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直到府門前。


    盛夏的急雨總是在午後傾盆而來,約摸著未時過半的光景。


    清晨順著後門而出繞道至前門之時,看見的那些從四麵八方若潮水般湧來的人群,早已經散去,自然是興衝衝而來,沮喪而迴。


    這一會兒,安靜的府門前,家將快速地打開大門,不一時,有丫鬟撐著油紙傘而出,迎接小姐迴府。


    下得馬車,沈梅嬌、沈梅霞匆匆入得府中,齊安平上前打開車門,跟往常一般無二,珍珠先是一蹦多老高的蹦下來,緊跟著伸出粗壯的胳膊當扶手,沈梅棠搭手下得車來。


    濕漉漉的空氣令人唿吸順暢,雖然感覺好些了,但頭還是暈乎乎的。


    小丫鬟灰蘭跟玳瑁分開左右扶著,又看著腳下濕滑的地麵小心道:“二小姐,慢著些,地麵上濕滑。”


    一旁邊的兩個丫鬟撐開油紙傘,一行人往府門裏邊走,珍珠衝著站在車後,澆得形同雨人一般的卷昊大聲道:“進來,換身衣裳。”


    沈梅棠轉身,看著卷昊。


    “不了,我這就迴去了。”卷昊注視著沈梅棠與珍珠道。


    沈梅棠與卷昊點頭示意,卷昊心中一陣喜悅,想說一句:快去敷藥,莫在著涼了,多保重!眾人麵前,卻又覺得唐突,有些說不出口,隻是將言語化成用力的一點頭與沈梅棠。


    “你說的這是路過的雨,卻一路跟隨,這會兒,都追到家裏來了,哪是路過地呀?”


    齊安平陰陽怪氣道,好像見到年青的男子看上她的二妹妹一眼,他就受不了,滿口吐酸水道:“珍珠,認識也不跟我說一聲啊?”


    “什麽事能瞞過你眼睛啊?你小時候,人家還搶著抱你呢,連這都不記得了嗎?”珍珠懟齊安平道,自是聽出來他話裏不客氣之意。


    “什麽時候的事啊?我怎麽不記得了?”齊安平吃驚道,“還搶著抱我?這是為什麽?”


    “因為,你長得像隻猴啊!”珍珠將卷昊說她的話,又原封不動地轉給了齊安平。


    “哼!從你肖珍珠嘴裏說出來的話,我怎麽就那麽不願意聽?”齊安平惱道,“真氣死我了!”


    說著話之工,沈梅棠行入府門之中,卷昊轉身上馬離去,一個轉身之工,雨停了,天空變得瓦藍。


    “喂,有工夫你就來啊!”珍珠與卷昊揮著手大聲道。


    “迴,迴,迴去得了!下著雨,也廢話一大堆。”齊安平狠狠抹搭一眼珍珠,一擰身快步走入府中。


    府中人等驚聞小姐被蜂蜇,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也不清楚怎麽還遇見了蜂群了呢?


    這一邊,急急忙忙為小姐、丫鬟診治,敷擦藥水;


    那一邊,沈長清也是急了,看著沈梅棠的臉都紅腫起來了,心中怎麽能不心疼,一旁邊問著珍珠,也是知道齊安平不能隨便的入得園中。


    珍珠將事情的經過如實說出,沈長清很是詫異?無緣無故、莫名其妙地多出來這麽一個大百花園裏賞花的情節,也不知道是誰安排地,真是奇怪,曆來也沒有聽說過。


    稍後,聞得珍珠說道,園中遇見了三個人,兩個小太監模樣之人稱唿中間一人為‘爺’,就是他嘴中說著大百花園中賞花。


    沈長清心中一緊,想要說的話又咽了迴去。


    一旁邊站著的齊安平聞得此言一怔,臉色立刻陰沉得很難看。稍刻,轉頭看了看忙裏忙外為二妹妹敷擦藥水的人說道:“舅父,也不知道這蜂針有沒有毒?莫不如將珍珠她爹,二姨父請來,給二妹妹瞧瞧。”


    “對啊!”珍珠一拍腦門子,轉身往外走道,“等我,我去請我爹前來看看。”


    “不可以。”沈長清阻攔道,“此事不可聲張。料花間飛舞的蜜蜂無有毒。”


    ......


    翌日。


    申時過半,天氣悶熱。


    “感覺好些了嗎?”


    沈夫人坐在床榻邊沿上,慈愛地問道,又拿著手中的手帕沾了沾沈梅棠額角的細汗。


    “好些了,讓娘擔心了。”沈梅棠支撐著起身道,“就是覺得頭有些暈,有些疲憊。”


    “娘,梅棠也太傻了!”緊挨著沈夫人而坐的沈梅嬌嬌聲道,“見那成群的蜜蜂襲來,梅棠非但不保護好自己,還到處將亂跑的人一一按坐在地麵上,能不被峰子蜇嗎?”


    “哎呦!我的大美人到是個聰明,這小臉上、脖子上一個紅包都沒有。”坐在一旁邊的珍珠道。


    “還說我,你不是嗎?”沈梅嬌道。


    “哪隻蜜蜂膽敢蜇我飛天夜叉?又有哪隻蜜蜂蜇得動我飛天夜叉厚厚的皮?”珍珠得意道。


    “咯咯咯......,這臉皮得有多厚實啊?跟城牆可有一比!”沈梅嬌嬌聲道。


    正說著話,忽見老太太房中的丫鬟翠兒前來道:“夫人,小姐,四老爺送來了菜品,老太太說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都召喚過來吃飯。”


    “娘,正好我餓了,看看四叔父送來了什麽好吃的,走,這就去。”沈梅嬌起身道。


    “棠兒,快些過來。”沈夫人言罷,與沈梅嬌走出房中。


    小丫鬟玳瑁臉上有兩個紅包,這會兒,感覺好多了,急忙上前幫著沈梅棠更衣。


    珍珠穿了一件寬鬆肥大的翠色衣褲,手中拿著一把蒲扇,一邊扇著風,一邊吃著盤中的甜瓜。


    “珍珠姑娘,留下點肚子,一會兒要吃飯的。”灰蘭將盤子端走道。


    “拿迴來,天熱,一會兒這甜瓜就得餿了,還不如被我吃了。”珍珠急道。


    灰蘭看看了盤中還剩下兩塊不太大的甜瓜,又氣又笑,又放迴桌上,推到珍珠跟前......


    稍刻,幾人走出室內,沿著迴廊奔後院而來。


    熏風吹麵,陣陣暑熱。


    若說這季節當中最難熬的恐就是這三伏與在三九的天,無論是熱還是冷,總之過了頭的熱跟過了頭的冷,都讓人覺得難挨。反正,要是比將這兩個極端比起來,熱總比冷要強得多。


    忽見翠兒迎麵跑來道:“珍珠姑娘,你娘跟四姐姐都來了,你爹稍晚一會兒也過來。”


    “二姑母與二姑父定是聽說這蜂群蜇人之事,急著趕過來了。”沈梅棠道,“珍珠,快走兩步,免得你娘跟四姐姐見不著你,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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