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震雷道:“所以,這次我決不能讓他們得逞,如果是往年,即便是我有再多的資本我也不會跟洋人這麽對著幹,因為幹不過,但是今年不同,今年歐洲本身就缺棉花,不是我們不得不賣,而是輪到他們不得不買,如果他們不從我們這裏買棉花,他們那邊就有很多人要凍死,而我們這裏不同,我們這裏用的是去年的棉花,今年即使囤積一年也沒關係,不會出現大麵積凍死凍傷的情況發生!所以現在的情況是需求關係逆轉了,應該是他們求著我們買棉花,而不是我們求著他們賣給他們棉花!因此我跟他們打起了價格戰,就是想利用這次難得的機會把定價權奪迴來!”


    話說到這裏,張繼繞哪裏還會不明白這件事情的起因呢?他點頭道:“明白了,我明白了,蕭先生,我很佩服你,也許在當今的中國,隻有你一個商人敢對洋人說‘不’,那麽現在的情況怎麽樣?洋人們有沒有妥協?”


    蕭震雷搖搖頭,“如果是你,你會放棄這麽大的利益嗎?不到最後關頭,那些貪婪的洋人們怎麽可能會放棄手中的利益?原本情況對我很有利,我現在有雄厚的資本,完全可以和他們打價格戰,可是兩天前這幫洋人想出了一個十分毒辣的詭計,他們竟然說動了各地的官府,讓各地官府在各地張貼告示,建議百姓和棉商把棉花賣給洋人們在各地設立的收購點,各地官府怕得罪洋人,不少地方官員都按照洋人的指示這麽做了,不過值得幸運的是洋人們在各地的收購點都很少。以往都是棉商們找他們,現在他們不得不一方麵找那些大棉商,另一方麵派人去各地收購,事件有點緊,因此很多地方的收購點都還來不及設立。這就給了我機會想對策!”


    張繼繞點頭道:“我明白了,你是擔心百姓們和棉商們頂不住官府的壓力把棉花賣給洋人們!”


    “是的,如果我和洋人們給出的收購價相同或者我的略高一點點,百姓們肯定們不想冒著得罪官府的風險而把棉花賣給洋人們,可是如果我出的價格太高,我這邊又太吃虧。要知道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啊!我想來想去對付洋人這一招的辦法隻有利用強大的輿論力量,一方麵讓其他地方官府投鼠忌器,不敢拿自己的官聲開玩笑,另一方麵利用輿論喚醒民眾的民族自尊心,給予他們力量讓他們有勇氣對官府說‘不’。也讓那些地方官不敢打擊報複!”


    “明白了,我明白先生今天找我來的目的了!”張繼繞說著臉上的精神越來越好,眼神越來越亮,仿佛此刻充滿了無窮的鬥誌,“先生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辦,我一定會搞出讓您滿意的效果出來,不過我需要您提供一些資料。比如棉花、棉紡織品的進出口貿易和那些洋人們的一些資料,越詳細越好!”


    蕭震雷答應:“沒問題,這樣吧。我現在迴去準備一下,明天早上我派人給你送過去,你有一天的時間準備,我也隻能給你一天的時間,否則我的損失會很大很慘,這一天的時間可能就是虧損幾百萬兩。所以後天早上必須要讓此事見報,以報紙新聞帶來的強大輿論抵消官府出麵的影響。隻有這樣,我才能與他們繼續對抗下去”。


    張繼繞沒想到這件事情嚴重到這種地步。一天的時間就虧損幾百萬兩,這太嚇人了,他神情嚴肅地鄭重點頭道:“好,我保證後天早上就將此事見報,我在其他一些報社還有一些朋友,這件事情關係重大,我相信他們一定會願意幫我這個忙!”


    十二月十三日早上,蕭震雷派奧皮音將張繼繞所需要的資料送到庶民日報去,然後在往華德路別墅,他自己則先行趕往華德路別墅坐鎮指揮。


    蕭震雷剛剛走進書房沒多久還沒有來得及泡上一杯茶,就見程裕盛走了進來報告:“總裁,情況有些不妙,最新消息顯示,昨天下午有幾個地方的棉農和棉商在看到官府的告示之後已經將手上的棉花賣給了洋人們設立的收購點,雖然數量不是很多,但是今天如果我們不采取措施的話,估計各地的百姓和棉商有很多都會頂不住官府的壓力而將棉花賣給洋人們!”


    蕭震雷聽了氣得臉色鐵青,額頭上青筋暴起,一拳捶在書桌上大怒道:“混賬,混賬啊,這些地方官吏什麽臉麵都不要了,竟然幫著洋鬼子坑害自己的子民,我擦他們的祖宗!怎麽會有這樣的官府?怎麽會有這樣的朝廷?為什麽它還沒有滅亡啊?”


    程裕盛聞言嚇了一跳,連忙道:“總裁,慎言,慎言啊,這話萬萬不能在外麵說!”


    蕭震雷脫口大罵:“怕他個鳥,大不了老子立馬扯旗造反,嗎的,朝廷這幫軟蛋,沒有一個硬氣的,我擦!”


    無論怎麽發貨,蕭震雷都知道眼下他必須要想辦法把今天這一天給撐過去,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那些棉農和棉商們把手上的棉花賣給洋人們,有什麽辦法可以阻止他們呢?


    蕭震雷點燃一支煙站到了窗戶邊上,他透過窗戶看到了草坪行許多鳥兒在覓食,在草叢裏找蟲兒,當一隻鳥兒找到一條小蟲的時候,其他明顯餓極了的鳥兒看見之後都過去爭搶。


    利益!蕭震雷通過這件事情看到了這兩個字,此時的中國人有幾個又有著強烈的民族自尊心,有幾個有著民族自豪感?又有幾個人知道和懂得愛國主義?又有幾個中國人的民族意識覺醒了?老百姓們隻要有錢賺,隻要他們手上的棉花能夠賣到更多錢,他們才不會管棉花會賣給誰,在同不等價格或者蕭震雷這邊收購價稍高的情況下,棉農們和棉商們肯定不願意得罪官府,都會去把棉花賣給洋人們,可是如果收購價格比洋人們的價格高處太多呢?在高利益的情況下,老百姓還是不願意得罪官府嗎?恐怕他們就要認真權衡了吧?


    看來隻有這樣做了!蕭震雷抽了一口煙問道:“現在我們收購的最高價是多少?洋人們那邊的收購價呢?”


    程裕盛立即道:“洋人們那邊已經聯合起來,價格上也已經統一了,現在他們的收購價是五兩二錢一石,我們的最高收購價比他們稍高,五兩三錢銀子一石!”


    蕭震雷聞言沒有說話,他不停得抽著煙,心裏卻在計算著,抬高收購價格會損失多少錢,五兩三錢和五兩二錢隻相差一錢銀子,這一錢銀子還不足以讓棉農和棉商們不顧官府的壓力轉而把棉花賣給他,想要讓棉農和棉商們頂住官府的壓力,就必須要出一個相當高的價格,讓利益的誘?惑去引到他們對抗理智!什麽是利益的誘?惑?是遠遠高於洋人們給出的價格,什麽是理智?是避免激怒官府!隻有足夠的利益才能讓棉農和棉商們不顧官府的顏麵!


    思考了良久,蕭震雷丟下煙頭轉過身來冷冷道:“給那些有洋商收購點的城市和地區的我們的人發電報,傳我的指令,從現在起,每石棉花價格提高到十兩銀子,整個上海灘的錢莊、票號和銀行都被我掏空了,我倒要看看那幫洋商拿什麽去收購棉花!”


    如果隻是四五兩銀子,那幫洋商手裏可能還有一些錢,估計能撐過一段時間,但是現在蕭震雷一下子又把收購價提升了一倍,五兩跟十兩的價格有著天壤之別,如果原來隻需要五百萬兩就可以完成棉花的收購,現在想要收到棉花就需要一千萬兩,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兩倍的關係,現在上海灘的金融業已經被蕭震雷抽幹了血液,想要湊出五百萬兩,簡直比登天還難!


    “嘶——”程裕盛倒抽一口冷氣,他被蕭震雷一下子提升一倍的收購價給驚呆了,愣了愣,他猶豫道:“總裁,這麽是不是太冒險了?這個價格太高了,如果洋人們不妥協的話,我們豈不是會損失慘重?”


    蕭震雷很清楚,現在隻能下猛藥,才能阻止棉農和棉商們把棉花賣給洋人們,洋人有地方官府出麵,這對棉農們和棉商們的影響太大了,在輿論還沒有鬧起來的之前,想要消除這種影響就必須要許以重利讓棉農和棉商們無視官府的壓力,在絕對的利益麵前,一切都是狗屎,想要阻止老百姓賺錢?老百姓能夠跟你拚命!


    擺了擺手,蕭震雷道:“沒關係,十兩的價格並不高,從前就有一石棉花的出口價達到二十多兩的,不過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以為我們虧了,那些洋人們就沒虧?隻要我們這次贏了,所有的損失都有洋人們買單,因為他們不得不買,行了,你去按照我的意思辦理吧!”


    程裕盛點頭道:“好吧,我這就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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