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衍生機,魄走血脈。這,便是七魄之首,五根之一的“眼”之陽魄麽?”


    宮陽見身周的詛咒意境魂霧,漸漸平穩了下來,當即睜眼看去。


    看了半晌,依舊無法知曉這凝聚陽魄意境的法子。


    當下隻得一咬牙,將自身化念遊絲,緩緩朝整個猩紅無比的陽魄血霧之中試探而去。


    便在其化念深入的刹那,其四肢百骸內煉化的巨靈血氣,刹那朝著宮陽眼底洶湧而來。


    就見其一雙深邃無比的劍目,刹那浮現出數道血光。


    仔細去看,這些血光,並未像普通人辛勞過度之際那般雜亂排布;而是循著一定的法則,在宮陽眼底凝固下來。


    第一圈形成,用了近小半年的功夫,宮陽體內的巨靈血氣,尚且充盈。


    到得第二圈凝出,第十一年已然臨近尾聲。


    宮陽四肢百骸內的巨靈血氣,也相應的傳出虧空的前兆。好在在這些血氣即將枯竭之時,第二圈血線,再度自宮陽眼底凝成。


    接下來的第三道,宮陽幾乎毫不猶豫,便取出百數枚玄級中品巔峰丹藥放在身周。


    生生依靠著諸多丹藥力量,愣是將巨靈血的潛質,悉數激發了出來。


    待得第三圈血線顯露,凝實;宮陽體內再度傳出血氣匱乏的危機。


    好在第三重詛咒意境,已然凝成。宮陽隨即站起身來,將周遭溢出的少量丹藥力量,盡數納入體內,留予氣血緩慢煉化。


    定定的看了一眼身周的暮秋山色一眼,宮陽隨後閉上眼睛,虛空掐指推衍了一番。


    “哼,走得倒快!”


    卻是在走出近陽山範圍之前,占卜了一番那元嬰老怪,童寂無的下落。


    奈何占卜結果空空如也,看來這地煞使者,定是在走出近陽山之後;便如魚龍入海,遠遠遁出西荒去了。


    不過有宮陽那五行奇毒存在,倒也不怕他飛上天去。


    山巒寂靜,隨著意境魂劫的散去,叢林之內,漸漸有了秋蟲的響動。


    此時的宮陽,若非刻意放出自身化念元嬰威壓,和普通的民間青年別無二致。


    隻是那結成了第三重詛咒意境的劍目,愈發深邃,漆黑得猶如萬古寒潭一般。


    這次化神,綿延了近五十年的時間,宮陽需要不少時日,來消化此番化神所得。


    邊走邊想,轉過數道山嶺,土岵草市已然遙遙在望。


    不知是有意無意,宮陽再度去到那木匾腐朽,獸皮牌匾已然泛黃的“土岵大力麵”小館內坐了下來。


    過不多久,便有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卸去了先前的懶散,快步走上來搭腔。


    宮陽盯著這少年一看,眼底霎時流轉出不少笑意。


    “公子為何兀自發笑,難不成是貴府之內,近日有喜事發生?”


    那打扮成店小二模樣的少年,見宮陽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當即大膽著問了一句。


    “無甚喜事,不過感歎世間因果,太過玄奇罷了。”


    宮陽不願多說。


    那少年見宮陽身著氣度不凡,也不敢多問,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朝後廚去了。


    過不多久,後廚便傳出聲聲訓斥。


    “小兔崽子,你說你每次來店裏幫忙,都哭喪著個臉。卻一到坊市天,便又能歡唿雀躍著,和你那些狐朋狗友去廝混。你要知道......”


    “知道了,這破店,是我阿公辛苦了大半輩子,方才從他人手上盤下來的。這是祖業,要好好經營,學習持家之道。”


    少年語氣憊懶,迴頂了一句。


    刹那之間,後廚就被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響打破。


    “我阿公是做麵的,你也是做麵的,老子就得做麵麽?”


    一道身影從後廚惶急奔出,在掠過宮陽身旁時,再度還了一句:“鬼才做麵呢......”


    宮陽微笑著看向這一幕,眼底的追憶漸起。


    那頑劣少年,卻是當真如同猴精一眼,三蹦兩蹦,迴眼就消失在不足百丈方圓的草市盡頭。


    而那拿著一柄木勺追出來,年紀約莫在四旬開外的男子。在追出十餘步,眼見就要到得門口之時,忽地停了下來。


    目露遲疑,定定的看著宮陽。


    “公子哥兒,我們,好像在什麽時候見過......”


    ......


    無論修士,還是凡人,都極容易溺於因果。


    特別是那些,深藏在修士內心深處的溫暖記憶。


    接下來的三日,宮陽都在草市上住了下來。迴顧了一遍此番化神的前因後果之際,目中精光再起。


    “此番,若非童寂無二人現身,那當年曾虛空浮出的奴印篆字,以及牧魂冥使身後的眾生墳場虛影,定會再度浮現。”


    思付了一陣,宮陽當即打定主意。


    無論如何,在迴到宗門之後,都得向衛道南詢問此事。


    看那在西荒境內活了千餘年的元嬰老怪,究竟能否知曉這天劫背後的秘密。


    剩下的時間,宮陽再度迴到原先的土岵小部;於熊家小院舊址上,喝了一整夜的酒。


    待得天光發白,便調轉身形,朝著西荒深處的空蜃大宗方向掠去。


    半月之後,身著月白輕衫的青年,出現在空蜃大宗身前。


    方剛靠近,一道刺眼的命魂光柱,刹那從空蜃大宗禁製上沿衝天而起。


    卻是那被宮陽以禁製掩蓋下來的土源印上,命魂烙印,刹那尋到了宿主的氣息。


    “恭迎太上長老迴宗!”


    那負責鎮守山門的外宗長老,在見到那突入其來的命魂光柱之時,先是一陣驚詫。


    卻在看到空蜃大宗靠前的八個洞府內,最前麵那個洞府,同樣發出幽光之際。當即匆匆趕來,連看都不敢看宮陽一眼,抱拳拜了下去。


    “勿需多禮!”


    宮陽一揮袍袖,將那人扶了起來。便見此人目露奇光,看向他之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麽,還有其它事麽?”


    “宗主!”


    在宮陽即將麵露不奈之時,那中年男子,方才戰戰兢兢的朝前一抱拳,再度朝宮陽拜倒了下去。


    “屬下,單姓何,名恨水。是當年與宗主一道,從那處魔氣荒域內走出之人。”


    言罷,兩人相對沉默了下來。


    “你與我,算得上有些因果牽連。這道意境天劫之力,已然被我煉化,若是你此生終究無法化神,可以之來延長壽元。”


    也許是此生,宮陽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見到這等熟識之人,心裏反倒愈發空空落落。


    何恨水接過那道孕育著強悍生機的天劫之力,目露激動,再度拜了下去。


    宮陽不再管他,兀自借用土源印推衍了一番,隨即淡淡一笑,朝著空蜃聖殿方向踏空而起。


    聖殿內,明關坐在主位之上。


    其下首,依次坐著褚邑聞,風樸等人。


    而最為靠前的,卻是一個身形虯壯,身周隱約有化念法則流轉的中年男子。


    聖殿上,不知何時趕來的風樸等人,似是覺得以自己眾人閑雲野鶴一般的存在,並不適合開口便提空蜃大宗之事。


    於是相繼迴過頭去,朝與之熟識的褚邑聞頻頻示意。


    “宗主,眼下東荒之亂更甚,就不知我空蜃宗,究竟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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