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平、肖曲鶯的喜宴一直熱鬧到後半夜裏。


    由於前來喝喜宴的賓客有不少皆是遠道而來,因此喝罷喜宴直接就住在沈府當中,喜氣沾個夠,明兒早上直接成密集的送行大軍,送四位小姐入宮。


    夜海如墨染,深邃悠遠,仿若無邊無際、浩瀚縹緲的大海。一輪滿月高高懸掛在天空,一分鍾,又是一分鍾,以潑灑無盡的銀光,悄悄地將夜色的雄姿打扮。


    室內,剛剛熄滅了燈,合衣躺下的沈梅棠,輾轉反側,很是疲憊卻又絲毫沒有睡意。


    秋月纖纖的銀光,順窗撲入,將室內照亮,她摸著放在身旁的那件淡紫色的衣裳,她用了將近一個多時辰,將六一大師兄送給她的那三顆玉石子,繡入衣襟當中。


    她忘不了他!


    失了他,就跟失了她的半條命一般無二!


    她成了半命人,她的心凍成了一塊冰,將所有人冰封在心之外.....


    她不相信,他會喪命在一場大火之中,化成了灰燼,而這件事當真與那胡大惡人無關嗎?


    她發了狠!


    有招一日,必讓那大惡人血債血嚐!也化他為灰燼!為六一大師兄,還有卷昊雪恨!死得不慘都不行!


    “狗東西!”


    躺在榻上的她耳語地咕噥著一句,頎長的身子猛然間向上一挺,頭往後麵一抑!


    就像一條修煉千年的蛇,猛然間竄起要發起攻擊時的樣子,眼中射中幽幽的冷光,露出冷森森地獠牙,吐著腥紅的芯子,陣陣冷氣直貫腳底!


    “狗東西,我起誓,我對天起誓,我非得將你頃刻間化成灰燼不可!不可!”


    她依然是躺在榻上耳語地咕噥著,順窗而入的月光如銀瀑一般將室內照得通亮,忽見她眼中閃爍著兩團藍光,宛若幽幽冥界燃燒著的兩塊冰之火焰,奪魂戳魄!


    ......


    忽又見她背轉過身去,以那件衣裳將整個頭部全都蒙住,低低的聲音啜泣:


    “六一,你怎麽就死了?你不是說,你不會死的嗎?我深愛的人哪,你怎麽就死了?


    你讓我活著承受無窮無盡的痛苦,這世上沒有了你,所有的一切於我何用?於我何用啊?嗚嗚嗚......”


    她啜泣的聲音,聽得人的心都要碎了,她就這樣啜泣著睡了過去。


    如水的月光,漸來漸淡,似乎也跟著她一道變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


    ......


    當黎明的曙光悄然降臨,將這個世界通通點亮,林中的鳥兒齊齊歌唱,宛若一個百人的樂團,在演奏著樂曲。


    珍珠穿著睡衣,雙手插著腰站在院子裏的一棵樹下,豎耳聆聽著百鳥的歌唱,她可是喜歡著聽鳥兒的鳴叫。


    “珍珠姑娘,要不然咱們隨身帶上兩隻呢?”


    小丫鬟晴雪跟錦屏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邊道:“也不知道哪兩隻,是這一群鳥兒當中身份最貴重的?”


    “我到不是喜歡跟它們玩兒,就是喜歡聽它們的叫聲,覺得特別的好聽!”珍珠轉迴頭來道,“想抓上兩隻,你們倆個就甭指望了!我琢磨著一準是抓不到的。”


    “那怎麽辦呢?”錦屏問道。


    “快點進來給我更衣吧,可別衝著它們使勁了!”珍珠話音不落,轉身走迴室中,晴雪跟錦屏在身後緊跟著。


    卯時漸末,辰時欲出,金燦燦的朝陽灑下一層金輝。


    灰蘭跟玳瑁早將自己打扮的妥妥當當,這一會兒,正在為端坐鏡前的沈梅棠梳妝打扮。


    依然是清雅宜人的一襲淡紫色之衣,光潔的秀發之上隻別了兩件簡單式樣的首飾,薄粉淡施,清麗可人。


    望著鏡中的自己,對於昨日裏忙碌了一天,睡得很晚又倍受煎熬的她來說,臉上掛著沒有休息好的憔悴。


    灰蘭又拿起桃粉色的胭脂膏,輕輕的掃在了二小姐的臉頰與額角之上,看著氣色好多了。


    少刻,長姐姐跟四姐姐們全都過來了,四姐姐這位新娘身上的鴛鴦錦大紅袍子得穿著三天,如一團火炭一般的喜慶與熱烈。


    沈梅棠起身,與眾位姐姐說著話,雖然是大喜的日子,但離別的愁緒壓在眾人的心頭,沒說上幾句話,鼻子一酸,濕了眼眶。


    時辰差不多少了,老太太等眾長輩們皆在前廳之中,沈梅棠一行人奔前廳而來。


    昨夜裏住在沈府當中的遠親故友可是不老少,這一會兒,全都成了送行的大軍了,又都站滿了大半個院子。


    自小就熟識家中親人眾多,平平常常的年節就會有百十來口人前來相聚的沈梅棠並不覺意外,一一與眾親朋揮的致意,眾親朋恭敬的點頭揮手,滿滿祝福的話盡在不言中。


    大廳當中,老太太居中,沈梅棠、沈梅嬌、沈梅霞還有珍珠,上前與祖母、外祖母及長輩們躬身施禮。


    這一別,少則三個月,多則不知道有多久,老太太抱住沈梅棠,眼淚撲簌簌而落!


    稍刻,沈長河端上來四小碗親手煮的麵,看著三個親侄女與女兒都吃上一口,寓意順順利利,一順百順,千順萬順。


    沈夫人一手拉著沈梅嬌,另一手拉著沈梅棠,話末有說出口便哽噎,形同一日嫁走二女一般,當娘的,舍不得啊!


    大廳當中聚著很多的人,卻不見沈長清。


    “我爹呢?”沈梅棠擦拭掉臉上的淚問道。


    “你爹舍不得看著你們走,他沒事兒!”沈夫人道。


    一陣沉默,氣氛變得有些壓抑。陽光照在門口前的大理石地麵上,彈起一層晃眼的金光。


    忽見管家任伯匆匆從外而入,上前與老太太道:“老太太,宮裏來接四位小姐的車到了,等候在府門外邊。”


    “棠兒、梅嬌、梅霞還有珍珠,祖母、外祖母送你們四個上車。”老太太道,聲音字字清晰,鏗鏘有力。


    送行的人群簇擁著,形若潮水一般地湧向府門口處,又像是羊群似的湧出大門口之外。


    室內變得安靜極了,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沈長清從內室之中走出,站在門口處看著湧向遠處的人群,身形微微的顫動,視線模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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