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雨寧咕噥了一聲,還是聽話的轉了過去。不過被他這麽一鬧,原本緊繃的心神倒是放鬆了下來,隻有淡淡的笑意掛在嘴角。


    殊死掙紮都抵不過小護士手上的一個針頭強權。蘇子墨第一次在護士麵前吃癟,臉色自然好不到哪裏去。


    這小護士也不是省油的燈,敢情病人給她白眼,下手也就不怎麽客氣了。


    穆雨寧毫無心理準備,就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慘叫!聲音足以媲美鬼哭狼嚎,她縮了縮脖子,想悄悄迴頭偷覷一眼,誰知還沒動呢,就聽到蘇子墨在那邊叫:「誰叫你迴頭了!」


    小護士下手可一點也不手軟,拔針頭的時候更加的不客氣,好在蘇子墨沒有慘叫,發出了一貫的悶哼聲。


    護士猶自不解氣的說:「好了。」


    顧不得拿棉花按針眼,蘇子墨以最快的速度把褲子往上提。又從鼻孔裏哼了兩聲。


    穆雨寧憋著笑問:「我可以轉頭了嗎?」


    他又哼了聲當做迴答。


    她一迴頭,就看到小護士明晃晃的針管在蘇子墨的眼前一溜煙的滑過,嚇得蘇子墨再也不敢放肆。


    嗬。穆雨寧壞心四起,問小護士:「請問他還有幾針要注射?」


    如果每天能看蘇子墨打針,那樣子其實也挺好的。


    小護士挺年輕的,見穆雨寧笑容可掬,點點頭,迴了一句:「有需要的話每天都可以打。」


    穆雨寧還沒反應過來,蘇子墨已經發飆:「我要出院!現在,立刻,馬上!」


    小護士白了他一眼:「你還有兩瓶水要掛。」說完,就出去了。


    蘇子墨欲哭無淚的坐在床上。


    穆雨寧無限同情的看著他:「哎,那個……其實……打針而已……沒這麽恐怖吧。」


    「那要不給你打一針試試?」蘇子墨笑得不懷好意。


    穆雨寧連連擺手:「我開玩笑的,我開玩笑的。」


    不過礙於小護士的臉色,蘇子墨靜脈注射的時候沒敢再造次,他也怕小護士下手太狠,到時候把針頭留在他的靜脈裏就完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


    因為要留院觀察一晚上,所以穆雨寧隻好陪在一邊。


    等掛完水,已經是深夜。深更露重,小護士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而穆雨寧則歪著頭撐在那裏。手臂一個趔趄,滑了下來,她駭然驚醒過來。卻發現蘇子墨睜著眼定定的看著她。


    夜裏低血壓,讓她的腦子不太好使,傻傻的問了句:「你在看什麽?」


    「看人怎麽流口水。」蘇子墨迴答的一本正經。


    「哦。」穆雨寧習慣性的往自己臉上一擦,慢半拍才反應過來,「啊」


    蘇子墨的心情總算好點了,報了剛才被她嘲笑的仇。困意湧上來,他打了個哈欠,往不算溫暖的被窩裏鑽了鑽。


    而醫院的空調實在不敢讓人恭維,穆雨寧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隻能對著蘇子墨幹瞪眼。


    終於,蘇子墨翻了個白眼,轉過身來:「別瞪了,上來睡吧。」他主動往裏麵挪了挪。


    穆雨寧的眼瞪的更大,想也不想就搖頭:「不用了,我在這裏坐一個晚上好了。」


    蘇子墨也不勉強她,任由她去了。


    一個小時後,穆雨寧被自己打敗,坐在椅子上渾身打顫。蘇子墨則更加可惡的裹緊了身上的被子,甚至還發出滿足的嘆息聲。


    穆雨寧咬牙,思想上的鬥爭終於扛不過現實的寒冷,她妥協了,對蘇子墨的背脊說:「你睡過去一點。」她本來是這麽想的,要是他睡著了,沒聽到,那就算了。再忍忍也就過去了。可是誰知她剛一說完,蘇子墨就乖乖的躺到了床邊。將大部分的床位空了出來。


    她心中頓時湧起一陣暖流:「你沒睡?」


    蘇子墨嗯了一聲,催促:「你倒是快點啊。」


    穆雨寧最後又掙紮了一番。


    「又不是沒睡過,你怕什麽。」蘇子墨說的理所當然。可這對穆雨寧來說,卻是另一番滋味在心頭。


    她等於打了自己幾個巴掌,這麽快就破了好不容易下下來的決心。


    哎。


    她脫了外套,裏麵的衣服很寬鬆,沒有暴露曲線的嫌疑,蘇子墨卻嫌棄她:「穿這麽多睡覺你不嫌累啊。」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她到底是困了,說起話來的聲音都懨懨的。


    「不管,我睡了。」蘇子墨果真閉上眼,不理她的糾結。


    穆雨寧躺在蘇子墨的身邊,明明那麽小的一張床,他卻有本事躺著兩個人中間還留個縫隙。不過這正合她意,所以心裏罪惡稍微輕了點,不停的告訴自己,這隻是出於人道主義對他的關心,他也一樣,隻是出於人道主義怕她感冒,才讓她上床休息的。


    這樣想著,心似乎就跟著安了下來。


    周公來找她。


    不過醫院的被子真薄啊。為什麽越睡越冷呢?她忍不住朝熱源靠近。


    蘇子墨睜著眼,看著裹得像個基圍蝦,卻還不停的往她懷裏縮的女人,又好氣又好笑,到底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不要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的?


    他嘆了一口氣,解開她的被子,將她攬進自己的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她的後背,她舒服的像個小貓咪,發出滿足的喟嘆。


    不止他,他也很滿足。


    如果他的辛勞能換她生活安定富足,那麽就都是值得的。不過背地裏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的好。


    穆雨寧是被嘈雜的鈴聲吵醒的。


    她一睜開眼,就聽到一個穿著白色病號服的胸膛。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機在響,立刻去尋找聲源。


    找到了,怕吵醒蘇子墨,所以看也沒看就接了,並小聲的說:「餵。」


    「你好,穆小姐嗎?」對方的聲音聽起來挺熟悉的。


    「嗯,是的,你是?」


    「我是陳顏真。」


    「啊」穆雨寧怔了怔,立刻捂著嘴,迴頭見床上的蘇子墨還沒醒來,這才驚喜的道,「噢,陳小姐啊,你好,你好。」能接到陳顏真的電話,是不是意味著?她感覺自己的心飛起來了。


    「嗬嗬,」陳顏真笑了兩聲,「能聽到你這麽富有活力的聲音我很高興。」


    穆雨寧不好意思的訕笑,卻隻能壓抑著做v的手勢驕傲矜的問:「陳小姐,你這麽早找我是為了什麽事情啊?」


    「今天已經初六了,後天就要開始上班了,」陳顏真倒也沒跟她繞圈子,直接說,「我想問你有問題嗎?」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海天上班?」她再也克製不住聲音裏的喜悅。


    「是的,恭喜你,你被錄取了。」陳顏真笑著說。


    穆雨寧連說了好幾聲謝謝,眼底冒出一串泡泡,似乎看到錦繡撲成的康莊大道在自己的麵前緩緩展開,兩邊繁花相送。


    掛了電話,她雀躍的像中了五百萬,聽到蘇子墨咕噥的抱怨聲,立刻撲到他的身邊咬著他的身體說:「哎,蘇子墨,你醒醒,我被錄取了,海天錄取我了!」


    蘇子墨睜開惺忪的睡眼,現在的穆雨寧驕傲的像隻孔雀,把頭抬得高高的,恨不得立刻把這個消息告訴全世界知道。


    「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啊。」


    蘇子墨就這麽看著她,穆雨寧以為他沒有聽到,所以又說了一遍。


    他突然笑了,在她的臉上啄了一口。初生的太陽照耀在她白裏透紅的臉上,眼睛裏因為自信而充滿了神采,他喜歡看這樣子的她!即使是驕傲的宛若孔雀。


    穆雨寧被弄懵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蘇子墨,用手不停的在自己的臉上擦擦。


    蘇子墨大笑,才說:「恭喜啊。」垂下的眸子中掩蓋著淡淡的笑意。


    穆雨寧哼了兩聲,不客氣的迴敬他:「你等著吧,我會讓你知道我的厲害的。」


    「好。我等著。」他靜靜的看著她微笑,坐在陽光底下,穆雨寧突然發覺自己眼角抽筋了,他看著她的樣子簡直聖潔的無私的像天使……頭頂似乎還籠罩著一層光暈。


    神啊,原諒她吧。


    幸好醫生過來幫他檢查了。


    各項體徵都正常了。這才同意他們可以出院了。


    海天的事情讓穆雨寧終於可以在蘇子墨麵前昂首挺胸了,所以對他的怨似乎也在一夕間少了很多。隻是她的離開,終究是為了歡迎另一個女人的歸來。


    想到這裏,她臉上的笑意就掛不住了。


    忍了半天,她跟蘇子墨步出醫院的時候才問:「夏星雨……什麽時候迴來啊?」


    這時候剛好有一輛工程車開過,轟鳴的聲音掩蓋了她的話語,蘇子墨轉過頭:「嗯?你剛說什麽了。」


    她在心底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子,生長了脖子說:「沒什麽,我說我還有點事情,要先走了,你可以自己迴去吧?」


    「我送你吧。」蘇子墨對她說。


    「不用,我打的就可以了,你自己小心點。」穆雨寧朝她點點頭,快速的鑽進了路邊的一輛計程車。


    蘇子墨緊了緊自己的外套,看著她的車子漸漸離去。其實他不是沒聽到她剛才的問題,而是……無法迴答。


    就像趙敬軒說的,他怎麽就那麽傻,為了那麽多年前的一個承諾都不惜毀了自己的家庭?他就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可是,雨寧,對不起,蘇子墨在心底對她說,給我點時間,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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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天要到海天上班了,而明天開始,卻是接受司法培訓的第一天。


    所以這天晚上她興奮的差點徹夜難眠。幸好有了上次去海天麵試的前車之鑑,她睡得早,所以第二天沒有黑眼圈,也沒有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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