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淅淅瀝瀝地下起秋雨來。


    確定四周無人的四津,身子都麻木了,順著樹叢之下一路的爬出來,直至爬到迴廊之上。


    一陣冷風吹來,他打了個寒戰,丟了的魂兒好似又迴來了,他下意識的裹緊了衣裳,身子打著顫,返身而迴。


    總覺得那黑衣人就在背後跟著他,黑影在晃動,就跟做了賊一般地狂奔而迴。


    破門而入,氣喘籲籲。


    室內掌著燈,桌上放著幾本書,胡百閑手中端著藥碗,何依站在一旁邊。


    “你這是去哪兒取水果去了?跑到深山老林之中現摘去了嗎?”緊隨其身後而入的何夕說道,嚇得四津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


    “你有病嗎?跟見了鬼似的!”何夕斥責道。


    忽見四津撲到跟前,跪地抱著胡百閑的大腿泣不成聲,忍不住的嗚咽著......


    且說見四津出去這麽長的時間,又空手而迴,臉色慘白得形同一張紙一般,胡百閑自是看出來不對勁之處,眉頭緊鎖,不知道四津這是怎麽了?急忙的將他扶起來問道:“站起來,有話慢慢說。”


    一旁邊的何夕跟何依也是一愣,何依倒了茶水,何夕上前將四津提落著,形同一隻小雞一般將他放在椅子上問道:“你抽哪門子邪風啊?有話往外說,跟個悶葫蘆似的,想急死誰嗎?


    “你上外麵看著去,看有人沒有人.....”


    四津哽噎道,一來是害怕被人給盯上;二來也是知道何夕的脾氣,怕他矜持不住,直接又生出事來,弄巧成拙。


    “婆婆媽媽的,衝鬼撞邪了你?”何夕悶吼道。


    “去外麵看看,咳咳......”胡百閑說著話,又咳了起來,何夕急忙的推門而出。


    “少爺,是這樣,這樣......”


    四津將所見所聞之事一五一十的與胡百閑說出,嚇得一旁邊端著茶壺的何依失手將茶壺打落,滾燙的開水隔著鞋襪將腳麵燙得生疼。


    “咳咳咳......”


    胡百閑一陣急咳,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壓了壓咳嗽道,“莫慌,莫慌,我心裏有數,當做不知。”


    “少爺,這事兒,用不用告訴老爺一聲啊?”四津問道。


    “不可如此。”


    胡百閑急忙製止四津道,“你的小命剛剛保得住,又不想要了嗎?去,叫進來何夕,外麵下著雨呢!”


    “少爺,四津自小孤身一人,死了也沒有牽掛,隻要能保得住少爺.....”


    “別說了!”


    胡百閑打斷了四津的話道,“外麵下雨呢,叫迴來何夕。”


    少刻,入得室內的何夕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室內的幾個人,似乎已經是看出來事件不同尋常,抖落了一下身上的雨水問道:“呆若木雞的,都怎麽了?”


    “無事。”


    胡百閑平靜道,“明個兒無事,備兩輛馬車,帶著他們倆個,北城門外轉轉去。”


    “哦,知道了。”何夕點頭。


    夜裏無話。


    第二日早起來,天色放晴。


    淺秋如畫。


    坐在馬車裏的四津手裏麵還緊緊地抱著一個食盒子,生怕他的少爺餓著了,自馬車出得了城門,他的脖子就抻得老長地向外張望著,一邊以手指著一邊讚道:


    “少爺,你看秋日的風景有多好看,就像紅的櫻桃、黃的芭蕉、金色的桔子還有翠綠的瓜搗碎後揉搓到一塊,花不溜丟地、五光十色、亂糟糟地,不過,喝到嘴裏味道還是不錯的!”


    “還有你這樣比喻秋天的,嗬嗬......”胡百閑笑道,“我頭一迴聽說。”


    “少爺,四津鬥大的字兒不識得一筐,能說成這樣已經感覺很了不得了,哈哈......”


    四津說著話,又將腦袋至車窗前,稍稍的探出去看了看後麵緊跟著的馬車,又轉迴頭,眼睛中直閃光地看著胡百閑,很神秘地問道:“少爺,你跟我說說少奶奶長得什麽樣?我光是聽說她傾城絕色,卻想不出來她到底長得什麽樣?”


    “咳咳.....”胡百閑輕咳了兩聲,笑了笑,轉頭看著車窗外若有所思道,“讓我想想。”


    車窗外,路邊一排排隨風搖曳的榆楊樹,葉片在風中唿啦啦地響著,半數的葉片變成了金黃色,在陽光下閃著光,就像身著金衣的樂團成員在拍手唱著歡歌。


    遠山靜謐如畫。


    赤橙黃綠青藍紫,若彩色的油盤天空而落,色彩斑斕,耀眼奪目。


    一陣颯颯的秋風吹來,仿若馳騁在一片無邊無際、五光十色的秋色海洋之上。


    風聲吹動著風帆,就像拍打著船舷的波浪,發出陣陣悅耳的聲音。


    金燦燦的陽光照在一叢叢花頭始終向著太陽的向日葵之上。


    看不清楚花朵細致的模樣,隻覺得眼前一片金光燦爛,耀眼奪目。


    有顏色深紅的、個頭不大的,數量卻驚人的蝴蝶,成群結隊的飛舞其上,其間還穿插著蜜蜂,嗡嗡翻翻的很是熱鬧。


    蝴蝶為花朵增色,蜜蜂令花朵顯得不俗。


    說是向日葵,而那花頭卻又極小,又不可能結出瓜子,胡百閑尋思著,這一種向陽花,或是向日葵的變種,向日葵大家族當中的族人,又或是表親,姊妹花。


    以胳膊肘倚著車窗,嗅著郊外清新的空氣,胡百閑的嘴角微微的向上翹起。


    想起書院裏,每逢走到山前,看見那些攀樹而起的藤蔓或者是莫名驕豔的花朵,沈汐總是給他講著那麽多的、他聽都沒有聽說過的花族的故事......


    他很願意聽,很願意聽,總也聽不夠。


    當他知道沈汐就是自小與他訂下婚約之人,他激動到哭,哭著笑,笑著哭!


    那夜裏,他笑著從夢中醒來,又哭著睡去,然後,又笑著醒來……,就這樣折騰到天亮……


    他無法抑製內心的激動,他是那麽的愛她,勝過了愛他自己!


    她是那麽美,


    仙女都無法與她相媲美,她的麗質筆墨難書!


    她身形纖巧,亭亭玉立,她閃著光又黑又大的眼睛像天空的星辰般璀璨迷人、變幻莫測、溫柔而又深情。


    她美得超凡脫俗,磅礴高雅,嫵媚溫柔,讓人無法抗拒!


    ……


    想著想著,他笑了,笑出了聲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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