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墨趴在地上喘息著,盡量把身體佝僂起來,用背部將那雨點一樣的落下的拳腳全部擋住。


    喉嚨裏已經湧起了血腥的味道,眼中的混沌像霧氣一樣聚攏起來。


    是不是要死掉了?


    <叮——攻略人物生命值低於50


    <叮——攻略人物生命值低於40


    池墨已經快要連喘息的力氣都沒有了,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經由夜風一吹,冷的好像要將他整個人都凍住了。


    <叮——攻略人物生命值低於20


    已經,是要死了吧……


    池墨無力的將已經被血紅色模糊的眼睛閉上,急促的唿吸也一點點沉寂下來。


    “池墨,池墨。”


    恍恍惚惚的,聽見有人貼在他的耳邊叫他的名字。


    “池墨——”


    那聲音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池墨睜開眼,就看到一片綿亙的白色。


    那個人的手掌貼上他的背部,將他身上的痛楚一點點的驅散。


    這時池墨才得以看清楚麵前的那個人,那個全身都包裹在白色裏麵的人。


    “活下來。”那個人說。


    池墨張了張嘴,卻隻泄露出帶著血腥氣的喘息。


    那個人的手掌是冰冷的,按在他的後背,卻給了他得以驅散冰寒的溫熱。


    池墨繃緊的心神驀地一鬆,就陷入了黑暗中。


    緩緩收迴手,披著雪白長袍的男人緩緩站了起來,遮住眼睛的額帶下是他蒼白的沒有顏色的嘴唇。


    “大人。”穿著白色神官袍的少年在他麵前微微的彎下身子。


    男人銀色的,仿佛沒有瞳孔一樣的眼睛看著他,“你好大的膽子。”


    “大人!”少年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


    “沒有我,你是不是要殺了他?”男人站在那裏,雙手攏在袖中,滿頭的白發垂在他的肩膀上,像妖。


    少年跪在地上發著抖。


    “蘇枉言。”男人開口叫了一聲。


    跪在地上的少年惶惶然的抬起頭,露出一張豔麗的臉。


    “如果神子命隕,你也不必活下去了。”那個人說完,就不再看蘇枉言一眼,轉身進了金輦。


    身後四個穿著同樣神官袍的少年將池墨抬了進去,雪白的紗幔垂了下來,遮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蘇枉言跪在那裏,手指幾乎抓進了地下的石板縫隙中……


    池墨醒過來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塊巨大的玉璧上。玉璧是溫熱的。


    成串的珠鏈從高高的頂梁上垂掛下來,乳白色的霧氣在屋中環繞蔓延著。


    池墨支著胳膊坐了起來,發現自己竟然是全身赤裸的,隻在身上蓋著一層薄薄的紗,那層紗隨著他坐起來的動作滑了下來,露出少年青澀纖瘦的身體。


    池墨‘呀’了一聲,抓著輕透的紗將自己裹了起來。


    幾步外的位置傳來少年的聲音,“神子稍後,國師大人片刻後就到。”


    池墨愣愣的坐在床上,有些怔怔的不明所以。


    誰是神子?國師又是誰?


    “吱呀——”殿門被推開的聲音,掛在屋子裏的珠簾叮叮咚咚的撞在一起,轉瞬又安靜了下去。


    池墨感覺到有人在靠近,可是睜開眼入目都是層層的霧氣,根本什麽都看不清楚。


    直到那個人站在了離他不過五步的距離外,池墨才看清楚那個人。


    仿佛是被冰雪堆積出來的人,白發銀眸,宛若精怪傳記中的妖神。


    那個人看著他,卻又因為眸色的緣故,又不像是在看他。


    池墨哆嗦了一下,往後挪了一點。


    那個人垂下長睫,“我叫曲觴,是北昭的國師。”


    池墨認出了這個聲音,是昏迷前聽到的那個聲音。他的戒備放下了一點,但還是定定的看著這個全身都透著詭異的男人,等著他說下麵的話。


    “十日前,逆星盤占卜出了神子的方位。所以我找到了你。”曲觴頓了一下,在池墨困惑的目光中開口,“你就是神子。”


    池墨一下子瞪大眼睛。


    曲觴彎下身體來,銀白的睫毛仿佛站著一層冰霜,“以後就呆在這裏。”


    池墨看著那個人突然靠近的臉,唿吸都一下子僵滯住了。


    曲觴的皮膚很白,那是一種帶著病態的白色。


    曲觴看著池墨明顯惶然的表情,緩緩直起身子,雙手攏在袖子中,臉上平淡的沒有表情。


    池墨看著他轉過身離開,珠鏈叮叮咚咚的響,然後就徹底寂靜下來。


    池墨縮在暖玉床上,看著麵前散不開的霧氣發呆。


    他,是神子?那……什麽叫神子?


    “神子大人,國師傳喚。”穿著金邊的神官袍的少年出現在他麵前,恭謹的跪在床邊,抬過頭頂的手上捧著一套神官服,“請更衣。”


    “我,我不是什麽神子大人。”池墨咬著嘴唇,“你們認錯人了!”


    那個少年不為所動的跪在那裏,挺直的脊背沒有一點變化。


    “我真的不是什麽神子!”池墨急急的解釋,“我隻是一個乞丐,不是什麽你們說的那個什麽神子!”


    少年還是維持著跪著的動作,“請更衣,神子大人。”


    池墨看著跪在床邊的少年,然後又看了看裹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層紗,終於抖著手將那件衣服接了過來。


    見池墨將衣服接了過去,少年站了起來,然而身體還是彎著的,垂著目光退迴到了霧氣中。


    池墨心裏發慌,匆匆的將衣服換好,他的腳剛一挨到地上,床邊的珠鏈就響了起來,方才的那個少年又從霧氣中走了出來,在他的麵前伸出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神子大人,請跟我來。“


    池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或者是如何拒絕,少年也沒有看他,轉過身往一個方向走去,池墨隻覺得這霧氣詭異的很,腳下不由自主的就跟上了那個帶路的少年。


    不知道走了多久,帶路的少年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退在一旁,頭垂的很低,“神子大人,國師在裏麵等你。”


    池墨的身體一下子就僵硬住了,看著麵前那扇雕刻著繁複圖案的門,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那個少年等在旁邊也沒有催促,隻是看著池墨的動作。


    不知道過了多久,池墨才猶猶豫豫的伸出手,指尖挨上了那扇大門,透過指尖傳來的涼意讓他心裏咯噔了一下。


    手上幾乎還沒有用上力氣,門就自動向兩邊打開了,視線一下子清明了過來,仿佛經由一扇門隔絕出了兩個空間。


    池墨走了進去,寬闊的大殿裏點著幾百盞高高的長明燈,夜明珠嵌滿了屋頂。


    曲觴站在大殿中央的位置上,他的腳邊跪著一個人。那個人穿著雪白的神官袍,寬大的帽簷將他整張臉都遮住,看不清他的表情。


    曲觴仿佛沒有看到他一樣,藏在袖子裏的手終於探了出來,白的沒有血色的手掌抓著一根長長的鞭子,那鞭子是紅白混雜的顏色,就像是糅合著鮮血的冰柱一般。


    “迫害神子,以瀆神罪論處。”曲觴的手抬了起來,纏在他腕骨上的鞭子垂在他的腳邊,“你可還有話要說?”


    那個人的聲音有些嘶啞,“沒有。”


    曲觴手腕一動,灌注著內力的鞭子一下子就將跪在腳下的人抽的滾了好幾步遠,趴在地上一下子嘔出血來。


    那個人偏著頭,縱使隔著十幾米的距離,池墨還是一眼認出了那個人來。


    蘇枉言。


    又一鞭子落了下來,抽在蘇枉言的身上,骨裂之聲聽的池墨悚然一驚。


    池墨往後退了幾步,背部抵在冰涼的石壁門上。那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合上了。


    明明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曲觴卻感知到他的存在一樣轉過頭來。


    趴在地上的蘇枉言也轉過頭來,細長的桃花眼看著他,那眼中是和初見時一樣的,帶著憎惡與惡劣的殺機。


    池墨不知道蘇枉言為什麽會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從初見開始就一次次的針對他。


    在兩人都出神間,又一鞭子落下,將蘇枉言胸前的衣襟全部抽裂,露出胸前那一道紫紅色微突的鞭痕,還在往外滲透著絲絲縷縷的血漬。


    蘇枉言痛的一下子蜷縮了起來。


    曲觴重新將手袖了起來,紅白相間的長鞭也看不見了。


    長明燈後的一扇門比打開,一行穿著神官袍的人走了進來。


    “帶下去。”曲觴說,“明日午時處斬。”


    趴在地上的蘇枉言猛地抬起頭來,一臉的不可置信。


    兩個人反剪住他的雙手將他往外拖,蘇枉言掙脫開,連滾帶爬的來到曲觴麵前,一隻手去拽他的衣角,“師傅,師傅我錯了!”


    曲觴隻是輕輕的揮動了一下手,就仿佛撣開一粒無關緊要的灰塵一樣。蘇枉言又往後滾了幾步遠,單膝跪在地上,身上的疼都不及他心上的疼。


    “十日之前,我讓你將神子帶迴,你是如何做的?”曲觴說。


    蘇枉言眼中帶著淚,“我不知道他是神子,才做出這樣糊塗的事,師傅,師傅你饒過我吧!”


    “還在狡辯。”曲觴的聲音帶著冷意,“我派杜若護著你,而你卻幾次瞞過她耳目去迫害神子,此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蘇枉言張口還欲再說什麽,沒想到曲觴卻再度開口,“你知道害死神子難逃重責,就假以杜若之手去做此事,以便事後將責罰全部推諉給她,是還是不是。”


    蘇枉言垂下頭來,神情有些淒惶的模樣。


    “兩年前我收你為徒,派人護你助你,親自教導你。”曲觴說,“你就是這麽迴報我的?”


    蘇枉言走過去想再去抓曲觴的衣服,“師傅……”


    曲觴轉過頭,聲音冷淡又帶著疲倦,“你我師徒緣分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說罷轉身離開了。


    蘇枉言看著自己抓空的手,眼中倏忽掉下一滴淚來。


    池墨看著這個模樣的蘇枉言,隻覺得心裏莫名的有些難受和……快意。


    不再抵抗的蘇枉言被拖了下去,臨出門時,他突然對著池墨笑了一下,扭曲的像是詛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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