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與張方,站在趙大爺和花兒身前,臉色也是灰白,汗毛不停滲出冷汗,十八年來,李風沒見過仙人,現在一見,卻是如此血腥場麵,地下血氣嫋嫋升起,空氣之中,一股腥臭,有人碰到血氣,頓時慘叫,衣服和皮膚被消融掉,能見到血肉猙獰。


    有些體弱的人開始有些神誌不清了,宛如魂魄要被抽離掉來,想必是血煉因果在九曲煉血陣之下催發了作用。


    張方迴頭瞧了一眼花兒,眼眸裏有些懊悔之意,淒然說道:“女兒,爹爹起初以為修得仙道,能一勞永逸,逍遙世外,便幫你答應下來,讓你去修得仙道,但今日所見,仙人世界裏頭,比凡人世間更為險惡,看來爹爹錯了。若是能逃離出去,那就好好與這娃子一起過日吧”


    花兒聽了此話,心裏不喜反驚,一擔心起來,美眸子便是淚雨花花,急急問道:“爹爹,那仙水...你...”


    張方淒然笑道:“自然喝了,在裏頭的人都喝了,幸虧那仙子阻止得快,隻有你倆沒喝上的。”


    卻見花兒泣聲說道:“隻要爹爹沒事,女兒去修仙也無妨。”


    此時,趙大爺,頭一陣眩暈,癱倒下來,李風會眸一瞧,頓時大驚,慌忙扶著趙大爺,說道:“爺爺,你怎麽了?”


    張方也趕忙幫扶一把,問道:“趙大爺,還好麽?”


    卻見趙大爺笑了笑,祥和地說道:“風兒,不礙事,不礙事,我一把年紀了,就算此次又來無迴,也無關緊要,若是能逃出去,你便到張方藥材鋪那裏搭把手吧。”


    趙大爺已耄耋之年,生死看透,唯獨就是放不下李風,須說他已十八了,能獨立生存,但是不能瞧見他成家,心頭還是有些執念,既然剛才張方已說了,能讓他與花兒一起,心中也無什麽牽掛了,執念一放下,整個人卻有些熬不了這煉魂陣的血氣來。


    李風眸子泛紅,低於罵道:“爺爺你在胡說什麽,風兒豈能沒了爺爺呢?你的捕魚之術,我還沒碰皮毛呢。”


    卻見趙大爺祥和一笑,說道:“你這娃子就得哄爺爺開心,別以為爺爺不知道,你的捕魚之術早已超越了爺爺,每次捕魚,你都讓著爺爺來,暗裏放了多少魚子,爺爺會不知道麽?”


    此時,張方也說道:“趙大爺熬住啊,想必這位仙子能救我們,等到花兒與李娃子拜堂成親之時,豈可沒了你呢?你不是很想喝那杯茶麽,你這麽就撒手了,我一個人喝得有什麽味道?”


    張方也知道,今日他也是在劫難逃了,血煉因果,也在他體內開始慢慢侵蝕,但瞧見趙大爺先熬不住,因此言語安慰一番,希望他能多熬一些,可能還有渺茫希望。


    花兒聽得俏臉赤紅,羞嗒嗒的,跺腳羞罵道:“爹爹,趙爺爺都這樣了,還有心機來取笑,再說我...我就不理你了。”


    趙大爺更是開懷,笑道:“風兒,若是逃出去了,日後好好對花兒,不能欺負她,知道麽?”


    “我哪敢欺負花兒,她不欺負我都好了。”李風一陣臉紅,心裏除了擔心,卻有了一下喜悅,但是瞧得趙大爺模樣,霎時就被擔心占據了,憂心忡忡地說道:“爺爺現在別說這些,堅持住,有仙子在,我們一定能出去的。”


    趙大爺卻毫不在意能不能出去,又說道:“風兒,若是花兒去修仙的話,你也去吧,吃了十八年靈米,想必也有修仙體質,而且剛剛聽到了麽,清風之巔的仙人姓李的,可能你就是仙仙人後代,也會有仙人天賦。”


    此時,陳豐轉過頭,瞥了一眼趙大爺,譏諷笑道:“李家仙人後代麽?早就死光了,在說仙人後輩,一出生便有旺盛靈根,當年我來此之時,便查了此子一番,他就是普通之人,體內也無靈根,不過吃了十八年靈米,倒是可以修行,可惜今日,都得成就我突破凝丹修為了。”


    李風卻沒有理會陳豐,對趙大爺說道:“修仙還不如我與爺爺漁樵江堵上?慣看秋月春風,快意長水之間,執網撈於江底之下,隻樂於果腹,不有陰深計謀,功利糾紛,並怡然自樂,三飡俱有,須得艱苦,腹猶果然。如此美好為何修仙?”


    韻水仙子一晃,麵色有些訝異,認真瞧了一眼李風,嘴角弧起一抹微笑,心裏暗暗說道:“此子心境非同凡人,能將生活悟得如此通透,極為少見。若是有心去悟仙道,必成大器。”


    李風繼續說道:“但花兒若是要去修仙,我便等她歸來,她若不嫌我,那我更不能棄她,與她共度餘年,仙人俠侶皆不羨,隻做江頭那鴛鴦。她若不忘了我,那我也能過日,漁樵江渚上,炊事茅屋間。心執伊人念,獨飲山上泉。”


    卻見花兒麵色緋紅,嘟嘴起小嘴,瞪著李風,嗔道:“呆子,我怎會棄於你呢?就算你變成乞丐我也不嫌,豈能讓你‘獨飲山上泉’,要飲也得一起飲。”


    “哈哈...”


    張方聞之大笑,眼眸子泛濕,重重拍了一下李風肩旁,道:“好一個‘仙人俠侶皆不羨,隻做江頭那鴛鴦’,好一個‘心執伊人念,獨飲山上泉’,夠爺們,我張方就喜歡像你這種重情男子,還是我女兒有眼光,若是花兒母親泉下有聞,相信此刻早已被感動得涕淚皆流了。”


    鄉鎮之民對張方也是挺佩服,極為重情義,自從花兒母親歸還五行之後,他便不再取妻,一手將花兒撫養成人,有不少人說媒,均被拒於門外,不為動心。


    韻水仙子聽了,忽地想起那秀才,一時把控不住,兩行清淚滑落,低語念這那詩:“有人說我太瘋狂,雷雨滲身不彷徨。昨日愁苦皆能忘,美貌仙子遇才郎。”


    鄉鎮之人緊盯著仙子,瞧得她那淒然之色,聽了那詩,滿色皆驚,在秀才發瘋了之後,嘴裏也常念此詩,原來曾經秀才說他與仙子有約,也拒絕了不少人提親,大家都以為他發白日夢,如今看來,這是真事了,眼前這位必然是秀才口中的仙子。秀才去已久,此詩心中留。


    陳豐瞧得韻水仙子如此,更是開懷,森嚴說道:“原來你與那瘋子也有一腿,可惜啊,那秀才嫌命長,天天跑來陳家莊此處破口大罵,本仙怒火上頭,一時忍不住,就選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將其的魂吸掉了,他死的時候,還驚恐地盯著我呢,瞧得那個樣,本仙怒火就全消了。”


    卻見韻水仙子淒然一笑,狠狠說道:“我早就猜到了,你以為就這樣說來,就可以激怒我麽,我等了這麽多年,就是為了今日,可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要用人來煉血突破修為。”


    鄉鎮之民聽了,頓悟起來,原來當年那些指責仙人去滅清風山的人,都是死於陳豐手中,然而更可笑的是,十八年來,一直以為這陳大仙人是護著水牛鎮,是水牛鎮吉祥之人,到頭來,隻有這般結果。


    此時,很多人紛紛開始癱倒在地,血煉因果的仙毒,尋常之人豈能受得了?


    張方也感到體內一股邪惡之氣在體內不斷侵蝕,頭腦一陣泛暈,打了幾個踉蹌,幸得李風手疾眼快,扶了一把。


    李風驚恐起來,不曾想到那東西如此恐怖,見效如此快,擔心問道:“張叔,你怎麽啦?”


    卻見張方麵色需比趙大爺好些,卻也蒼白得恐怖,大笑起來,對著李風說道:“哈哈,你這小子,還叫什麽張叔?難道不喜歡我家這妞子麽?”


    聽得這言語,李風麵色由白轉紅,顯得有些尷尬,花兒也是憂心忡忡地扶著張方,兩朵紅暈抹在臉上,美眸卻是淚花連連,一旁的趙大爺倒是精明,笑罵一聲:“臭小子,還不叫嶽父?”


    李風一陣躊躇,羞羞地支吾叫道:“嶽,嶽父..”


    張方更是開懷大笑,滿意地連連點頭,臨死關頭成姻事,開懷大笑眸泛紅,旋即對著趙大爺說道:“想必我倆都見不到明天的朝陽了,不如這門親事就地辦了吧,走之前也可喝上他們一杯茶。”


    心知因果甚兇狠,無緣再見明朝日。不羨夕陽多美好,自念今朝一杯茶。趙大爺聽得張方此話,心裏也是一陣驚喜。


    可花兒聽了此話,抱著張方,顫顫大哭,淒然說道:“爹爹你在說什麽瘋語,你不能拋棄花兒啊,花兒自幼失母愛,現在豈能沒了爹...”


    李風心頭陰雲密布,悲痛仿佛雷雨交加,眸子泛紅,說道:“張...嶽父,現在還不是成親之時,我等必定可以化險為夷,在堅持一會,既然韻水仙子敢來此,必定有法子降了此人,等到我們出去了,再談此事也不遲啊。”


    張方深知時辰不多,麵色驀地大怒,嗬斥道:“小子,此番推卸,是不是不想取花兒了,若想取,便給我立馬拜堂。”


    此聲如雷轟耳,李風聽得目瞪口呆,麵紅耳赤,竟然語塞了,晃了一陣子,卻見趙大爺笑罵一聲:“還呆什麽,快取兩杯茶來。”


    最後李風才屁顛屁顛走去找茶杯,悲喜來得太突然,心頭兩難甚交加,瞧得諸人都紛紛癱倒,他麵色極其沉重,原本談笑和睦的鄉鎮之民,卻在在半柱香不到的時間裏,陷入一個十八年裏就設好的圈套之中,他很悲憤,奈何凡人軀,手無抓雞力。麵臨生死裏,隨人任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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