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珍珠看見沈誌燁,想起前番眾人麵前被他說醜,沒有感覺之事,很是生氣地斥了他一句。


    見沈誌燁翻著厚厚的眼皮,眼珠斜到眼角道:


    “跟你說的都是實話,你還不愛聽,換個人,誰跟你說實話去?


    自己個照鏡子,心裏就沒有個數嗎?想跟著我二姐姐蹭出來點兒漂亮,簡直就是自欺欺人,不害臊!就像他,坐在這裏哭得要死要活的,我早看著了,懶得理他,不就是想死又不敢死的,擱這兒矯情啥呢?”


    “誌燁,你閉嘴!”沈梅棠厲聲斥道。


    “說我呢是嗎?今天我到要看看咱倆誰要死要活的,誰跟誰矯情?”齊安平突然站起來,火冒三丈掄拳頭直奔沈誌燁。


    “齊安平,你好好收拾他一頓,貫出毛病來了!”珍珠吼道,“說話有勁兒沒勁兒,跟本就不在上糞不上糞上!”


    “肖珍珠,即便是你進了宮,也是個養馬的馬官,妃的邊兒你都沾不上,不信,走著瞧!”


    話音不落,沈誌燁把手中舉著的杆子往齊安平身上一砸,轉頭就跑,齊安平接過來杆子丟在一旁邊,在後就追,兩個就跟離弦之箭一般,眨眼之間就跑個沒影了......


    “哧呀!可氣死我了!沈大癩皮狗,有能耐你別跑!別跑!”珍珠大吼道,實是被沈誌燁如刀子一般的話割得疼了,惱火得吱哇亂叫。


    “唉!”任伯歎了一口氣,上前與沈梅棠道,“二小姐,別擔心了,養好身子,我這就去請示老爺,明日裏安排之事,然後,準備車馬。”


    “任伯,我正好要去見我爹。”沈梅棠道,“但不知,胡府管家今早來說了些什麽?我爹一怒之下將其轟出?”


    “胡府管家昨日下午便來過了,我就知道沒好事,以老爺身子有恙不方便見客為由,謝客了。今兒早上他又來了,前來提親,老爺也是氣急,沒說上一會工夫,便將他轟出了!”


    任伯邊走邊說道:“二小姐,看看老爺去也好,若是提到胡公子之時,還得看著老爺的臉色說話為好,老爺最是怕急的,昨晚上二小姐與胡公子之事,老爺惱得一夜未曾合眼。”


    “嗯。”沈梅棠低頭道,“有勞任伯辛苦,府中事皆得任伯親力親為。”


    “二小姐,自家人何必說兩家話。”任伯道,“二小姐身子病著,嗓子這般沙啞,話也不易多說,且慢著點兒走,我先前邊去。”


    “有勞任伯了。”沈梅棠點頭道。


    任伯轉身快步大奔前院而去,灰蘭跟玳瑁分左右扶著沈梅棠,珍珠四處站在一塊大石頭上四處了望著齊安平跟沈誌燁。


    這會兒,看著沈梅棠往前院走來,從後急急追上,沈梅棠轉身道:“珍珠,你四處轉轉,找找他們倆個跑到哪去了?好好安慰表兄。我跟我爹說會話,就出來。”


    “行,梅棠,我找找他倆。”珍珠道,“不過,你不要在舅父麵前提胡百閑,昨晚上的事情,舅父很生氣。”


    “嗯。”沈梅棠轉身奔前院而來。


    孟秋時節,天氣兩頭雖涼了,但這逢著申時之前,日頭還是火辣辣的烤的慌。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穿過,在地麵上留下斑駁的光影,光怪陸離。有那雨水積下的水窪,陽光照在其上,樹影將其分割成無數塊不規則之形,仿若打碎的鏡子般晃眼。


    倚著園中的矮牆,生長著一叢叢一人多高的向陽花,挺秀的身姿,優雅又嫵媚,金色的花頭追逐著陽光,顯得愈發的耀眼生輝,在這個秋日裏莫名的嬌豔著。


    直到書房前,恰好任伯往外出,與沈梅棠恭敬的點頭道:“去吧,這會兒,老爺在屋裏看書呢!我吩咐沏了新茶,少刻就端過來。我這就忙去了,老爺說,大小姐幾個,就住在府中。”


    “有勞任伯了。”沈梅棠恭敬還禮。


    入得外客廳,灰蘭跟玳瑁為沈梅棠整衣罷,等候在外,沈梅棠走進內室。


    室內安靜,視線穿過門口前鏤空的博古架,看見沈條清端坐在桌案前,手中端著一本書。


    “爹。”沈梅棠走上前輕聲道。


    “嗓子怎麽了?”沈長清沒有抬頭,依然看著書問道。


    “沒事,爹爹莫擔心。”沈梅棠道,“偶感風寒。”


    “坐吧!”沈長清合上了書,很平靜道。說話的樣子就像在跟一位普通的朋友,忽然少了平日裏那份深沉的慈愛。


    恰此時,灰蘭順外麵端來了茶,放在幾案上之後,沈梅棠衝著他擺了擺手,灰蘭便退出了室內。


    安靜的空間,聽見倒茶水的聲音嘩嘩,一股清新的茶香味兒飄起,不知不覺,讓人神情放鬆了許多。


    “爹,門口前遇任伯,他說這是新茶,請爹嚐嚐。”沈梅棠倒了一杯茶端給沈長清道,“爹以前說喝新茶之時,總有些不適應,覺得燎嘴,嚐嚐這個,可是?”


    “嗯。”沈長清道,“你小時候,爹常把這話掛在嘴邊,好多年沒有說過了,你還記著。”


    “是的,爹。”


    沈梅棠道:“姐姐還有梅霞跟珍珠,她三個明早上直接從府中走也好。


    前番造謠生事者,所造之謠皆與我一人有關,到也沒聽說她三個,想那看熱鬧的人群或是不會來,畢竟,這勝京城裏的大半數人,都已經知道最後複試當中沒有我。”


    “可恨的謠言,沒有腿卻能滿街的亂串,歹人用心險惡!”


    沈長清呷了一口茶,臉色緩和過來一股慈愛道:“棠兒,宮中人自是聽說了謠言,或是把謠言當真,覺得你自不量力,以太子妃自居,唿號示令,直接給你點顏色看看。


    但話又說迴來,終不是最終的結果。事情雖亂,但你要撥得清才是,凡事你要三思?還用為父多說嗎?”


    “爹,我......”


    沈梅棠臉色一紅,剛要開口將胡百閑之事直接說明了,講出她與六一大師兄之間深厚的感情,以及六一大師兄就是胡百閑之事,卻直接被沈長清打斷道:


    “棠兒,什麽都不要說了,什麽也都不要做了,等太子妃最後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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