨在那些器材中間聽著醫生的指令,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左手還是虛軟無力,一點東西也握不住。


    他急得臉上豆大的汗珠落下來,穆雨寧安慰他慢慢來,不要急。


    然而越是這樣蘇子墨就越著急。


    甚至好幾次,啞鈴砸下來差點傷了他的腳,幸好啞鈴不重,但是穆雨寧看的出來,蘇子墨很沮喪。她悄悄問醫生,蘇子墨的手到底怎麽樣了。


    醫生也很為難的告訴她,甚至拿出以往的病歷與她說:「當初的那場車禍的確傷了他的左手神經線,可是都這麽久了,現在都好了,沒有什麽問題了。」


    「那他的左手為什麽還是不能施力?」


    「這個可能是心理原因吧,我們也嚐試著推薦了他幾個心理醫生,想讓他看看,不過他堅持不肯,認為自己沒有任何心理疾病,我們也沒有辦法。」醫生看著穆雨寧,「你是他的家人,或許可以勸說下。」


    穆雨寧哦了一聲,又轉頭看正在努力的蘇子墨,那麽驕傲的一個人,到底是怎樣撐過一日又一日的?


    一直到五點鍾,他們才離開醫院,蘇子墨的衣服終於全部濕透,臉上也有了倦意。


    穆雨寧送他迴去,蘇子墨拉著她不讓她走,無辜的像個孩子。穆雨寧拍拍他的臉:「今天你累了,早點休息吧,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不過他卻不依不饒。他盡管笑著,眉宇間卻有頗多的憂色。穆雨寧於心不忍,又答應繼續陪他一會兒。


    他們什麽也不做,她坐在沙發上,他就那麽安靜的躺在她的大腿上。


    屋內的光線漸漸暗了下來,可是她卻沒有起身開燈,腿上的蘇子墨仿佛睡著了,眉頭卻依舊皺的那麽緊。


    穆雨寧的手指慢慢的猶疑在他的臉上,感受指尖滑過他輪廓的感覺。新生的鬍渣讓他的下巴摸起來有點密密麻麻的發癢。這樣的靜謐,如果可以一直這麽下去該有多好。


    一個小時後,將他的頭擱在沙發的抱枕上,自己悄悄起身。腿都麻了,踩下去的時候那種萬千螞蟻鑽過腳底的感覺差點讓她叫出來,她硬生生的忍著,一瘸一拐的輕輕朝著門口挪去,待走到門口,見蘇子墨還安心熟睡著,嘆了一口氣,幫他關上了門。


    門一關上,黑暗中的那雙眼睛便睜開了。


    蘇子墨躺在床上,沙發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體溫。


    「子墨,」夏師母懇切的聲音在他的耳邊迴想,「就當師母求求你……」他驀地抓緊了手中的抱枕,用力的朝一邊的地上擲去。狠狠的大叫了一聲:「啊」


    -


    第二天晚上,穆雨寧下班就往家裏趕,打算換了衣服帶上禮物就去韓家。


    她急匆匆的套上鞋子對穆媽喊道:「媽,我晚上有事要出去吃飯,就不在家吃了,我走了啊。」


    穆媽囑咐道:「小心點。」


    「我知道了。」


    她下樓,打算攔車的,可是卻看到門口停著兩輛車子,黑色的奧迪和黑色的沃爾沃。蘇子墨真的是一個很專情的人,對於喜歡的東西總是義無反顧的喜歡到底,就連車子也是。當年的那場車禍沃爾沃撞得麵目全非,可是後來他依然買了輛沃爾沃。


    都說沃爾沃的保險扛有四點五厘米的鋼條,安全係數極高。其實真的發生車禍的時候不管什麽車子都是不保險的。就算坦克也一樣。


    然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兩輛車子,讓她著實愣住了。


    韓紹宇先開的窗,蘇子墨先下的車。


    她奇怪的問他們:「你們怎麽來了?」


    韓紹宇沉默,蘇子墨倒是不客氣的說:「來接你啊。」


    穆雨寧訝然,蘇子墨繼續說:「你昨天不是說明天再過來找我嗎?我想想還是我來找你比較好。」他的手指落在她的側臉上,「昨天我睡著了……你累壞了吧?」


    他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卻留給了旁人諸多想像的空間,穆雨寧用力的瞪了他一眼,讓他不要亂說話,蘇子墨紳士的幫她拉開了車門,穆雨寧迴頭看韓紹宇,他也正在看她。


    她就像夾心餅幹。進退兩難。


    她有點頭疼的撫了撫額角,終於對韓紹宇說:「要不你先去接明橋吧,我自己去你家。」


    他理應去接顧明橋而不是出現在這裏的,穆雨寧心想這算怎麽迴事啊。蘇子墨也跟著附和:「是啊,韓局長,還是接女朋友比較重要,我會送她去的。」蘇子墨霸道的攬過穆雨寧的肩膀,宣示的意味十分明顯。


    韓紹宇抿了抿嘴,表情有點陰鬱,沒有說話,腳下油門一踩,車頭就往旁邊疾馳而去,動作熟練的掉了頭,絕塵而去。


    他似乎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千年的寒冰臉更是隱藏在了深深的冰誚之後,穆雨寧若有所思的盯著他的車子。


    蘇子墨酸溜溜的聲音響起:「車子都開得沒影了,還看。」


    穆雨寧將自己的肩頭從他手下拽出來,迴頭虎視眈眈的盯著他:「你做什麽來了?」


    「來接你啊,還不快點上車。」


    穆雨寧上下打量他:「你也要去?」


    「是啊。不行嗎?」


    穆雨寧沒有說不行。畢竟那是韓家的事情,蘇子墨去或者不去與她無關。最後悻悻然上了車。


    然而,當他們來到韓家,看到院子裏停著的一溜煙的豪車,她的嘴角有點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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