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客’客棧前麵,是一條背陰街道。


    側翼矗著一幢孤零零的大樓,後麵暗藏著一條鮮少見光的甬道。即便是豔陽天,日光偶爾能觸及,也覺得陰風陣陣。


    單看這裏,倒也覺得平平無奇;畢竟華夏大地境內,這樣的街道設置隨處可見。


    可怪異之處,正好在那處孤零零的大樓身上。隻見這大樓一側的甬道,與十年客店門前的馬路連通,偏偏在出風口處,又被右翼的一條橫向馬路徹底堵死。


    用風水學的觀點來看,如果這處街道隻是風口被堵,加上建築物的山向,頂多算得上是‘三煞’地形,是少見的聚陰之地。


    一旦有了那條阻絕了三煞地氣出口的橫街存在,則再次在聚陰之地裏,無形中聚成一處陰潭,霎時就成了民間駭人聽聞的‘四絕地’。


    常言道:四絕地,冤鬼路,枉死常點燈,亡魂不夜城。


    宮陽曾無數次用這四絕地的地形,與舊書店裏淘來的古籍,乃至度娘百科都一一對照過。


    均都證實此地是那老頭子坑蒙拐騙時,隨口提到的冤鬼路,死魂戾氣強勁,很可能出現厲鬼殘魂之類的話語所言非虛。


    隻是在十年客待了近一年的功夫,依舊沒能看到什麽妖魔鬼怪,便也漸漸懈怠了下來。


    ......


    春夢被寒霜驚醒,已經是晨間六點光景。


    宮陽起身,按十數年如一日的吐納方式調息了半小時,眼見交接班時間還在,便打開《太蒼伏魔真訣》的詭道篇看了起來。


    再說迴這處‘十年客’的客棧,其內長工三名,一名女老板,兩名店員;外加兼職換洗的婆姨三名。


    女老板名為郝秧歌,三十七八歲年紀,離異。


    性格刁鑽焉壞,貪財臭美,腰細臀肥;尚有些許姿色,便自詡風情萬種。


    和宮陽輪值的另一名店員,年方十八,是個蘿莉,喚為盧露。


    平日裏性格開朗,哈韓浮躁,十足的外貌協會。


    專釣小開,卻熬不過一月;說要遠行,去苦於袋中無銀,隻得望洋興歎。


    冬日夜晚綿長,天光吝嗇。


    看了好一會,宮陽估摸著交接班時間快到,這才下床,去往衛生間洗漱排毒。


    處理完畢,麻利的處理好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方剛迴到洗手台處洗完手,宮陽眉頭‘噌’就皺了起來。


    md,誰又用老子的‘誅魔棒’通廁所了,給老子站出來?”


    目光所及,就見一根80公分來長的玄鐵棍矗在洗手台下沿,其上黃白一片,看來沒少被人放到衛生間裏去搗鼓。


    “哎呦,哎呦呦呦,老宮長能耐了啊。一大早不去前台對賬,居然忙著在這裏耍威風,都罵誰呢?”


    宮陽話才說完,就聽得一聲無比嫵媚的聲音從大廳處傳出。


    就見一名看讓去三十來歲,身形妖嬈,五官精致,擁有這個年紀豐腴和迷人的女子走了過來。


    隻是一開口,一股濃鬱到極致的大碴子味,霎時減分不少。


    更無奈的是,這女人生就一雙高低眉,薄嘴唇。講話時下嘴唇幾乎看不到,一看就是個生性涼薄的主。


    宮陽無語,寒目以對。


    “幹哈呢,幹哈呢,眼睛瞪得比驢還大?是老娘通的,老娘通的怎麽了,你說你都這麽大的人了,還整天什麽‘誅魔棍’,什麽‘真決’的丟不丟人?”


    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這間客棧的老板郝秧歌。


    她每天除了板著那張38碼的鵝臉,彰顯自己是這處不足200萬估值的小店的老板娘之外;就是仗著自己還有幾分姿色,口蜜腹劍的與住店那群中年男人插科打諢。


    對視三秒,聽聞她話裏提到‘真訣’二字,宮陽立時怒火中燒。


    “你他媽又翻老子行李了?”


    “咦喲,你以為老娘稀罕?也不看看你那個破兮兮的包裏,都裝著些什麽玩意兒?”


    郝秧歌依舊昂首挺胸,不知進退。


    宮陽青筋外露,再次用可以殺死她好幾百迴的眼神,狠狠懟了過去。


    “哼,挑戰老板權威,扣半個月工資!”


    “……”


    宮陽內心如同嗶了狗,卻也知道‘好男不跟女鬥’的道理,隻得忍了下來。


    隨後寒著臉從前台撈出一小袋生石灰,接著打了一大盆水,將誅魔棍放在水盆裏泡了半晌,這才動手洗淨,藏了起來。


    “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前晚你擱床上那本什麽‘真決’,被我兒子從中間撕了幾張疊飛機。聽他說那紙張紙軟得像蛋,根本飛不起來。”


    郝秧歌一臉涼薄,根本不在意宮陽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嘭!”


    拳頭捶打在木質吧台上,發出結結實實的鈍響。


    “我看你是被甩太久,不止心理變態,特麽腦子還有坑。”


    宮陽說著搶先迴到屋內,將早上看那本古卷抓了過來,仔細翻看。


    果然,那書被纏了不少透明膠帶,以防磨損的封麵上,幾道細小撕痕宛然如新。似是嫌太費力,僥幸躲過一劫。


    繼續往裏翻,就見練氣篇,屬於陽力十重的前三個階段,整個被撕扯一空。斷口粗糙,一看就是那熊孩子的傑作。


    越看越氣,宮陽直接拎著《太蒼伏魔真決》走了出來。


    這書陪了他二十餘年,和他一起度過了不少孤獨時光;更是那不靠譜老頭,留給他為數不多的念想了。


    “郝秧歌,你給老子聽著:從今往後,無論你,還是你崽子,要是再亂動老子的東西,老子就卷鋪蓋不幹了!”


    宮陽依舊克製,語氣卻早已冰涼無比。


    郝秧歌嘴角微動,本想懟迴來,不過看到他眼裏懾人的寒意,終於沒敢還嘴。


    “陽叔,別衝動,你這近一年的工資還沒結呢……”


    盧露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從前台走了過來,倚在門邊,不住朝他眨眼。


    沒心情打理他人,宮陽順手將房門關上。幸好他記憶絕佳,便循著缺頁的次序,找出幾張黃紙,此地默寫起來。


    卻說他早已經看清郝秧歌這等潑婦心性,還依舊願意留下來:


    一來是想還清欠一位故人的情份。


    二來是因為他離開老頭子,在外漂泊了十幾年,有些累了。


    三來卻是想驗證一些猜想,同時蓄力衝擊近十餘年來毫無頭緒的陽力四重--納陽境界。


    而最為重要的,則是五年前的一場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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