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夫人沒了,是蘇斐的親外祖母,報喪的人第一時間報到了郡王府,蘇斐自五皇子立了太子後,他更加忙碌,消息報來的時候,蘇斐還沒有迴來……


    清寧打發了報喪的人,便吩咐了人孫媽媽去準備喪禮,然後又讓茶梅給自己與蘇斐都找了素衣出來。


    等蘇斐迴來的時候,兩人換了素服,吩咐了人照顧好蘇瑾,然後就出門去了孫府。


    孫老夫人雖是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可她還卻是蘇斐的親外祖母,是長輩。


    孫氏裏裏外外都掛滿了白,一片縞素,哭聲一片。


    蘇斐與清寧一到,就有人領兩人去了靈堂。


    按禮節兩人給孫老夫人上了香,磕了頭。


    “斐兒,寧兒。”等兩人起了身,蔣氏就抹著眼淚撲了過去,抓住了兩人的手,抽抽搭搭地說道扭頭看向孫老夫人那還沒有封棺的棺木,抽泣道,“母親,斐兒與寧兒來了,您老人家好好看看,您不是一直都惦記著他們小兩口嗎?他們來了,您倒是起來看看,看看他們兩個再走啊?母親……您看看,他們兩個來了,來看您了,您起來看看啊,不要扔下他們不管啊!您怎麽舍得就這麽丟下我們就走了啊,母親!”


    這借著老夫人的死,想拉近關係呢!蘇斐與清寧兩人自是明白蔣氏說這話的意思,但臉色平靜,沒有出聲接蔣氏的話。


    蔣氏見兩人一臉沉靜,不由得在心裏嘀咕了一聲,沒有良心的,這人都死了,還有什麽記著仇的?不過她也知道,這外甥剛封了郡王,風頭正盛,於是又是拉著兩人的手,一頓哭,“斐兒,寧兒,你們外祖母臨死都念著你們兩個的名字,你們外祖母時刻擔心著你們兩個啊,她不放心你們啊。”


    “舅母節哀。”蘇斐淡淡地說了一句。


    站在蘇斐旁邊的清寧也淺聲說道,“舅母,外祖母對我們的好,我們心裏明白著,我們心裏一直都知道呢。”


    兩人的臉色都是淡淡的,平靜得很,便這麵上的傷心,也不顯露一點,蔣氏心裏就一滯,道,“好,好,你們兩個都是孝順的,也不枉你們外祖母疼你們一番。”


    如今蘇斐是郡王了,又與太子關係好,她是想借著老夫人死了趁機打理好關係。


    以前,因為孫氏的關係,又因為蘇老夫人與蘇華檢的態度,他們這外家的人也是看菜下碟,自也沒有照拂過蘇斐這個大外甥,與他關係算是冷淡,由此,這大外甥對孫家的態度也很冷淡。


    哎,如今蘇家……


    蔣氏就更是想與大外甥休好關係。


    可,這兩人……便是老夫人死了,也沒有想要修好關係的跡象啊!


    “好了,兩個孩子剛來,心裏難受著呢,你不要說這些讓他們傷心的話。”孫正彥走了過來,伸手把蔣氏拉到了自己的身邊,與蘇斐清寧說道,“你們舅母傷心,一時失控,不過她說的倒是沒錯,你們外祖母是疼你們兩個的,死前還念著你們兩個。”


    “舅父節哀。”清寧與蘇斐行禮。


    “好了,寧兒,跟我去那邊坐坐。”蔣氏就拉著清寧的手,指了指女眷那邊的方向。


    清寧朝蘇斐點了點頭,“你陪陪舅舅他們。”


    “嗯。”蘇斐微微頷首。


    清寧便隨了蔣氏去了招待女眷那邊的花廳。


    屋裏有孫家旁支的女眷,有孫家幾位少夫人在,還有少奶奶的娘家人,基本都以前有過照麵的,還有一身白衣的蘇瑤與孫氏,坐在裏麵,看著蔣氏帶了清寧進來,兩人正是含著熱淚的眼眶立即就能射出了毒液來。


    孫氏與蘇瑤心裏恨得要死,可也不得不跟著屋裏的其他人一起起身,行禮,“參見郡王妃。”


    清寧抬了下手,淡聲說道,“免禮吧。”


    落了座,便就有人安慰著說道,“郡王爺節哀。”


    清寧也不說什麽,頷首致意。


    孫家的幾位少夫人與其餘女眷隻當清寧傷心難過,也不做他想,見她沒什麽興致說,也就不再說,隻是提說起來了孫老夫人的往事來緬懷一番。


    孫氏唿了好幾口氣,把心裏的恨意壓了下去,看向清寧關心問道,“寧兒,多謝你前幾日派人去看望我們,你祖母雖是病著,但如今她身子骨還是好的,好好養著就沒事了,你們也不用太擔心,對了,你與斐兒現在過得怎麽樣?要是有什麽難處,或是有些什麽不懂的地方,盡管派人去,我和你祖母可都是惦記著你們兩個呢,你們兩個這麽年輕,瑾兒又是那麽小,他怎麽樣,一切可都好?哎,你們小兩口身邊也沒個長輩在旁給個主意什麽的,我這心裏啊,可擔心死了。”


    孫氏一片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剛進門的時候,孫氏眼裏的恨,清寧是沒有錯過,見她如此言不由衷地信口開河,心裏冷笑一聲,輕聲迴道,“讓母親擔心了,我和郡王爺都很好,瑾兒他也很好,不用擔心。母親您和祖母的身體都不好,該是好心養著才是好,不用擔心我們,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


    冷血無情的東西,兩人自己享福,卻是把長輩丟在一旁不聞不問,真是沒心沒肺!孫氏攥緊了手裏的帕子,麵上卻是慈愛地看向清寧點頭說道,“那就好,你們好,那我們也就放心了。”


    “哼,母親,你跟她說什麽說?她會不好?她如今是郡王妃了,我們卻是落魄了,她與大哥兩人不知道多開心呢!”蘇瑤哼了一聲,怒目看向清寧尖銳著聲音說道,“大嫂,我說得對吧?父親進了死牢,二哥死了,祖母啞了,母親瞎了,我們落魄至斯,你和大哥高興了?”


    旁邊的女眷都膛目看向蘇瑤。


    “放肆,你給我閉嘴!”孫氏臉一沉,扭頭怒視著蘇瑤,“怎麽跟你大嫂說話的?長嫂如母,我平日裏教你的規矩你都忘了不成?我當你是因為外祖母心裏傷心難過,傷心難過你就能失去了理智,能如此與大嫂說話嗎?”


    孫氏站了起來,拉了蘇瑤起來說道,“快給你大嫂道歉,你仗著你大嫂是個寬宏大量的,你也不能如此胡言亂語!”


    “母親,你這般維護她做什麽?我又沒有說錯!他們要是如母親你說的那麽好,他們會丟著祖母不管?會丟著您不管?丟著妹妹不管?自己逍遙自在過著舒服的日子,卻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們!”蘇瑤頭一扭,看向清寧,“你自己說,我說錯了嗎?道歉,我是不會道歉的!”


    清寧看著蘇瑤冷笑,“蘇瑤,你以為我稀罕你的道歉?你道歉我也不會多一塊肉,你不道歉,那我就當是一直畜生在亂吠罷了!”


    蘇瑤氣得哭了起來,推開了孫氏伸手指著清寧尖叫了起來,“你罵我是畜生?你罵我是畜生?蕭清寧,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你不要你當了郡王妃了,你就了不起了!你這樣子算什麽大嫂?有什麽資格當大嫂!”


    清寧麵容一冷。


    孫氏扭頭揚手朝蘇瑤的臉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清脆的巴掌聲,蘇瑤不可置信地看向孫氏,“母親,您打我……,您打我!您從來都沒有打過我……”


    繼而轉捂住著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起來,“母親您為了她打我,她算什麽長嫂!”


    孫氏臉色蒼白,手指微微顫抖攥了起來,然後看向清寧說道,“最近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瑤兒她年紀小一時接受不了,所以就胡言亂語,你別與她小孩子家家計較,就當是她是隨口胡說的罷了。”


    這是她從小疼的女兒,打在女兒的身上,卻是痛在她心啊!


    可是女兒這般指控著,這蕭清寧又不是善茬,要是收拾女兒,她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所以,自己先下手打了女兒再說。


    “是啊,瑤兒小小年紀,蘇家出了這麽多的事情,她承受不了,你多多擔待她些。”蔣氏出口勸著清寧說道。


    蔣氏說完,又是看了眼屋裏的人,好在都是自家的親戚,這也不會傳出去。


    清寧看了眼蔣氏與孫氏,嗤笑一聲,目光看向哭得淚人兒一般的蘇瑤,問道,“蘇瑤,你如今是看著你大哥封了郡王爺,所以就應該不計前嫌把你們都接過去,然後長輩膝下盡孝?愛護你這個小妹妹?”


    “難道不是嗎?”蘇瑤紅著眼睛叱目看向清寧,反問。


    “嗬,蘇瑤你就想得如此的簡單,如果有人殺了你的母親,然後歡天喜地的接了仇人迴家,孝順她,當是以前的是都沒有過一樣嗎?殺母之仇,我和郡王爺都不會忘記,我和郡王爺都時時刻刻銘記於心!我們沒有你說的這般大量!”清寧冷冷地打量了蘇瑤一番,嘲諷道,“不過,我既沒有殺你父母,又沒有斷你手足了呢,你怎麽就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蘇瑤,你自己說說,你般又是為何?”


    不等蘇瑤迴答,清寧就站了起來,揚手狠狠給了她一個巴掌,“這是你剛才對我這個嫂子不敬打的!希望你下次記住,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剛才孫氏隻是做做樣子輕輕打了她一下,而此刻蘇瑤卻被打得耳朵嗡嗡地響,血腥味立即充滿了整個口腔,蘇瑤眉毛都豎了起來,暴跳如雷地看向清寧,“你打我!你敢打我!”


    “母親說的話,剛講的你就忘了嗎?長嫂如母,這一巴掌就是教訓你剛才對我的不敬,今日是看在死去的外祖母和舅舅,舅母的份上我就輕饒了你,蘇瑤,你給我記住了!下次你要再是胡說八道什麽,可不是一巴掌這麽簡單了!”清寧目光銳利地看向蘇瑤,道。


    “你……。”蘇瑤被她看得心生懼意,轉而一頭紮進了孫氏的懷裏,“母親,母親她打我,她打我……。”


    “她是你嫂子,你以後要尊敬她,可不許胡說八道了,知道了嗎?”孫子輕輕地撫了撫蘇瑤的背,然後看向清寧道,“她是小孩子,情緒激動罷了,你何苦與她計較?”


    清寧淺聲道,“我沒有與她計較,我這也是為了她好!今日好在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在,這要是別的場合她也如此,不敬長嫂,對郡王妃出言不遜……”


    清寧頓了頓,目光掃了一眼屋裏的人,最後目光停在孫氏的身上,道,“那,蘇瑤這名聲和將來,可算是要毀盡了!”


    打了自己的女兒,還要自己感謝她,要拍手稱好,孫氏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起來,強行,壓下喉嚨裏的血腥味,看向清寧的目光冷了下去,麵上卻是慈愛而又擔心地說道,“瑤兒這丫頭,就是被我寵壞了,以後你這個做嫂子,可要多多提點她點!”


    “都是一家人,都是為了瑤兒好,你們就不要說了,今日母親這還沒走多遠呢,知道你們為了瑤兒好,一家人和樂了,她老人家也放心了。”蔣氏睜著眼睛說瞎話打圓場,叫了丫頭扶了蘇瑤下去梳洗,又是看向清寧道,“郡王妃,你一心為了蘇瑤好,你有心了。”


    “寧兒自進門就對瑤兒好。”孫氏咬牙說了一句,又朝眾人道,“我去看看瑤兒,這孩子,從小就嬌慣了……哎……”


    孫氏長歎了一聲,出了屋子。


    這麽一鬧,大家又是扯了孫老夫人來說。


    可孫老夫人這多年來一直緊閉院門吃齋念佛,莫說是外人便是孫家人也是鮮少見,所以,這在場的好些年輕媳婦子都沒有見過她,說來說去也就那麽些事。


    說了會,蔣氏有心緩和蘇斐與清寧的關係,便體貼地對清寧說道,“斐兒那邊可能要一會散,不如,你先去廂房休息會?等斐兒那邊散了,然後子啊哈是一起迴?”


    “有勞舅母了。”清寧不想與她們幹坐著,放下了茶杯。


    蔣氏叫了二兒媳婦帶了清寧去廂房休息。


    孫二少夫人帶了清寧去了專門準備好給客人休息的廂房,與清寧道,“有什麽事情,郡王妃請吩咐丫頭便是了。”


    清寧點頭,“嗯,表嫂去忙吧。”


    孫二少夫人剛走,孫氏就陰著臉上了門來。


    孫氏麵目陰沉,看向清寧咬牙切齒道,“害我兒子,打我女兒,你們好啊!我要你們不得好死!”


    清寧淡笑看著她,“打你女兒,我是打得光明正大,你自己剛才不也說打得好?誰讓她瘋狗似的亂吠?害你兒子,你哪隻眼睛看到的?”


    清寧斂了笑容,冷冷地看著孫氏,“哦,對了,我忘記了你如今隻有一隻眼睛了!蘇謙是罪有應得,他要是沒有做,你倒是去伸冤啊你要報仇,找官府報去!我可是聽說,你當時可是想要陷害我夫君壞他名聲來著的!”


    孫氏手指緊縮,心髒猛然一跳,驚恐地看向清寧。


    她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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