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


    在城東,朱雀街街尾一角。


    一座寬大但有些破舊的雜貨部,門匾迅速被幾個店夥計給摘下。


    店內的一些雜物,也是在快速的往外搬運,被清理。


    不過,這會朱雀街上,一眾珍寶胭脂古玩店鋪,已經開始大力促銷,很多的店鋪,迎來這幾十年生涯中,顧客最多的一次。


    這次商稅影響之大,也不知不覺中波及到朱府。


    正滿臉無聊躺在後院,尋思著接下來,怎麽能盡快將城外那大工廠,建造起來的朱子安,直接被外麵的一陣陣喧鬧聲音,打斷思路。


    “玄平子!”


    “小師叔!”


    朱子安話語剛落,玄平子便滿臉討好的樣子,從門外跑進來。


    “外麵發生什麽事情了?”


    “小師叔,外麵很多人們,都在瘋傳,朝廷要上漲貴重之物的商稅。過幾天,那些貴重之物的價格,會漲上好幾倍。因此,好多人都在開始瘋狂購買陶瓷玉石、古玩字畫、金銀珠寶那些!”


    說著,玄平子臉上不由的雙目放出明亮的光芒,滿臉興奮。


    “小師叔,沒想到咱們隔壁那些鄰居們,那麽有錢。那些陶瓷玉石,古玩字畫的貴重之物,都是一車一車往迴拉的!”


    “一車一車的?”


    聞言,朱子安一愣,想到什麽,連忙問道:“你可看到,那些車上,有沒有玻璃鏡?”


    “玻璃鏡?”


    玄平子神色一僵,隨即便是往出跑去。


    “小師叔,我在瞅一眼去!”


    很快,便是又跑迴來。


    神色更是興奮,“小師叔,還真有!而且,還都不少!”


    朱子安想了想,神色一震,直接說道:“走,咱們也去真一商鋪去看看!”


    “是!”玄平子連忙應道。


    出了朱府之後,可以看都,每一條街道上的陶瓷玉石、古玩字畫、胭脂水粉淡等一眾珍貴之物的店鋪內,都是擠滿顧客。


    而且,每一個出來的人們,手上都或多或少,拿著些物件。


    見此,玄平子滿眼興奮,止不住激動道:“小師叔,你說咱那真一商鋪內,會不會也是這麽熱鬧?”


    “去了便是知道了!”


    朱子安淡聲迴道,不過眼中也是有一絲興奮的期待。


    很快,幾人便是來到南門大街。


    真一商鋪,顯露在兩人眼前。


    遠遠的便可以看到,真一商鋪內的人更加的多。


    唯一讓玄平子奇怪的是,來真一商鋪的全部都是婦人小姐之類的顧客。


    在兩人到來隻時,商鋪門口,早已擠滿了人群。


    鶯鶯燕燕,讓在門口守著的兩個店小二,雙目發直,但又全身緊張僵硬,不敢亂動。


    “咦,楊師傅?”


    在真一酒樓門口,朱子安眼睛一亮,暗笑一聲,帶著朱標,走到一側石柱後。


    可以看到,楊師凡正一臉無奈的蹲坐在地上,左看看真一商鋪,又看看聚海商鋪。


    “小人見過小真人,玄平子道長!”


    楊師凡站起來,拱手行禮。


    隨後,一臉驚疑道:“小真人,不知怎麽迴事!今日城內這些人都跟瘋了似的,瘋狂的進商鋪,見什麽買什麽,一點也不心疼銀子,尤其是那些貴重之物。甚至,就連真一商鋪內的玻璃鏡與胭脂水粉那些,一上午的時間,都給賣的幹幹淨淨。小人已經帶人送了兩趟,怕還不夠,就在這外麵等等情況!”


    “楊師傅,你為何不進去等呢?”朱子安道。


    這話一出,好像想到什麽恐怖的事情,楊師凡臉上有些發白。


    “小真人,商鋪內全是一些夫人與少女,將整個商鋪擠的滿滿當當的!小人可不敢進去……”


    說完,楊師凡還是一臉的後怕。


    “不就是些女人嘛,這有什麽可怕的?”


    聞言,玄平子一臉疑惑,眼中還有些輕視。


    “這?”


    楊師凡看了一眼玄平子,眼中有些為難,欲言又止。


    還好,朱子安能體會到楊師凡的心情。


    “玄平子,女人還真有些恐怖,不信的話你可以去體驗一下!”


    “真的很恐怖?”


    玄平子疑惑的看了看一臉揶揄的朱子安,再看了看神色還有些後怕的楊師凡,想不通,那些女人有什麽可怕的!


    “其實女人並不怎麽可怕,就是數量多了,就會有些嚇人!”


    朱子安看著玄平子,很是認真說道。


    “小師叔,楊師傅,小道到要去看看,這些女人倒是怎麽的可怕?”


    玄平子直接被朱子安的話語,勾起好奇心。


    在朱子安的鼓勵目送下,慢慢往店鋪內走去。


    “咦?這裏怎麽還有一個小道長?”


    “這個小道長的皮膚這麽好,難道也是用的這家的胭脂?”


    “也有可能是那細膩柔白的香皂……”


    “那得趕緊進去,可別被搶光了!”


    “就是,就是……”


    玄平子還未進去,便是被身後聚集的一眾婦人們,熙熙攘攘的擁簇著,裹進了商鋪。


    “這?”


    遠處,看著這一幕的楊師凡,便是神色一急。不過,在看到一臉平淡的朱子安,才緩緩放下心中的擔憂。


    而被人流湧進商鋪之後,剛開始,玄平子還沒感覺到什麽。


    但很快,他便是完全體會到,什麽才是女人的恐怖。


    平日裏被路人直視一下,都會害羞的婦人們,在這全身婦人的商鋪內,他好像變成大海內的一葉扁舟,被一眾婦人裹卷著,到處亂走。


    甚至,渾身上下還時不時的能感覺到些怪異之感。


    不由的,渾身緊繃,臉色逐漸發白!


    “小真人,這麽長時間,玄平子道長不會出什麽事吧!”


    樓外,楊師凡有些擔憂的望著商鋪。


    在他眼中,朱子安也沒體會過女人的恐怖,不會懂得商鋪內的恐怖。


    “應該沒什麽事情吧!”


    朱子安弱弱道。


    雖然玄平子還小,沒經曆過什麽事。但是,好歹也是偷偷去過秦淮河畔的人,應該不至於被那些婦人,給破了道心吧!


    幸好,就在朱子安有些按耐不住的時候,玄平子終於跑了出來。


    不過,不是從正門出來的。


    而是直接從二樓窗戶之上,一躍而下。


    “小師叔~”


    下來之後,玄平子便是快步來到朱子安身旁。


    一臉驚恐之色,臉色慘白。


    “小師叔,那些婦人真的是……”


    話沒說完,玄平子便是一臉難言。


    不過,朱子安與楊師凡兩人,看著玄平子卻是鬆了一口氣。


    玄平子的道心無礙,便是沒事!


    “玄平子,裏麵怎麽了?”


    過了片刻,朱子安繼續問道。


    “小師叔,那裏麵全是買胭脂水粉與玻璃鏡的婦人!她們竟然不顧男女有別,將讓對小道……”


    說著,玄平子想到什麽,連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


    “好了,好了,既然無事便好!”


    看著玄平子那狼狽模樣,朱子安禁不止有些想笑。不過,隨即,感到自己這樣幸災樂禍有些不合適,便連忙止住。


    “二哥!”


    突然,從一側,傳來朱標的聲音。


    朱子安與玄平子扭頭一看,便是連忙行禮。


    “見過殿下!”


    朱標微微點了點頭,四處打量了一番,便是滿臉疑惑的問道。


    “二哥,這些人都是怎麽了?怎麽這麽多人都在買東西?”


    “迴殿下,是因為商稅!”


    朱子安輕輕迴道。


    “嗯?”


    朱標一愣,“商稅?”


    “正是!”


    朱子安微微一笑,道:“殿下,因為城內有流言,皇上要提高貴重之物的商稅,這些人便都害怕幾日後,那些貴重之物都會漲價,因此,都來提前購買一些。”


    “而借著這個計劃,那些店鋪掌櫃們也都開始稍微降點價格!如此下來,便是有著很多的人,都開始瘋狂購買物件。而看到很多人都在買,本來還想觀望的一眾人,也都慢慢的跟著開始購買起來……所以,現在應天城一大半的富人,都開始在購買物件!”


    “那為何那家聚海商鋪,還是沒有一個顧客?”


    朱標指著一旁的聚海商鋪,一臉疑惑問道。


    這會,聚海商鋪一個人都沒有,一些商鋪內的店小二們,正一件一件小心翼翼的搬著物件,裝箱往別處搬運。


    與一旁的真一商鋪一對比,更是淒慘無比。


    “這個?”


    說實話,看著旁邊這個聚海商鋪的慘狀,朱子安也是滿心疑惑。


    此事,肯定不是朱元璋指使的。


    要不然,朱標不會如此不知情。


    “殿下,我也實在是想不明白,聚海商鋪內的物品那麽好,為什麽沒有一個人進去購買?”


    “咳~咳咳……”


    一旁正認真的盯著那些店小二的沈萬四,直接被朱子安的實在話,憋的差點岔了氣。


    “沈掌櫃的?”


    見此,玄平子便直接大聲喊道。


    被當街這麽喊叫,沈萬四隻好默默轉身,滿臉尷尬的朝著幾人拱了拱手。


    訕訕一笑,道:“見過殿下,見過小真人!”


    “多日不見,沈掌櫃的神采依舊啊!”


    朱子安輕輕一笑,迴禮道。


    至於朱標,則是神色冷淡的點了點頭。


    “哈哈,讓小真人見笑了,見笑了!”


    說著,沈萬四心中暗罵一句,便想遠遠離開這裏。


    不過,朱子安卻是想剛剛朱標的問題,尋思著正主正好在這裏,便是一臉認真的問道:“不知沈掌櫃的這就商鋪內的物品,是已經賣光了呢?還是準備搬運走?”


    說著,還專門朝著聚海商鋪的門口,看了看。


    當然,朱子安是在觀察那些正在往出搬運的箱子。


    但是,沈萬四卻不是這麽認為,臉色直接是黑了不少。


    不當人子!


    不過,太子殿下在這裏。


    心中再怎麽惱火,沈萬四隻能忍著火氣,緩緩迴道。


    “好讓小真人得知,沈某在城東另一家商鋪的貨賣的有些快,應天城的庫存不夠,沈某便從這邊,往那邊調運些。”


    “原來如此,那小道先恭賀沈掌櫃商業興隆!”


    說著,朱子安微微拱了拱手。


    沈萬四也連忙衝著幾人微微拱手迴禮,便是迅速告退。


    “小師叔,我怎麽看著位沈掌櫃,是在將這整座商鋪都搬走的架勢?”


    一旁的玄平子,看著對麵,正那源源不斷從商鋪內往出搬的箱子,滿臉疑惑。


    “可能是那位沈掌櫃那邊的店鋪,賣的有些快吧!”


    朱子安淡淡一笑,迴道。


    “那這豈不是比咱們這真一商鋪,還快啊!”


    玄平子還真有相信,一臉驚奇。


    聽到這話,朱子安不由的有些無奈。


    而站在商鋪門口的沈萬四,更是神色陰沉,越聽越氣。直接狠狠的一摔袖子,便是往樓內躲去。


    生怕再聽下去,會將自己活活氣死!


    “哈哈哈……”


    注意到沈萬四的模樣,玄平子不由的有些滿臉爽快。


    朱子安臉上,也不由的露出一絲笑意。


    隨後,便轉頭,看向朱標。


    “殿下怎會出宮來了?”


    “二哥,今日無事,我便出來轉轉,沒想到竟然發現街上這麽熱鬧。於是,便一路看了過來!”朱標迴道。


    “走,殿下,樓上歇息會!”


    “聽二哥的!”


    幾人對視一笑,便轉身,往真一酒樓走去。


    不過,一進真一酒樓,卻是發現樓內食客,也是非常之多。


    不對,應該說是酒客!


    滿滿一酒樓之人,都是在喝酒!


    “小二,樓內那些酒客,都是怎麽迴事?”


    五樓包間坐下之後,朱子安便隨口問道。


    店小二也是老人,自然認識朱子安與玄平子等人。


    連忙迴道:“稟小真人,樓內那些爺,也都是聽說皇上要漲貴重之物的賦稅。這不也是擔心,會將真一酒的賦稅,也都給漲了去。於是,也都趁著這幾日,先過來解解饞!”


    “這可真是有趣!”


    一旁的朱標聽到這話,不由的滿臉喜色說道。


    “朱公子說的可不是嘛,誰能想到,僅僅隻是傳出一道風聲。朝廷還沒下公告,這些人就都紛紛的瘋狂購買,真不得他們哪來的那麽多銀子?僅僅今日,咱這酒樓賣出的銀子,便是往日的五倍還多……”


    “五倍之多?”


    朱標一驚。


    “正是!”


    店小二一臉傲然迴道。


    “小的可是聽說,街上每一個賣貴重之物的商鋪,今日可都賣瘋了。從早上到現在賣出的物件,都是往日的好幾倍之多!”


    說完,店小二便是一臉的羨慕。


    “那些店鋪,這下可都是賺大咯!”


    這時,小二也已經很麻溜的將桌子都擦拭了一遍。隨手,將布巾往肩上一搭。


    “幾位爺,小的先去給幾位上菜去了!”


    說著,便是緩緩退出包間。


    包間內,朱標仍是一臉震撼之色,久久沒迴過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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