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時候,不能心軟,更不能真的坐下來跟這些官員談什麽條件。


    畢竟這些人,從一開始,也沒有把李雲當成“牌桌”上的人,一直到現在,鄭蘷還依舊把李雲當成了一個打手。


    既然這樣,那就沒有什麽可談的了!


    沒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那就直接翻臉!


    謝山等人,被鄧陽帶人綁的嚴嚴實實的,綁進了海鹽縣城,而鄭蘷這個老相識,李雲則是稍微給了他一點顏麵,沒有幫他,而是讓他自己進城。


    鄭蘷走在前麵,李雲就兩隻手抱胸,跟在他的身後。


    一路走到海鹽縣城城門口,鄭蘷才想明白李雲那句“分賬的時候漏算了一個”是什麽意思,他停下腳步,迴頭看向李雲,唿吸也變得急促了一些。


    “二郎…”


    李雲眯了眯眼睛,開口道:“府公還是稱職務罷。”


    “李刺史。”


    鄭蘷低聲道:“你不要急,你想要什麽,咱們都可以坐下來商量嘛。”


    “幹什麽弄得劍拔弩張的?”


    “晚了。”


    李雲迴頭瞥了一眼已經被綁的嚴嚴實實的吳郡郡守謝山,笑著說道:“人都綁了起來,那就是已經翻臉了。”


    “既然翻了臉,就沒有什麽可談的了。”


    說到這裏,李某人活動了一下胳膊,繼續說道:“如果府公跟謝郡守,能夠早一些想明白,咱們或許還有的談。”


    來吳郡之前,李雲就打算借此掌握江南鹽道了,至少要在江南鹽道上分上一杯羹,不過最初的時候,他也沒有辦法預料到後麵的所有事情,因此就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如果鄭蘷還有謝山這些人很配合他,那麽雙方之間也不是完全沒得談,至少這些地方上的舊勢力,在鹽道上的體係已經相當成熟了,跟他們合作,相對來說,過程要更簡單一些。


    隻需要收保護費就行了。


    當然了,哪怕是收保護費,也隻是暫時的過渡性方案,畢竟李雲想要壯大起來,早晚是要掌握整個江東,乃至於是整個江南的。


    鹽道,早晚他是要完全掌控在手裏的。


    現在,既然這些地方勢力是這個態度,那麽李雲就幹脆一步到位,把鹽道上的事情直接做成了。


    “好了。”


    李雲開口道:“府公一會兒見了殿下,該交代就交代清楚,府公怎麽說也是一方大員,背後還有一個鄭氏,殿下應該會從輕處罰的。”


    “我…”


    鄭蘷被李雲這一句話說的差點破防,他抬頭看著李雲,幾乎就要開始罵人了,但是看了看附近的兵丁,這位觀察使很快冷靜了下來,悶聲道:“老夫要交代什麽?在這江東任上,老夫這幾年,幾乎沒有拿過什麽錢!”


    “大不了就是罷官免職,還待如何!”


    他怒氣衝衝的,進城去了。


    這一點,鄭蘷的確沒有說謊,他在觀察使這個任上,監管江東官員,當然不可能不拿錢,要是他這個觀察使一點不拿錢,恐怕江東二十個州郡的官員,晚上統統都要睡不好覺了。


    不過他拿的並不算多。


    整個江東觀察使任上,他所得的錢物,約莫就是跟明州刺史朱通差不多的樣子。


    之所以如此,一方麵是因為鄭蘷世家出身,並不缺錢,他多少要注意注意自己的官聲,不會吃相太難看。


    另一方麵,自然是因為朱使君的業務能力太過出眾,搞到的錢超越了刺史這個階層,與鄭蘷都相差無幾了。


    但是不管怎麽說,如果按照從前的慣例來看,哪怕鄭蘷被查了,他的罪過也不至於丟掉性命,如他自己所說。


    至多就是罷官免職。


    李雲心中冷笑,卻不說話,一路帶著這兩個人,來到了海鹽縣縣衙,這會兒楚王殿下已經在縣衙門口等著,見到鄭蘷之後,他先是皺了皺眉頭,不過隨後,他就看到了已經被五花大綁,並且用布條勒住了嘴巴的吳郡郡守謝山。


    武元佑在姑蘇城裏,也住了一段時間,自然認得謝山,見狀臉色都變了。


    謝山看到武元佑之後,也很是激動,開始掙紮不已,嘴裏嗚嗚的想要說話,奈何被布條勒住,已經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了。


    “李…李刺史。”


    武元佑深唿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他看向李雲,指了指謝山,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殿下。”


    李雲抱拳道:“姑蘇城派兵截殺殿下,這是殿下親眼所見,也是親身經曆的事情,單單這一件事,這謝郡守就難逃死罪,如今他送上門來,還要替海鹽縣的叛賊說話,下官豈能縱他?”


    “如今,犯官謝山,已經被下官拿獲,聽從殿下處置!”


    武元佑這才抬頭看向被綁起來的謝山,揉了揉太陽穴之後,揮手道:“收進大牢裏,聽候訊問!”


    說完這句話,他看向鄭蘷,臉色也陰沉了下來:“鄭觀察,本王從姑蘇城出來之後,確有吳郡的官兵,連夜趕來,圖謀不軌,這事鄭觀察是不是也要給本王一個解釋?”


    鄭蘷苦著臉,低頭道:“王爺,這事下官原先的確不知道,事後才得知此事,當時吳郡的官員上報下官,說辭是殿下在子夜時分,突然被婺州的兵帶出了姑蘇城,挾…帶到了城外…城外…”


    他看了看李雲,才繼續說道:“帶到了城外李刺史所在,姑蘇的官員擔心王爺有什麽危險,因此派兵出城,想要接王爺迴來。”


    “其餘…其餘…”


    鄭蘷低頭,拱手道:“其餘的事情,下官便不知情了,也是剛才,李刺史說起這個事情,下官才知道,吳郡的兵馬跟婺州的兵馬起了衝突,還大戰了一場。”


    武元佑咬牙切齒道:“那天晚上,明明是本王自己出城的,姑蘇的那些人,哪隻眼睛看到本王是被婺州兵挾持出城了?”


    “你們江東的官,圖謀不軌!”


    鄭蘷深深低頭,拱手道:“王爺,能否容下官單獨奏事?”


    武元佑扭頭看了看李雲,李雲神色平靜,淡淡的說道:“殿下想見就見。”


    這個時候,武元佑是很想跟鄭蘷這些江東官員私下裏聊一聊的,至少是商量商量事情應該怎麽解決,但是看到李雲這個平靜的表情之後,武元佑心裏,沒來由的有點發怵。


    他可是親眼看見過李雲提槍,用槍頭直接砸死人的!


    而他現在更清楚,到底是誰在掌控局麵。


    於是很快,聰明的楚王殿下就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眉頭倒豎,喝道:“本王與江東之間,全是公事,並無半點私份,鄭觀察有什麽話,不能公之於眾?”


    這一句話,讓鄭蘷臉色都蒼白了一分。


    他已經有些後悔了,早知道就不應該當著李雲的麵問出這句話,現在好了,他恐怕再也沒有私會武元佑的機會了。


    不隻是他,謝山等吳郡的官員,恐怕也都不會再有這個機會了。


    李雲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武元佑。


    這位楚王殿下的靈性程度,再一次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本來還以為,要多一些麻煩呢。


    既然楚王殿下這麽懂事,那麽麻煩就少了很多,李雲看向鄭蘷還有被綁起來的謝山,緩緩說道:“鄭觀察,謝郡守,海鹽縣的一應官員,已經悉數招供了,一些賬目雖然已經被伱們銷毀,但是他們的證詞也可以充作證據。”


    “各個鹽場,也還有賬目可查,用不了多久,海鹽縣的大體賬目,就可以重新清出來。”


    明州出事之後,吳郡這裏很快做了應對,而且是不止一手應對,其中一手自然是想要從武元佑這個源頭上把問題解決。


    另一手就是平賬,該做的賬目他們都已經做好了,一些不應該存在的賬目,也都差不多銷毀了。


    因此現在,李雲想要重新複現出完整的證據鏈,是頗有一些麻煩的,畢竟這些官場上的老油條,幹這種事情,可以說是經驗豐富。


    好在…李雲現在,也並不是很需要什麽證據。


    人都已經綁了,還怕問不出來證據?


    他往前一步,看向謝山,冷聲道:“吳郡這個地方,簡直是膽大包天,不僅敢截殺同僚,還敢截殺欽差,截殺皇子!”


    “殿下已經說了,這一次吳郡的貪腐,不管涉及到哪些人,不管他們在朝廷裏有什麽背景靠山,都要一查到底!”


    他掃視了眾人,冷聲道。


    “誰也別想要逍遙法外!”


    一旁的楚王殿下,無辜的眨了眨眼睛。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認真迴想。


    我…


    說過這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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