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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衝牽馬上岸,似乎並沒有叫天嬌的意思。


    天嬌急了,提著裙裾追上他,“有人要找我,你為什麽不讓我去?”


    “誰不讓你去了?”慕容衝笑得眼眸閃閃。


    天嬌張嘴接不上話,人家說得沒錯。可是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指了指小侍從,“他來傳話有人找我,你卻不告訴我,就是你不想讓我去!”


    “嗯,是我不讓你去,那你去不去?”慕容衝唇邊浮起一抹輕笑。


    “當然要去,你不讓我去我偏去。”天嬌總算找到了理由任性一迴,說完蹬蹬走到慕容衝前麵。她才不管他是不是大幽王呢,在她眼裏他就是一個小大夫。若是他肯承認他是她的騎馬師傅,或許她能礙著師德順從他一下下。現在可以和他對著來,再沒顧及。


    慕容衝望著天嬌雄糾糾的身姿,眼裏染的笑意更濃了。


    “我小妹任性慣了不懂事,還請大幽王不要跟她計較。”龍天霖牽著兩匹馬過來向慕容衝賠不是。他堅信與人為善是在俗世立足的根本,盡量不要得罪人著人話柄。


    “任性挺好,我喜歡。”慕容衝牽馬快步追去。


    龍天霖怔了一下,摸了摸腦袋,“任性還喜歡?”見兩人已一前一後鑽進樹林,才反應過來朝他們追去。


    攬月趴在車門前,老遠瞧見天嬌過來,朝車箱裏喊了一句,“你要找的人來了。”


    車廂裏響起一陣細瑣的聲音,蕎醫婆攏了攏頭發又扯了扯衣襟,拾起一方繡帕抹了抹臉。攬月迴頭看她,見她收拾妥當抬起頭,目光熠熠地望著車門。


    “蕎醫婆,這會咱們還在路上,有什麽話不能等到了地方再說嗎?”


    剛才蕎醫婆睜開眼捅了捅的她的後頸,攬月就嚇了一跳。盡管是午時,蕎醫婆的手卻冰涼刺骨。攬月縮著脖子迴過身,問她有什麽需要嗎?


    蕎醫婆現在是她的靠山,她指著她能尋一個好去處。要是出不了東呂國境,別說想迴宮治傷,恐怕薑籬的大軍一到,她的小命不保。


    薑籬最好臉麵,在落仙台不但沒能和搶來天嬌公主成親,就連身邊的侍從宮人都被外人潛進來製服的製服,身故的身故,這份恥辱他肯定不想被人傳出去……


    蕎醫婆竟然坐了起來,“我想和天嬌公主說話,你幫我去叫。”


    攬月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開口說話了。在落仙台時,蕎醫婆和所有宮人一樣一言不發,她們之間也是靠手勢招唿,突然開口,這是什麽情況?


    “快去,時間不多了。”蕎醫婆久未開口的聲音有些黯啞,語氣卻是令人不容置疑。


    攬月不由自主地應著,爬到車門邊,撩起車簾喊人去請天嬌……


    天嬌走到馬車跟前,慕容衝也到了。


    攬月不知蕎醫婆想不想慕容衝在旁聽著,故意大聲說,“大幽王不嫌賤婢卑微,肯帶為療傷,這份恩情奴婢沒齒不忘。”


    慕容衝擺擺手。


    天嬌迴頭看慕容衝,“人家又沒叫你,你還是迴避一下比較好。這是起碼的尊重知道嗎?”


    “嗯,說得好。”慕容衝朝車廂裏看了一眼,見蕎醫婆雙手搭在膝上閉目打坐,朝天嬌輕笑道:“我在不遠,有事叫我。”


    “才不叫,能有你什麽事!”說著鑽進車廂。


    “蕎醫婆想和天嬌公主說話,不知奴婢方便不方便留在這?”攬月這話是問天嬌,實際上要由蕎醫婆來決定才對,她朝天嬌露出獻媚的笑。


    攬月的話音才落,蕎醫婆開口道:“你身子不方便,就留下聽著吧。若是聽進去了,就不要打岔問這問那;若是沒聽進去,就當我沒說過。”


    蕎醫婆雖不認識攬月,卻也看出她是這迴到落仙台宮人裏領頭的。


    天嬌也驚訝地看著蕎醫婆,“原來你會說話!”


    蕎醫婆不但會說話,這會開口說了幾句,越說越順溜了。黯啞的聲音也滑潤了許多。“這話藏在我心裏十八年了,今天總算有個機會說出來,就算死而無憾了。”


    “什麽死啊死的,往後的日子還好著呢!”攬月以為蕎醫婆要訴苦,本想開解幾句,對上她凜凜的目光,嚇了一跳,“奴婢不插話,請蕎醫婆繼續說。”


    她不明白蕎醫婆為什麽要找天嬌說話,難道她看出來大幽王對天嬌鍾情?趁她還未坐上大幽王妃之前巴結她?


    薑還是老的辣!蕎醫婆肯定是想告訴天嬌東呂後宮的什麽養顏秘方吧!這馬屁拍的好,要拍得趁早。


    攬月舒了一口氣,靠在車廂壁上,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


    蕎醫婆瞟了她一眼,繼續說起十八年前的往事……


    那年夏天特別炎熱,數月不曾落雨。乾坤宮裏的北辰殿都沒有一絲清涼。當時的蕭王後和沈麗妃都大著肚子,熱得實在受不了,便央著要去落仙台避暑。


    沈麗妃的胎一直是蕎醫婆在看護,給蕭王後護胎的是她舅舅,也是當時的太醫令。蕭王後說太醫令年紀大不方便走動,便隻帶了蕎醫婆一個太醫院的隨從。


    當時蕎醫婆就覺得不太好。蕭王後多年未孕,正好趕上和沈麗妃前後腳有孕,特別點明由太醫令護胎,可是出門在外卻不帶她跟前的太醫,蕎醫婆頓覺肩上的擔子沉甸甸的,說話做事格外小心。


    到了落仙台,蕭王後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每日裏不是閑看雲卷雲舒,就是在湖上戲水泛舟,一改在乾坤宮裏苦孕的可憐樣。當然了,也沒有召喚過蕎醫婆去診脈聽胎。


    蕎醫婆也不敢主動去問,倒也樂得清閑。她可知道做多錯多的道理。


    就這樣一住就是一個多月了,蕭王後卻並沒有要迴乾坤宮的意思。一日辰時,沈麗妃羊水破了……


    蕎醫婆舔了舔嘴唇,頓了一下。


    攬月忙問,沈麗妃原來生產了呀,宮裏的人都以為她的孩子胎死腹中了呢!那她自己才生產完幹嘛還要替蕭王後祈福呀,聽說還當天還下著暴雨,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嘛!


    蕎醫婆就像沒聽到她的話,眼裏蒙上了一層水霧。


    天嬌聽得入神,到俗世還是第一次聽故事,還是一個孕婦的故事。她母後當年懷她的時候,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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