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州冥宗角鬥場。


    冥宗建築有四進,為了觀眾們方便,車滑蠡將角鬥場建設在進門第一進大院中。穿過角鬥場,順著青石小路便可進入第二進院落。第二進院落裏栽種著奇花異草,其中假山流水應有盡有。


    庭院盡頭,便是冥宗會客廳。


    會客廳今日可謂高朋滿座,朗州達官貴人均在席間,更是有麟州、耀州、欽州幾大郡城的達官顯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就連靈州城主府都有人前來觀看鬥獸表演。


    車滑蠡遊離在眾位金主間,端著酒杯一一敬酒。柳鳴鸞則是被許多達官貴人家的大小姐團團圍住,要不是問她衣服找哪家裁縫做的,就是問她身上珠寶在哪裏打造。


    柳鳴鸞很陶醉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自豪的為別人一一講解,這些都是車滑蠡為她從皇城中州購得。


    聽聞柳鳴鸞身上所穿所戴都是車滑蠡從皇城購買,一眾大小姐頓時心生羨慕,心中暗想,若是能找到車滑蠡這樣對待老婆的男人此生足矣。看著眾女臉上羨慕表情,柳鳴鸞笑意更盛,高興間大聲宣布:“給我們兩天時間,一定找到更強悍的鬥獸士,屆時希望各位前來觀看表演。”


    聽聞柳鳴鸞如此宣布,車滑蠡急的立馬走過來,在其身邊小聲提醒道:“鳴鸞,不得誑語,兩天時間我們根本找不到鬥獸士。”


    柳鳴鸞眉頭一皺,小聲迴應道:“那就派人去邊緣山村抓人,一定能抓到。”


    眾人眼見車滑蠡二人竊竊私語,頓時高聲起哄:


    “車少主,你未婚妻可是說了,兩天之後會有精彩表演,難道你不歡迎我們嗎?”


    “是啊車少主,以往都是三個月甚至半年才一次,自從你未婚妻來了之後,改成一月一次,銀子賺得不少吧?不過你放心,隻要表演精彩,銀子不是問題,難道車少主有銀子不想賺嗎?”


    “我說滑蠡,我鄭天橋跟你父親也算摯交,你可不能欺騙長輩啊,三年前帝炎龍被打死之後,就再也見不到與帝炎龍戰鬥的精彩場麵了,你一直說盡快安排,叔伯可是等了三年,扔了銀子無數,就是沒見能與帝炎龍戰鬥的鬥獸士。”


    車滑蠡見鄭天橋都跟著起哄了,恭敬抱拳說道:“天橋叔伯此言差矣,滑蠡怎麽敢欺騙您?十天之內,一定安排一場帝炎龍表演,到時讓你爆個大冷門,賺個盆滿缽盈。”


    “好。”鄭天橋由於下注輸掉銀子的陰霾瞬間清除,說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入夜。


    車滑蠡與柳鳴鸞送走眾位金主,歡愉的向後院寢室走去。車滑蠡默默跟在柳鳴鸞身後,一雙眼睛色眯眯盯著左右搖擺的臀丘,一股欲望升騰而起。


    柳鳴鸞正在思考出來這麽長時間,是時候迴趟幽州看看爹爹了。盡管心中仍氣氛爹爹當時對她冷言嗬斥,畢竟還是爹爹。


    正思考著,腰肢被人從後麵一把抱住,隨即一雙大手遊離到胸口,在胸口大力揉搓。


    “車滑蠡!”柳鳴鸞抓住那雙大手使勁掰開,憤然轉身,抬手就是一巴掌。


    車滑蠡剛剛升起的欲望,被這一巴掌打散,驚駭的盯著柳鳴鸞。他怎麽也想不到,柳鳴鸞竟然反應這樣大,難道不喜歡他嗎?


    柳鳴鸞看著車滑蠡表情,整整被弄亂的衣衫,心知自己做的有些過火,硬是擠出笑臉道:“滑蠡,我正在考慮迴趟家,你突然對我毛手毛腳,我這是條件反射。對,是條件反射。”


    話語間,將頭輕輕枕在車滑蠡肩頭,開始施展撒嬌之術。


    車滑蠡其實憋了一肚子火,自從柳鳴鸞進了冥宗,他們名義上是未婚夫妻,但一直不曾與柳鳴鸞同床共枕過。有時候,車滑蠡甚至懷疑柳鳴鸞根本不喜歡他,隻不過是利用他而已。


    “我算是看清楚了,你根本不喜歡我,跟我在一起就是利用我,怕我爹下令把你殺了!”


    柳鳴鸞猛然從車滑蠡懷中起身,一雙怒目瞪視著車滑蠡,再次抬起手掌,一巴掌打出。


    “啪”一聲脆響。


    柳鳴鸞嬌聲叱道:“第一巴掌我不是有意的;這一巴掌是為你對我的懷疑而送給你的。既然你不相信我,現在我們就去靈州,我寧願死在你爹手裏。嗚嗚嗚嗚。”


    話語激憤,柳鳴鸞眼淚撲簌簌落下,似乎受了天大委屈。


    車滑蠡摸著被打的火辣辣的臉頰,再看看柳鳴鸞傷心欲絕的樣子,頓時心又軟下來,上前將雙手搭在其肩膀上:“鳴鸞,你要是想家,我明天就陪你去趟幽州,順便見一下嶽父大人把親事定一下,然後選個好日子把你娶進門,如何?”


    柳鳴鸞聞聽此言,眼珠子一轉,頓時破涕為笑,一雙小拳頭在車滑蠡胸口一陣小錘錘,口中嬌聲說著:“壞死啦,就會欺負人家啦,人家捶你胸口口啦……”


    車滑蠡頓時被逗樂,一把橫抱起柳鳴鸞,迴到寢室,將其扔到床上。柳鳴鸞心中一驚,以為車滑蠡又要霸王硬上弓,正在考慮應對策略,車滑蠡卻神秘的笑笑,輕聲道:“對了,心急吃不著熱豆腐,等你過了門,我想怎麽睡就怎麽睡。”言罷,傻笑著出去了。柳鳴鸞頓時輕拍胸口,長出一口氣。


    緊繃的心情剛剛放鬆,腦海中倏忽閃過一個人的身影,柳鳴鸞在床上一下坐起,驚駭的自言自語:“我怎麽會想起他了?”


    那一瞬間,她想起的是宗無聖,那張令眾生羨慕的麵孔。或許在她心底,對宗無聖有那麽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愫。


    ……


    第二天一早,正逢雙日,每逢雙日是朗州的集市。


    卯時一過,朗州中心街道上便熱鬧起來。現在正值農忙時節,百姓們紛紛拎著農具來到集市,該修理的修理,該置辦的置辦。


    一輛雙馬軺車粼粼駛來,穿過熱鬧集市。軺車上站著一男一女,正是車滑蠡與柳鳴鸞。柳鳴鸞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要帶著車滑蠡迴幽州柳家。在他們軺車後麵,則跟著兩隊黑甲大漢,都是冥宗武士,他們此時也要出城,準備去周邊山村抓一些少年迴來。


    軺車與武士隊伍出得城門不久,城門外進來一位僧人,正是蟄庚。他雙手合十,大步向著集市走來。蟄庚走路帶風,身上金黃色僧袍下擺與錦襴袈裟隨風飄動,給人一種飄逸感,恍若出塵聖人一般。


    朗州百姓何曾見過這種打扮?而且蟄庚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天憫人氣息,讓百姓們心生敬仰有種想要膜拜之念頭。


    蟄庚不顧眾人眼神,來到集市上遂放慢腳步,口中高聲唱誦——


    天蒼茫地蒼茫


    屠龍少年出世兮鎮四方


    山迢迢水淼淼


    狼死朋散宴罷兮農耕忙


    百姓們一遍遍聽著蟄庚高聲頌唱,卻不知道什麽意思,但是很多人都記住了。尤其是一些小孩,記憶力好,馬上就能跟在蟄庚身後頌唱。


    蟄庚緩緩走到集市盡頭,來到朗州唯一的客棧門前,看了一下門上四個大字——天朗客棧,倏忽走了進去。


    百姓們目光直到蟄庚消失在客棧門外才收迴,開始議論怪人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


    一時間,眾說紛紜。


    “屠龍少年出世,在哪裏出世?難道真有龍嗎?”


    “真龍我沒見過,但是冥宗角鬥場那帝炎龍我可見過,難道是要出現能與帝炎龍戰鬥的少年了?”


    “對啊,聽說冥宗那帝炎龍三年前被周通打敗後,再沒有人能打敗它,那怪人說的屠龍少年八成是能打敗帝炎龍的少年。”


    “不管是不是,都與我們沒關係,那是達官貴人們的消遣,我們啊,還是好好看好自家孩兒,別被冥宗抓去就好。”


    ……


    傍晚時分,緊趕慢趕下,柳鳴鸞與車滑蠡終於到達幽州。


    一進入幽州城門,柳鳴鸞與車滑蠡頓時被其景象吸引。此時正是傍晚,華燈初上。幽州寬敞的街道上,掛滿各色燈籠,將街道裝扮的多姿多彩,絢麗繽紛。


    柳鳴鸞這才出去兩個來月,沒想到幽州竟然變化這樣大!


    暮色降臨,街市上依舊人流不息,每個人臉上都掛著燦爛笑容,帶著孩子的家長,站在捏麵人攤位前任由孩兒選擇,隻要孩兒相中立馬掏銀子付錢。


    還有些家長,則帶著孩兒在小吃攤位前,任由孩子胡吃海喝,其中一位家長,掏出百兩銀子給糖葫蘆攤主:“我孩子吃百兩銀子的糖葫蘆。”


    攤主一聽,直接繞到攤位前麵,對家長迴應道:“我正好還剩一百串,讓你孩子慢慢吃,我先迴家了。”說完,扔下攤子就走了,邊走便高興今天生意真好。


    這一切都能說明,幽州百姓在宗無聖實行的股份製家族製度下,都賺到錢了。


    百姓不隻是靠天吃飯,靠那幾畝地過火。種地之餘,家家戶戶的勞力都去幾大家族打工了,也有些有經商頭腦的,自己租個門麵,做起了買賣。


    車滑蠡看著比靈州還要繁華的幽州,開口問道:“鳴鸞,你不是說幽州很窮嗎,我看這比皇城也差不了多少。”


    然而,柳鳴鸞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街道中心那座雕塑上。


    雕塑少年風姿卓越,一臉堅毅,目視著幽州城門方向,似乎一尊保護神,守望著幽州大門。身邊經過一位準備去跳廣場舞的大媽,眼見軺車上二人盯著雕像,主動介紹道:“你們是外地的吧,我給你們講啊,這雕像之人可是幽州的大救星啊,他現在還是皇國監察使呢。我們驕傲!”


    聽著老大媽講述,柳鳴鸞心中生出一股恨意,他恨宗無聖如此優秀;她恨自己草率退掉婚姻,且安排手下將他爹爹扔進無根河內。


    然而,世間沒有後悔藥可以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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