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姐來接站,蘇馨兒卻沒來,楚千心裏不好的感覺越來越濃厚。


    如果蘇馨兒平安歸來,要第一時間讓他知道這個好消息,紅姐一定會把人帶來。既然人沒來,加上紅姐陰鬱的口吻,楚千不難想象事態發展得相當糟糕。


    一路上,紅姐專心看著前路沒有說話的意思,楚千也不主動搭話。小艾被車內壓抑的氣氛感染,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求助一般怯生生地看著楚千。


    楚千抬手揉了揉小艾的頭頂,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紅姐好像在趕時間,車速很快,幾次差點跟前車發生擦碰。她沒把車往工作室開,反而往一條楚千覺得有些陌生的路上開。


    “紅姐。”楚千忍不住出聲問,“我們這是去哪?”


    “齊家的別墅,馨兒在那裏。”紅姐不想多說。


    齊家,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個齊家。看著周圍的景物,楚千判斷他們穿過市內在往郊區走,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麽紅姐要舍近求遠把蘇馨兒送到齊家的別墅去。


    車開進齊家別墅,楚千在紅姐的催促下下了車。小艾也跟著從車上下來,見楚千對她招手,連車門也不關就跟了上去。


    一進前廳,楚千就看見蘇海、蘇洋兩兄弟,一個麵色陰沉地坐在沙發上,另外一個滿麵愁容地來迴踱步。


    小隱原本也坐在椅子上,看見楚千來了,從椅子上跳下來,埋怨地踢了他一腳:“你怎麽才迴來啊!”


    “什麽時候找到人的?”楚千抿了抿唇,隨手摸了摸小隱的頭頂,示意她跟小艾一邊玩去,“馨兒情況不好嗎?”


    “你……”蘇洋狠狠地皺著眉,歎了口氣對楚千說,“你進去看看吧,她在等你。”


    如果這時候楚千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那他純粹就是白癡。也顧不得跟蘇海打招唿,他推開右手邊房間的門。


    淡淡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中,讓原本就近乎凝滯的空氣更顯沉重。蘇馨兒躺在床上,安安靜靜的,唿吸聲幾不可聞,如果不是胸口還有輕微的起伏,恐怕楚千會誤以為她已經香消玉殞。


    蘇馨兒嘴唇幹裂得厲害,手上吊著營養針,原本一雙圓潤的小手已經瘦得皮包骨頭,手指上全都纏著繃帶,露在外麵的皮膚過於灰暗,顏色很不自然。楚千可以肯定,那不是光線問題。


    房間裏燈光昏暗,但即使隻是站在門口,憑借修為而增長的目力,也讓楚千明明白白地看見蘇馨兒閉著眼,但一雙眼皮過分塌陷。


    楚千扶著門框的左手不自覺地用力,被他掰碎的門框有些細小的木刺紮進手裏也毫無知覺。他狠狠地咬著牙,盯著蘇馨兒一張憔悴的小臉,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是誰做的!”


    “現在還不清楚。”蘇海說,“你先冷靜一下,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周圍沒有任何人,她是被丟在山溝裏的,而且就離本市不遠。”頓了頓,他又說,“小隱已經連續喂了她幾根參須,雖然命保住了,但是一點起色都沒有。”


    聽蘇海這口氣,分明就是有了懷疑的對象,楚千垂眸看著蘇海:“你懷疑是誰做的?”


    “賀家。”蘇洋搶先開口,“一定是那些老東西,為了一點眼前的利益,費盡功夫把馨兒找出來。”


    楚千敏銳地察覺到有內情,他鬆開左手,摘去連根紮在手中的木刺:“看來這當中有不少隱情,不知道有沒有我不能知道的?”


    “沒什麽是你不能知道的。”蘇海站了起來。


    蘇海和蘇洋是蘇家子弟,而蘇家一向是齊家的分支,血脈相傳每代都會有一個陰陽眼的孩子出生,陰陽眼的孩子出生便被定為家主繼承人。


    當初蘇家兄弟的父親蘇耀,是蘇家的當家。蘇耀主張親近齊家,得到齊家重用,但這並不能改變他因為輩分低、不好爭鬥而在家族中勢力不夠穩固的狀況。


    以蘇家老一輩為首的對抗勢力得不到齊家的支持,就打算另外找個靠山。


    在道術和家族勢力方麵能夠跟齊家匹敵的並不多,而賀家就是其中之一。


    賀家以鬼門十三針聞名,傳承數代治病殺鬼積累的家財並不比齊家少。唯一不如齊家的,就是他們空有資金卻沒有商業背景,並不像齊家那樣擁有龐大的財團。近些年賀家分家出了個天才,道術方麵完美繼承鬼門十三針的衣缽,退治厲鬼無數,唯獨“見鬼”能力不足,隻能看見模糊的影子。


    蘇家的老一輩想要推翻蘇耀,幾個人統攬大權,因此找上賀家尋求支持。而賀家提出的,便是要蘇家這一代的陰陽眼。


    話說到這裏,楚千已經明白,蘇馨兒就是蘇家的人,而賀家劫持馨兒挖取雙眼的可能性很大。


    蘇海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用眼神示意對方繼續。


    蘇海又告訴楚千,蘇馨兒的父親就是他們的叔父。當年如果賀家隻是要蘇馨兒和他們賀家的天才搭對,其實並沒有什麽問題,但賀家要蘇馨兒的目的,卻是挖出雙眼煉製法器供他們那位天才使用。


    蘇馨兒的父親當然不會同意,此事又是在蘇耀出差之時發生,蘇馨兒的母親被殺,父女倆無奈反出蘇家;之後蘇耀迴來,得知情況情急之下大病一場,拖了幾年還是沒救迴來,蘇家大權旁落,齊老爺子便把兄弟倆接去撫養。


    兩兄弟早早便得知他們二叔被追殺迫害致死,留下蘇馨兒被紅姐收徒。紅姐本是齊家的人,又是當地知名企業家,兼之在道術方麵技高一籌,竟然把蘇馨兒的行蹤瞞下來了。他們也不敢去找,生怕被賀家跟蹤。


    蘇家上上代的陰陽眼是蘇馨兒的爺爺,已經殉職多年;上一代的陰陽眼是蘇耀,蘇耀已死,蘇馨兒下落不明,賀家隻能偃旗息鼓。


    沒想到他們竟然賊心不死,這麽多年一直在尋找蘇馨兒的下落,最終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之後的事情,楚千隻要稍微想想就能聯係起來。


    支走工作室的人手讓紅姐隻能留下坐鎮,帶走蘇馨兒就地挖取雙眼棄於山溝,利用假地址把他騙去竹架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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