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肖二郎落座在書案後,黑黢黢地一張大圓臉,眼白跟牙齒直往外冒白光,再加上何夕、關翠嚇人鼓搗的模樣,看著還真是滲人。


    一聲驚堂木敲得震山響,猛然間將宋厚城驚醒,眼珠瞪得欲奪眶而出,被眼前這一種氣氛震懾住,唬得目瞪口呆,腦中一片空白!


    一時間,弄不清這到底是在做夢還是怎招?


    “堂下何人?見到本官還不跪下,更待何時?”肖二郎本就粗聲粗氣,此一時,故作粗聲嗡嗡迴響,悶聲嘶吼。


    “咳喲,娘啊,我地個娘啊!”宋厚城直接從椅子上出溜到地下,好像骨頭瞬間都酥了,化成一攤泥,躺身在地麵上直哆嗦,就跟那真犯了十惡不赦的惡人一般,嚇得個體若篩糠!


    “大膽犯人大娘,還不報名來?”關翠一旁邊吼道。


    “威----,武----。”何夕吼道。


    緊張感、壓迫感突襲,宋厚城翻身爬起又跪倒,磕頭若搗蒜,竟然跟著關翠應了一聲道:“堂下犯人大娘。”


    “啪嚓”


    又是一聲驚堂木震耳欲聾,肖二郎‘騰’地一聲站起來,怒吼道:


    “犯人大娘,你生前吃得個肥頭大耳,不思上進,不學無術,逢課必睡,荒廢大好光陰,枉費了你爹娘給你交的學費!對得起誰?此一時,又自稱犯人大娘,還不快快招來犯有何罪?否則水火棍伺候算是輕的,重則下油鍋,炸得你肉爛骨酥!”


    “咳喲!去你娘的啊,嚇死我了!”大娘支撐不住肥胖的身子,再次攤倒在地麵上,軟乎乎得形同一攤爛泥的一身肥肉膘突突地顫動,就好像一片不停地往外翻花冒泡的沼澤爛泥堂。


    “大人,犯人大娘公堂之上目無法紀、目中無人,直接爆粗口,不可輕饒!”何夕厲聲道。


    “大人,犯人大娘不思悔改,直接四仰八叉躺在公堂之上,羞辱大人,數罪合一,按律當斬!”關翠狠狠道。


    ‘撲隆’一聲,大娘翻身而起,直挺挺地跪在地麵上,瞪眼瞅著三人。


    肖二郎一看,大娘從睡夢中已然是清醒過來,用不了多大一會兒,非得露餡不可,遂大筆一揮,厲聲斥道:“結案!犯人大娘看押大牢,秋後問斬!退堂!”


    “威----,武----。”何夕、關翠吼著,肖二郎直奔門口而去。


    ‘噗嗤’


    肖二郎實在是沒有憋得住笑出聲來,何夕、關翠眼見著大人已經退堂了,正要跟上,突然大娘好像迴過味兒來,‘騰’一聲蹦得多老高,舉著跟鐵錘子一般大拳頭直奔兩人而來。


    “跑,快跑!”何夕大喊道。


    關翠在後自是跑得慢了一步,被大娘一把蒿住,就跟餓虎撲羊一般,直接將關翠壓在身下找不著人?站在門口外的肖二郎、何夕聞聽室內叮叮當當、桌倒椅翻、鬼哭狼嚎的叫著跟開鍋了一般!


    “倘若大娘把關翠打得個骨斷筋折,惹出禍事來,可就不好收場了!”肖二郎招手道,“上!”


    兩人一個猛竄,竄上前分開左右,抓住大娘跟大腿一般粗的胳膊,猛一較勁將其從關翠身上扯下來,迴頭拉起關翠轉身快跑!


    一直跑到洗漱間裏,把房門緊緊關閉後,肖二郎與何夕喘著粗氣,見關翠直接攤倒在地麵上,一臉的白麵也看不出來臉色了。肖二郎嚇了一跳,急忙跪在地麵上拍著他的大臉道:“關翠,關翠,你沒事吧?”


    好半晌,關翠嗬出一口長氣,狠啐一道:“呸!該死地大娘,差一點兒沒被其給悶死,這個仇你們倆要得給我報了!否則,我斷不了這口氣。”


    ‘噗嗤’


    肖二郎笑道:“嚇死我了,我尋思你怎麽了呢?有一口氣就好!”


    稍刻,肖二郎跟何夕把臉洗了,接連的換了好幾盆子水,就跟黑泥湯一般。好歹弄出了原來的臉色兒,看著栽歪在一旁邊的關翠,肖二郎將自己擦臉的一條手帕遞給他道:“快,快把白麵擦掉,都在臉上和泥了!”


    關翠接過手帕,忽見一塊天藍色的方形手帕之上,一角之處還歪歪扭扭的繡著三朵小紅花,關翠抬眼看著肖二郎道:“這是誰送給你的啊?是不是該審審你了啊?”


    “嗯?”何夕問道,“怎麽個情況?”


    肖二郎一把搶迴來手帕,轉身就跑,邊跑邊道:“別不知個好歹,愛擦不擦!”


    何夕、關翠在後就追,三人又跑進了院子裏,是沒一刻著閑之時。何夕邊追邊喊:“肖二郎,你個花心大蘿卜,你給我站住!”


    “你才花心大蘿卜呢?”肖二郎迴頭懟何夕之時,突然被一物絆倒,摔至一處草坡之上,迴頭一看,絆倒他的是坐在地麵上正在揉著手脖子的大娘。


    四目相對,肖二郎隻覺得腦袋‘嗡’一聲多老大,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眼前被巨大的黑影遮擋個嚴嚴實實。


    可到好,四個人又湊合到一塊,滿地開始軲轆、打滾,就跟冬天那會兒被關禁閉前一模一樣。


    忽見六一、沈汐從此處走過,二話不說,六一飛身上前,未見其用力,便將廝成一團的四個人分開,閃身至一旁邊之時,劇咳不止。


    沈汐急忙上前為他捋著背,稍刻,六一咳聲止住,兩人向書院門外走去。


    肖二郎、何夕還有大娘、關翠四人鼻青臉腫、耷拉著腦袋,隨在其兩人身後出得書院,全當是跟班隨從跟在身後。跟著大師兄走,總比被先生知道關禁閉好得多。


    沒有注意到,天空中不知何時飄來了一大塊灰雲,稀稀拉拉的雨點落下。沈汐忙以手遮在六一的頭頂之上道:“師兄,落雨了,我們迴去。”


    六一仰頭看了看天空中的灰雲道:“過路的的雲,下不大,我有話跟你說。”


    “嗯。師兄,你身子弱,我們迴去說。”沈汐道。


    沒有一絲的風,吹不動灰雲,灰雲就在天空之上徘徊不去,就好像故意跟六一做對,欲其肚子裏話說不出來一般。


    “迴去便得喝藥,隻剩得苦了,那還能有半分的甜?沈汐,我們,我們向前走!”六一深情看著沈汐道。


    沈汐已然是聽懂了六一的這一苦一甜,又見到他深情的目光,她感覺到那目光中有一股熱流,直搗心田,臉色一紅,低下頭,向前走去。


    從山穀之下卷來一陣風,頃刻間,天空中的灰雲散成細細碎碎的無數個小塊,雨點停了,空氣很是清新。


    六一深情的目光一直看著沈汐,忽而四目相對,沈汐急忙慌亂的躲閃開,六一就笑了。正要開口說什麽,忽聞得身後有人大喊:“沈汐,肖二郎!等一下!”


    “嗯?”肖二郎轉迴頭來,自言自語道,“聽著耳熟呢?”


    “喂!我說你怎麽追到這兒來了,有事嗎你?”肖二郎抬手指著快步而來的一人問道。


    “肖二郎,你閉嘴!”來者上前懟道,“沒事我就不能來了嗎?我來找沈汐,用你管嗎?”


    “大娘,給我上!”肖二郎衝著一旁邊的宋厚城吼道。


    沒長腦子的宋厚城擼胳膊挽袖子、攥拳頭就要上,來者急忙吼道:“肖二郎,我給你帶來了甜瓜!”


    “甜瓜?”肖二郎攔住宋厚城道,“大娘,算他識趣,先放他一馬!”


    “表兄。”忽見沈汐上前道。


    且說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齊安平。


    “沈汐,舅父欲我前來接你們迴去,家裏有些急事。”齊安平道。


    “什麽?何事啊?”沈汐心一緊問道。


    “呃......,且至你住處說。”齊安平看了一眼六一跟何夕等人,似是有所顧忌。


    “師兄,何夕,關翠還有宋厚城,這位是我表兄,齊安平。”沈汐與眾人介紹道。


    “六一見過齊安平表兄。”六一上前拱手道。


    齊安平稍一拱手,沒有吭聲。


    稍刻,幾人折返,肖二郎與齊安平在前,六一輕蹙著眉頭,邊走邊與沈汐道:“師弟,家裏若有為難之事,還要說與為兄,略盡綿薄之力。”


    “嗯。”沈汐應聲。


    一時間,不知道家裏出了什麽事情,父親令表兄來書院將其二人招迴,很是焦急,步子走得很快。


    眨眼之工,入得室內,侍者端茶罷退下。


    見無有他人,齊安平起身又緊緊門,轉身道:“二妹妹,珍珠,舅父欲我前來喚你兩人迴,七天之後,太子選妃初選。但凡百官家中有十三至十九歲之女子,必要來參選。你兩人之名字皆在其內。”


    “喔哈哈,喔哈哈......,我沒有聽錯吧,我也能去參選太子妃?哈......,笑死我了.......”肖二郎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肖二郎,看把你給笑的,這會兒,好像你選上了似的,至於嗎?”齊安平懟道。


    “怎麽了?我樂意笑啊!”肖二郎蹦起來懟道,“這麽天大的喜事,你還不允許我笑啊?吃了豹子膽了不成?”


    “好,你樂意,我更樂意!”齊安平迴懟道,“有本事,就選上太子妃,哪怕排名在第二五八七名呢?你也是大權在握,更能欺負得我齊安平順風順水、理所應當了,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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