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石言踏上奈何橋之時,體內感受到一股寒氣侵襲,一過奈何橋,萬事皆不聞,他此時漸漸地失去記憶,卻依舊緩步前行。


    此時,石言麵前環境忽地變幻起來,他瞧了瞧四周,心裏暗道:“場景變換了,我還能前行,定身符還沒還沒催動,那麽還沒過奈何橋。”


    他暗暗定下心神,徒步直走,又一陣子,突然身體不能彈動,手一軟,將李風放下,須臾之間,場景忽地變幻,眼前一片深山野林,他站在一個茅屋麵前,屋裏炊煙嫋嫋,那木門緩緩打開。


    有個婦人探出頭來,石言瞧那婦人,心頭一顫,頓時滿麵淚痕。


    婦人滿麵慈祥,喊道:“言兒,天要黑了,趕快歸來,大蟲子要出來覓食了。”


    卻見石言顫顫一笑,那淚花燦爛,低語說道:“母親,你在地獄過得還好麽?”


    那婦人神色愕然,剛欲說話,卻見屋裏又走出一人,身材魁梧,麵色肅然,說道:“言兒,趕快歸來,與你說了多少次,天黑不得出門,山上野獸太多,你這娃子越是不聽話了。”


    那婦人聞言,冷冷瞥了那男子一眼,對男子罵道:“你兇甚,瞧你這脾性,兒子才五歲,兇他幹嘛咧,你五歲之時,說不定比他還頑皮咧。”


    ...


    頃刻間,李風在地裏爬起來,神色一晃,瞧了瞧四周,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床榻之中,屋外頭有人喊道:“風兒,起床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收拾漁網,捕魚去咧。”


    “爺爺?我昨晚在做夢麽?”李風摸了摸頭殼,暗暗自語,頓時起床更衣,又想了想,說道,“這夢真奇怪,又模糊記不清,但我依稀記得好像我已去修仙了,算了,終究是個夢,修仙哪有我魚樵江渚之上歡快?”


    李風搖了搖頭,便走出門來,瞧得趙大爺麵色慈祥,帶著些微笑,說道:“今日怎的賴床了?還得爺爺為你準備好家夥,快點,出發咯,今日咋爺孫倆在比劃比劃,瞧誰抓的魚子多些。”


    李風也是燦爛一笑,說道:“那次不是爺爺贏的,每次我都少你數十來條。”


    趙大爺道:“風兒,今日得多抓些,鄉鎮之人等著嚐鮮呢。”


    李風點了點頭,兩人歡快而去,片刻之間,趙大爺來到長水岸邊,四周蘆葦花飛揚,迎風飄遠而自在。卻見趙大爺解了竹排子,登上去,手握長篙,笑道:“還不上來麽?今日見你卻是神不守舍般,所謂何事?”


    李風呆了呆眼,心頭隱隱約約想起些事來,躊躇一番,說道:“爺爺,昨晚我夢見了一些奇怪之事。”


    趙大爺一陣好奇,問道:“何事?”


    李風想了想,說道:“我夢見你得道圓滿,飛升離開,還叫我去修仙了。”


    趙大爺神色愕然,頃刻間,哈哈大笑,說道:“小子,爺爺都一把年紀了,早已看透生死,還如此騙爺爺開心,這天色不好,瞧那魚子跳得歡,想必中午要下雨來,趕緊的上來了!”


    李風聽得也是一笑,想必是自個兒想多了,頓時抬步往竹排那裏走去,趙大爺麵色慈祥,卻伸手過來,要拉他一把。


    此時韻水仙子神色驚變,她已感知李風沒沿路直走,而是醒來之後,往黃泉走去,在黃泉邊緣站著,隻有一步之差,就能踏入黃泉之中。


    卻正是此時,李風剛欲抬步,背後卻是一陣黃光暴漲,場景緩緩扭曲,心頭裏又出現了趙大爺騰空離去那一幕,他心頭一顫,收迴了腳步。


    趙大爺眉頭微皺,問道:“風兒,咋啦?”


    李風眸子一陣清明,笑道:“爺爺今日不能捕魚了,他日我會去找你,在比試一番,我可不會讓著你了哦。”


    趙大爺神色愕然,手中長篙不見了,負手於魚樵之上,微笑地點了點首,須臾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正是心念所致,心動幻生,忘了前事,來了往事,心若不一,便入黃泉。李風瞧得趙大爺已經消失,蘆葦也消失了,隻剩下他一人站在黃泉邊緣,隻差一步便邁入其中。


    他險險地舒了一口氣,心有餘悸,暗道:“這裏果真危險,若不是石言早有準備,我便已邁入其內,永世不得超生了。”


    李風轉過身子,瞧得一條小路,通向遠方,他想了想,便轉身走向那條道路上,不知不覺,走上了兩天,他麵色蒼白,唇幹口燥,前麵景色又是變幻,此時他身處一個荒漠之中,漫天沙塵飛舞,依稀能瞧見幾株仙人球。


    他神色一晃,瞧得荒漠之中,有諸多修士盤坐在其中,他神色堅定一直走下去,穿過一個個修士,走了很遠,又過一天,那些修士越來越少,直到前方隻有一人在那,李風麵容憔悴,昏昏沉沉,走到那修士身旁,一步一步走過去。


    那修士一頭白發,麵色憔悴,瞧得李風從身旁走過,幹澀眸子的緩緩睜開,問道:“這位小友,從何方而來?”


    李風心神恍惚,聽見有人言語,轉過頭來,瞧那人神色暗淡,彌漫著遲暮之意,他神色有些吃驚,說道:“前輩,你還活著?”


    卻見那人點了點頭,口唇幹澀,問道:“進來幾天了?”


    李風想了想,說道:“已經走上三天了,前輩何事到此處來的?”


    年邁的修士,目光空洞,麵露追憶之色,過了幾刻鍾,依然一個表情,李風歎了歎,剛欲轉身離去,卻見那人沙啞說道:“我依稀記得,當初與我一起進來之人有上百個,走進此陣之後,便與忘了所有事,而我依稀記得要進一出茅廬,便一直走,走了上百年方到此處,這已經是上萬年了。”


    李風神色一驚,問道:“你進來之時,清風之巔有無仙派?”


    那人神色迷茫,又過一陣子,方才迴話:“清風山隻是一個荒山,山頂上隻住著一位結丹修士而已,連人都不多兩個,何曾有仙派所在?”


    此話令得李風大驚失色,難道此人進來真有萬年曆史?不禁問道:“前輩,為何我隻是走了幾天就到了此處,而你卻走上了百年方到此處?”


    那人問道:“小友,你是什麽修為?”


    李風有些尷尬地說道:“凡胎之人!”


    “恩?”那人眸子裏閃過一絲色彩,又變得空洞起來,說道:“老夫修道五十年,得元嬰修為,為了得到黃泉弑仙訣,來到此處,卻迷了途。想必此處與修為有些關聯,修為越高,更是走不到終點。”


    “既然身處幻陣之中,難道這又是幻覺?”李風一陣疑惑。


    在洞口時,他盤算過,過了奈何橋直走數百步,應當可到那間茅廬旁才是,如今卻走上了三天,卻身處荒漠之中,想來也是怪異。


    那人微微抬頭,幹澀地說道:“的確身處幻陣之中,這一切都是幻覺,唯獨我不是幻覺!”


    李風眉頭微皺,上下打量一番那人,就是一年邁之人,也瞧不出有何異常,又說道:“既然過來奈何橋,應當萬事皆忘才是,為何我問起清風山之事來,你又如何得知?”


    那人歎道:“陣法畢竟是陣法,又不是真正地獄下的奈何橋,當你修為高到一定程度,就算真正的奈何橋,又能奈你何?老夫當年進來之時,一時大意,便被幻陣迷失了方向,當我臨死之時,卻悟了個通透,這一切隻不過虛妄而已,當我看穿了一切,可惜壽元已盡。”


    李風更是疑惑,說道:“你如此一說,我更認為這是一個幻覺,你也是幻覺。”


    那人笑了笑:“我是幻覺,但也不是幻覺,你走到此時,在你身後有數千個像我如此之人,盤坐於荒蕪之中,又為何隻有我一個能與你交談呢?”


    李風想了想,緩了一口氣,此人說的也有道理,幻陣又由心念所生,而他不認識此人,應當不在心念之中才是,又道:“前輩既然能感悟出這一切都是虛妄,以前輩的修為應當可以離去才對,為何還要在此盤坐?再者,前輩說自己壽元已盡,為何還能與我講話?”


    那老者幹澀地說道:“老夫在五千年前已經壽元盡於此,當年元嬰無敵手,卻困幻陣度餘生。隻恨當初人太傲,如今唯有執念存。”


    李風疑惑問道:“前輩有何執念?”


    那老者緩緩閉上眸子,淡淡說道:“你若破了此陣,便來老夫骨骸麵前,點一點眉心便知道。”


    李風聽他說話古怪,心裏莫名其妙地沉重些,人已死,殘念卻在,想必有些事情放不下,沉吟半晌,在那老人麵前微微鞠躬,便轉身離開。


    一時間,李風腦海迷糊,場景再次變幻,扭過頭來,那些修士已經不見,須臾之間,四處變成一片密林,正有一男子禦空而來,一身道袍,衣裝整潔,發出一陣怪笑,兩眼盯著李風,麵色顯得猙獰難看。


    李風瞧得那人神色一驚,倒退幾步,失聲說道:“你、你是陳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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