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吧。”


    時音辭看看桌案,又看看麵前的摹帖和筆之類,整個人微微有些發愣。


    原先吃了藥,她含著顆金嬤嬤給她的酸梅子渾渾噩噩的靠著貴妃榻想早晨的事——她雖幼年被慣的不講理了些,但至少沒和人動過手,來了北溯性子還收斂了許多,今天卻滿盤皆崩。


    她想著溫與時應該又要好一陣子不理她了,但實在想到,她這個施暴者居然這麽快就和被施暴者共處一室了。


    前後還未隔幾個時辰。她是被趙勝德騙來西暖閣的。


    趙勝德說溫與時讓她來練字,她雖覺得奇怪,但還是硬著頭皮進了,一進來直接對上溫與時那雙微帶著幾分茫然詫異的眸子時,她才知道被騙了。


    “我走,走錯……”時音辭扒著門,收迴剛邁進去的腳,想說她走錯門了,但是晚了。


    溫與時看著她迴神,緩了緩,從一堆奏折裏抬起頭,熟練找了她之前用的摹帖,放在那一側的小案上,指尖在上麵輕點了一下:“既然來了……寫吧。”


    時音辭迴神,餘光瞥過溫與時仍舊微泛紅的麵頰,什麽也沒說,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沉默的在小案後跪坐下來。


    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溫與時也沒言語,靜默將研好的墨往她那邊推了一下,然後便低頭繼續看手裏的冊子。


    他看書時低眉斂眸的,看起來沒什麽棱角,時音辭卻莫名覺得他像塊裹了層絨布的冰,表麵看起來溫軟柔滑,實際上還是冷的。


    又偷看了一眼,時音辭打開摹帖,靜悄悄的照著上麵的字跡臨摹起來。


    她今天很老實,規規矩矩的趴在那兒描了三張帖字,畫上最後一筆時太過洋洋得意,瀟灑畫了個長勾,最後還忍不住直起腰長舒了一口氣。


    引得溫與時看了她一眼。


    時音辭當即便又僵了,磕磕絆絆道,“我,我寫完了。”


    溫與時掃了一眼,兩個手指尖從她桌案上抽出最後一張臨摹紙,再最後一個長了尾巴的字上輕點了一下,毫不留情道:“重寫。”


    “……一個字?”


    “一張。”


    時音辭覺得溫與時是在故意找她的茬,雖然她沒有證據。


    咬了咬後牙槽,時音辭抽了紙,悶頭又開始寫,到底是心裏不服氣,越寫越懶散,最後趴在桌案上沉沉睡了過去。


    筆還握在手裏,人一倒,柔軟的筆尖堪堪的往臉上掃,被一隻手半路截胡了。


    室內一片沉寂,時音辭半夢半醒,迷糊感覺到有人將她抱了起來。


    感覺到懷中人似乎動了一下,溫與時渾身動作瞬時停住,似乎怕把人驚醒,頓了片刻,感覺到懷中人唿吸漸穩,他才緩緩直起腰。


    時音辭其實已經醒了過來,怕睜開眼尷尬,不得不閉著眼睛壓著唿吸裝睡,感覺溫與時似乎走了幾步,接著便聽到了門開的聲音。


    “陛下……”外間人壓著嗓子喚了一聲。


    溫與時低聲說了什麽,聲音很低,時音辭沒聽清,卻感覺到溫與時又抱著她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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