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陽光驅不散冬日的嚴寒,白雪在陽光的照射下泛著銀色的光芒。


    易凡把昏厥過去的小女孩輕放到破屋子內的幹草堆上,隨手解下身上的貂裘給她蓋上。這時,易凡留意到旁邊躺著一個約七八歲的小男孩,被幹草遮蓋,不易發現。如今天寒地凍,普通人能用的禦寒衣物少之又少,更何況一對流落街頭的小難兄難弟。


    易凡半蹲下來,用手去探了一下他的額頭,發現燒得厲害。環視四周,這間破屋子隻能勉強遮風擋雨,支撐的木頭早已被蟲蛀透,眼看著就要倒塌。


    易凡掂量了一下手中的三個錢袋,打開看了看,銀兩還不算少,加起來約莫五六十兩重。自己這一世還沒用過錢,不知道這點錢能買到什麽東西。


    此時小男孩已經完成了易凡交代他的任務,怯生生地來到易凡跟前,一雙小眼睛盯著易凡手中的錢袋,用乞求的眼光看著。


    “你現在進城請一些送葬的人,順便買些吃的,找個大夫,再雇一輛馬車。”易凡把銀兩分成兩半,隨手拋給小男孩一袋子。易凡看到手拿錢袋的小男孩呆呆地站著,眉頭緊皺,一動不動。


    “怎麽!不夠?”易凡的聲音顯得很嚴肅,臉色始終沉著,看不出別的表情。


    “夠了!夠了!我馬上就去!”小男孩說著撒腿就往城的那邊跑去。


    易凡知道此處離南天城大概來迴就十餘裏的路程,不知道這個小男孩體力夠不夠。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這樣子,小男孩領著六七個人迴到了。一個大夫模樣的老人走進屋子看到隻有一個衣著華貴的小公子,還有兩個昏迷不醒的兩個小孩,頷了頷首,算是打過招唿了。


    易凡看著這個大夫模樣的老者麵目慈善,應該不像沒有醫術的大夫,天寒地凍的還願意出診,想來還有幾分惻隱之心。


    “這兩個人請你好好醫治,銀子少不了你。”易凡淡淡的吩咐著,隨手把兩塊較大的銀兩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


    那個小男孩看著這個隨手就撒銀兩的小公子,一臉的吃驚,緊接著就是一陣肉疼。心道:富貴人家的公子出手就是闊綽,那麽大一錠銀子,足夠醫治十幾人了。


    “老夫行醫三十餘載,醫者父母心。老朽一定竭盡所能,公子請放心。”老者一捋胡須,眼中透著有點自豪的神色,顯然對自己的醫術相當有把握。


    易凡遞給小男孩一個眼色,便朝門外走去,看到那五人已經裝殮完畢,棺槨半蓋以供死者家屬作最後的告別。


    易凡隨手丟給那五人一人一塊碎銀對他們吩咐道:“這是你們一半的工錢,事情辦好了再給你們剩下的部分。”


    那些人領了銀子不住道謝並表示一定辦好,一直站在易凡後旁邊的小男孩用一塊布提著一包看起來像是食物的東西。當看到易凡準備再次隨手就撒銀兩,一臉的驚愕之色,欲言又止。


    “怎麽?你有話說?”易凡把包裹拿過來隨手拿起一塊硬邦邦的饅頭啃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也快半天沒吃東西了,一邊吃一邊隨口跟小男孩說話。


    “公子……我都給過銀子了,我都和他們談好了,我都是用多一倍的錢讓他們來辦事的。錢少了我請不動……”小男孩顯得很是疲憊,對眼前這個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富家公子發自心底的畏懼。


    “事情辦得不錯,好好歇會。”易凡眼也沒抬,心中對小男孩的辦事能力還是相當肯定,雖說冤枉錢花了不少,以他的模樣還能說動人前來,已是難得。


    寒陽迫近西山,黃昏初現,天邊隱約染了朦朧的霞光,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夜幕降臨了。


    小女孩和那個病著的小男孩現已醒來,兩人精神頭好了不少。


    “公子,請公子安葬好我爹娘,我願結草銜環以報答公子的大恩。”小女孩一把跪在易凡的跟前磕頭,苦苦哀求道。


    易凡把小女孩扶了起來安慰她道:“放心吧,你身體恢複了就可以去拜祭你爹娘了,我答應你爹要照顧好你的。從今天開始你就做我的小妹妹吧,讓哥哥來保護你。“


    “公子!我隻願為奴為婢侍候公子,萬萬不敢高攀公子。“小女孩又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跪地磕頭。


    “隨你吧。”易凡對這些又是跪,又是拜的禮節很不感冒,貌似自己拜師的時候也沒行過這些禮。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這麽多年了,可沒跪過任何人!


    易凡隨手把剩餘的銀兩扔給那個略高的小男孩,並沒有對他說什麽話。轉身就準備帶這個小女孩拜祭她爹娘後,便離開這裏返迴山莊。


    忽然小男孩領著他大病未愈的弟弟雙雙跪倒在易凡跟前:“請公子收留我兄弟倆!”


    易凡心裏一陣唏噓,心道:今天算怎麽迴事,遇上的都叫什麽東東。易凡一陣搖頭歎息道:“你拿著那些銀兩跟你弟弟好好過活,我收留你們兩個小孩有什麽用處?你們能幫我做什麽?我可不收留隻管飯的廢物!”


    “若公子能為我兄弟報了父母之仇,今後我兄弟二人的命就是公子的。唯公子之命是從,刀山火海在所不辭!“小男孩說著,再次磕頭,狀如搗蒜。


    當他看到眼前這個小公子施展出來的武功,輕易就殺了那群江湖大漢,若自己也有這麽高的武功,爹娘的血海深仇就有望報了。仇恨使得他終於做出了這個決定,無論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在所不惜。


    “放肆!”易凡聽了這兄弟倆的話,心裏不是滋味。非得罵這倆人一頓不可,而後又補了一句道:“廢物!”


    易凡這兩句莫名其妙的話把那跪著的兩兄弟嚇得瑟瑟發抖,不知道這個少年公子為何突然大發雷霆。兩兄弟實在想不出來,自己都願意把命交給他了,現在他們兩兄弟的命就是能給他的一切,為什麽他還不滿意,到底怎樣才能讓他滿意。他知道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不知何時才能遇上這樣的高手。


    小男孩腦子飛快的轉動希望能找到說服他的理由,可愣是一點頭緒也沒有,再被易凡一陣怒罵,腦海根本一片空白。


    “說你放肆,說的是你膽大包天,本公子豈是你的複仇工具!說你廢物則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身為人子,不尋思著自己手刃仇人。父母之仇都要假手他人的人不是廢物,又是什麽!”易凡的話仿佛利箭一字一句地刺在這兩兄弟的心。


    “我真沒一點興趣跟你這樣的廢物磨嘰,我們走!”易凡再補了一句,領著那小女孩信步走了出去。


    小女孩看著有大恩於自己的公子,因何發這麽大的火,低垂著小腦袋,根本不敢說話。


    “你本來有機會可以手刃仇人,可惜你錯過了。你的動機不純,讓本公子很不滿意!得到一些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易凡一邊走一邊說著,如果他再聽不出自己話中的意思,給不了自己滿意的迴答,這樣的人錯過便錯過了。


    其實易凡有意試探,這個飽受苦難的小男孩,心裏的恨意到底有多深。恨有時是一股很強大的力量,恨意支撐下的人,將爆發出驚人的動力。


    易凡打算徹底燃燒他複仇的火焰,也根植自己在他靈魂的威嚴。有些東西是需要從小灌輸的,非得下猛藥不可。


    易凡抽出手中的短劍,虛空一劃當即收劍歸鞘。隻見屋子旁邊一根碗口粗的用來支撐房子的柱子應聲而斷。雖然說了那麽多,若不拿出點真材實料是打不消別人的懷疑的。武功還真是個好東西,能收到立竿見影的成效,難怪那麽多人願意為之奮不顧身。


    今天早晨,易凡發現自己修煉的《乾坤無極》已經突破到第六層,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準一流高手了!長年的苦練和忍受無盡的寂寞,研究師傅傳給自己的武功和師傅收集來的所有武功秘笈。苦心人,天不負,自己的付出終於得到了迴報。終於有了在這個世上安身立命最基本的本錢,這一刻易凡對自己的將來充滿了信心。


    一對八九歲的小孩子可不如易凡一般帶著二十一世紀領先這個世界多年的人生智慧重生,不可能想到太深度的東西。他隻知道要想複仇,隻想讓自己變強,掌握足夠強大的力量。而對於一個一窮二白,隻剩一條卑微小命的小男孩。他要靠什麽東西去換取複仇的力量?拜師學藝?人海茫茫去何處尋覓良師。長大後?那就更扯淡了,自己能不能捱到長大那一天還另說。對於自己能活到哪一天都不確定的人還能指望什麽?指望奇跡?這個世界可能有這個東西,誰也不能否認,但也不能確定。


    一對小男孩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麽才能換得眼前這個貴公子的認可,看著身後慢慢崩塌的小屋子,這兄弟二人的心也跌到了穀底。


    “請公子收下我們!之前的話冒犯了公子,小的該死!“那個小男孩說著便上前抱住易凡的腿。然而易凡毫不猶豫地一腳甩開,卻並沒有傷到他,隻見那兩兄弟跪在雪地上一直磕頭。


    “你還不算笨,想到要把命給我。你現在的命能換什麽東西,然而我能給你的東西哪怕你磕破了頭也是換不來的。你還是領著那些錢該幹嘛幹嘛去,別癡心妄想。“易凡此時還不打算收留他們,出於習慣決意再試探一番。


    對於能在最困難時期伸以援手的人,很少人會無知到拒絕。


    “請公子成全,我們兄弟二人願意用我們的一切為公子所用。我兄弟二人以故去的父母之名義起誓,如有違背誓言甘願接受一切懲罰。”當即咬破食指立誓,鮮血順著咬破的指尖滑落。那兄弟二人現在畢竟還小想不出太多東西,能做到的現在也有限。


    “罷了,請記住你們今日說過的話。一切日後再說,但願你們言出必踐。”易凡也不打算過多為難這兩個小孩子。


    易凡看著兩個小男孩卑微至極的姿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受到這個世界的影響,自己的處事思維似乎被潛移默化了。


    迴到雲澤山莊已經是夜幕時分,易凡命山莊中人安置好自己帶迴來的一女二男。山莊中人對易凡的話言聽計從,不敢怠慢。師傅去世的消息,易凡隻讓有限的幾個人知道。大家隻知道莊主已經把一切事務交給了他的親傳弟子管理,所有人也不敢違背。


    此時已經入夜,練武場內整齊排列著雲澤山莊的護衛,一共一百二十人。易凡把他們按照前世軍隊的標準分成四排,排下分班。班裏麵的領隊由每次訓練成績最優秀的人暫時擔任,看表現定賞罰,這樣的做法無疑充分調動了大家的積極性。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句話即便再過無數年,依然不會過時。


    然而易凡卻發現了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這些人大多數錯過了最佳的練武時期。修習不了高深的內功心法,隻能讓他們修習橫練功夫和硬氣功。對於他們的修煉進境讓易凡很不滿意,因為這些人大多數目不識丁,素質良莠不齊。


    易凡立刻對訓練計劃作出了調整,看到場地如此簡陋根本就施展不開來,心中打定主意要建一個大型且隱秘的訓練基地。現在的自己還不能太早暴露,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必然會讓自己的計劃前功盡棄,這一切都隻能在暗中進行。


    訓練結束,已是深夜,易凡留下四個排的負責人了解一些具體情況。此時客廳內易凡端坐在正中間,掃了一眼分坐在兩旁的四人,隨即開口問道:“我交代的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分別說一說。”


    “公子我這邊查到的情況:南天城內除了城主府有三百人的衛隊,武功和我等不相上下的人合計十餘個,其餘人員大概和我們莊內武功最差的人相差無幾。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南天城最大的幫派,猛虎幫,幫眾約三百人。武功如我這般的一共二十餘人,其餘的都是一群不入流的角色。一直以來猛虎幫和城主府的人明爭暗鬥,勢同水火,猛虎幫控製了大量的賭場,鹽,銅的交易,可謂富得流油。城主府的人對他們也是奈何不得,輕易不與他們起正麵衝突。……”錢墨把南天城的勢力具體情況一一作了匯報。這是其餘三人交換意見後的結果,因此那三人也沒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易凡聽著錢墨的匯報心中覺得勢力的分布是不是太少了點,據自己的分析南天城地理位置極佳,頗具爭雄勢。南天城大概有五萬多的人口,即便是百人抽一城防力量也不隻那區區三百多人。區區三百多的幫派也敢號稱南天城第一大幫,傳出去不免讓人笑掉大牙。


    “那我們雲澤山莊相比他們的實力,孰強孰弱?那些老地主之類的就沒有像樣的高手?”易凡聽他們把自己雲澤山莊忘了說。


    “我們雲澤山莊是經商的,所有正當的買賣基本都是我們的,更何況這裏地處東南方,再往南就是人煙稀少的吳越之地。當初莊主在的時候曾上門與那南天城主和猛虎幫幫主談過,他們不敢冒犯我們分毫,一直以來相安無事。那些地主除了一些家丁,沒有什麽像樣的人坐鎮,可以忽略不計。”章乾接過了易凡的話茬答道。


    易凡看來南天城真是差勁得夠可以,對此也沒有多少興趣。


    易凡想到要建立基地的事情,眼下是該開始著手了,沉聲道:“現在我命你們辦第一件事,找一塊足夠隱秘,地麵平整,依山傍水……關鍵是要足夠大。我要建一個屬於我們的勢力基地,三個月後猛虎幫就不存在了,半年內我們就要掌握南天城。這是我們要邁出的第一步,也是必須要邁出去的一步。接下來我們要收納盡可能多能工巧匠,亂世遺孤……”


    易凡一股腦的吩咐著,這些簡單的活實在沒必要親力親為,當然這也是對他們的磨練。


    眾人聽到易凡說出的目標很是吸引眾人,他們此時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一直都是井底之蛙。看到易凡為他們描繪的藍圖,前景一片美好。紛紛提出了同一個地方非常適合作為勢力基地的地方,符合這些條件的就是南天城城主府後山,改建之後就是絕佳的秘密基地。


    “好了我就不多說其他的,第一完全掌握南天城,第二積蓄力量另做圖謀,第三大力建設南天城。我要以南天城為基地,向四處擴張,所以南天城必須是鐵桶一塊。我們的時間很緊迫,今後的訓練量會更大,你們也要努力提升自己,當然我也會與你們一起努力!”易凡這句話說完後便令他們下去著手準備。


    易凡知道自己現在麵臨的壓力非常大,要在薄弱的基礎上建立起能夠獨霸一方的勢力麵臨的困難,不亞於與在一塊荒蕪之地一鋤鋤的開墾。然而自己能用的東西卻少之又少,這樣的開局毫無成就一番大事業的現實基礎。在他們離開後,易凡找到了南天城的地圖,然後開始了基地的構思和規劃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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