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聞得家將上前道,沒等商量幾句兩位公子的後事,老爺哭得將暈厥,矮冬瓜急忙道:“快扶著我,讓我進去看看老爺。”


    入得室內,見胡利輝半躺在椅上,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十幾歲,蓬亂的頭發如蒿草一般幹枯無光地堆在頭頂之上,臉色蒼白,眼睛紅腫,目光暗淡,精神也萎靡不振,不及平日裏三分。


    “老爺,”矮冬瓜上前道。


    胡利輝沒有吭聲,一旁邊坐著的一個年紀稍長,姿色並不出眾的中年婦人,招手一個丫鬟,搬過來一把木凳子,點了一下頭道:“管家,你坐下說話吧!”


    這位中年婦人,是胡利輝的正室。


    她很少露麵,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從不參與,一生無子,一心的吃齋念佛。或許,也正是因為她的不問世事,無欲無求,正室夫的位份也一直沒有動過。


    “謝謝夫人。”


    矮冬瓜言罷坐在木凳子上,微微的側身,半翹起臀部,針刺一般的疼痛,他也不敢實實誠誠地坐呀。


    “老爺,節哀阿!”矮冬瓜勸慰道,“事已至此,人死為大,早日讓兩位公子的屍身入土為安才是啊!”


    一陣沉默,誰也沒有說話,極其壓抑的氣氛籠罩在室內。


    刺眼的陽光照射在雕花的木窗之上,在地麵上投下大塊大塊不規則的光影。


    秋風將窗子吹動,光影也跟著來迴的晃動,就好像是喪命在那一場大火中的魂靈來來迴迴的遊蕩一般,看著讓人感覺到陣陣的不安。


    “彌陀佛,彌陀佛,”夫人口中念動著佛號,習慣性的半閉著眼睛看向胡利輝,慢言慢語道,“老爺,管家說的話不無道理,早日入土為安。”


    “管家,我要你句實話,那晚上你確實與那逆子喝了個通宵嗎?老二跟老三死得糊裏糊塗,老二見到了屍首,老三卻沒有見到。”胡利輝聲音沙啞,若耄耋老者一般直發顫問道。


    “老爺,我對不起你!”


    矮冬瓜直接跪在了地麵上,向前爬了兩步,扶著胡利輝的大腿道:“老爺,我失職啊!自那天下午取出來了幾壇美酒,這酒癮就犯了。


    在三少爺那裏忙活完了,也跟三少爺說好了,明個兒早上陪著他去沈府下聘禮,轉身出來時,見刮起了大風,知道二少爺早早就出去喝酒了,我就奔著大少爺處來了。


    見大少爺正在喝酒,隨後就命家將抱來兩壇酒,喝得個人事不醒。”


    “那逆子當真什麽也沒有幹嗎?”胡利輝問道,“他不是揚言不娶到沈府的小姐,他能死嗎?他可是早早就盼著老三死呢!”


    “老爺,的的確確,我與大少爺喝了個通宵,醉得人事不醒。感謝老爺用鞭子將我們給抽醒,要不然,可能都醉死了!”


    矮冬瓜道:“剛剛我去失火那宅子處看了,聞得收拾廢墟的工人道,秋風又幹又燥,趕巧這新裝修的宅子,油漆等等皆為易燃之物。


    逢著大風天,極有可能是燈籠裏的蠟燭,晃倒了就著起來了,風大火猛的,又是在後半夜熟睡之時,難以防備啊!


    說來,三少爺本就身子極弱,咳個不停,濃煙一起,可能在半睡半醒之間就被熏過去了......,哎,我可憐的三少爺啊,就要提親去了,卻走了,丟下老爺,走了,嗚嗚......”


    “沈府可是知道了這事兒?”胡利輝欠起身子,鎖眉問道,“我當天已經傳下去,封鎖消息。”


    “老爺既然傳下去封鎖了消息,府中人等自不會往外說。但,但是這燃起的大火,總是藏不住的,城裏或多或少的會有些謠言,沈府那一邊或是隻知道著了大火,不會知道詳情的。”矮冬瓜道。


    “沈府總還要去一趟,這從小定下的親事,老三卻沒這豔福了。”


    胡利輝哀傷道:“管家,雖然說官差處封鎖了消息,現場處理的也幹淨,我也與那官差處打過招唿,屬家中意外事件,造成恐慌,交些罰銀便可。


    但關起門來說話,這一把大火自是燒出了人命,雖然麵目全非,無法辨認出誰是誰,終歸結他們也要有個交待。


    你挨個去將他們的身份調查清楚,給予其家人撫慰。


    還有,務必把老三的屍體辨認出來,我不管你用什麽樣的方法?


    此事,雖然你說與那逆子無關,我卻覺得與他有著說不清楚的關聯,他不一直吵吵嚷嚷的不娶到沈府的小姐他能死嗎?我到要看著他到底能不能死!


    稍後,隨我到沈府去一趟,我替老三把這聘禮給抬去,雖然老三不在了,但我依然兌現我當初的諾言,拿她當嫡女疼著,收她為義女。


    這輩子,逆子也娶不到她,美夢到此為止,我到要看著他能不能死?到底能不能死?!”


    “彌陀佛,彌陀佛,”夫人不停地念著佛號道,“老爺,別動氣,這身子要緊。”


    “老爺,我這就按著你的吩咐去辦,分頭去辦,讓人先去請一個風水先生,擇一塊好的墓地。


    然後,辨認出來三少爺的屍身,好生的安葬了他。


    還有就是,這園中的那一處荷花池子,我請人來,看看,重新的設計,興修一番。”矮冬瓜跪得似是腿都不好使喚了,來迴的挪蹭著說道。


    彌陀佛,管家,起來坐著吧!”夫人念了一聲佛號道。


    一旁邊的兩個小侍,急忙上前攙扶起管家,扶著他坐在木凳子上。


    “先把後事安排好,看好了日子在出殯,所有事情都不要大張旗鼓,不要聲張,從簡就是。”胡利輝道,“你去吧,告訴那逆子,想娶沈府的小姐,這輩子都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老爺,三少爺有靈,聽見您這話也感動啊!”矮冬瓜掉淚道。


    “備上雙份的厚禮,稍後,我要前去收她為義女,完成我的諾言,拿她當嫡女疼著。”胡利輝道。


    “是,老爺。”


    矮冬瓜點著頭,眼淚在眼睛中翻騰,抑製不住的落下來道:“我這就安排,準備上雙倍的厚禮,陪著老爺前去認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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