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刺史。


    看到這個職位,李雲倒是沒有多說什麽,一旁的杜謙已經緊皺眉頭,他看了看李雲一眼,然後伸手接過這道文書,認真看了一遍,然後又看了看楚王車駕的背影,搖頭道:“這詔令上,並沒有寫免去你越州司馬的職位,楚王殿下有些胡說八道了。”


    剛才,武元佑下車,好一頓裝,不過他的其他話,都不是太過重要,隻有對李雲說的那一句“你不再是越州司馬了”,格外讓兩個人注意。


    畢竟沒了越州司馬的職位,越州軍後續的運作,就會麻煩不少,說不定要整體搬遷到婺州去。


    而詔令上,並沒有寫這句話,估計是這位楚王殿下覺得李雲升了官,這麽跟李雲說,能有一些裝逼的效果。


    李雲收好文書,看了看楚王的車駕,笑著說道:“這位二殿下,真沒有辜負了他的名號。”


    他的確有點二。


    不過卻不是蠢,隻是因為出身宗室,再加上沒有看清楚現在天下的局勢,以至於行事說話,還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


    杜謙也不知道聽沒聽出來李雲話裏的意思,他對著李雲笑了笑,開口道:“我已經給吳郡去信,報知鄭府公了,如果楚王要在越州常住,鄭夔接了我們越州的公文,怎麽也得過來看一看。”


    “到時候事情就可以推給他。”


    杜謙與李雲,幾乎是肩並肩走在官道上,他沉吟了一番之後,開口道:“楚王這一趟到江南來,無非是來找錢來的,如果是從前,他這個出身加上欽差的身份,江南地方勢力怎麽也會賣皇室一些麵子,多少給他帶一些錢離開,而現在江南的地方勢力…”


    “就未必肯賣這個麵子了。”


    杜謙背著手,眯著眼睛看向前方,繼續說道:“因此,江南後續局勢如何,就要看楚王後續的動作,能不能拿捏好分寸,如果能夠拿捏好分寸,那麽他多少能從江南帶一些錢離開,如果一個不好,江南各州郡未必會買他的賬,到時候說不定就要亂起來了。”


    說到這裏,他扭頭看了看李雲,李雲也在看他,雖然沒有明說,但是李某人已經會意。


    一旦楚王把江南搞亂,李雲就可以借著這位欽差的名義,以越州軍平定整個江東!


    甚至是江東江西兩道!


    即便是在平定了動亂之後,李雲依舊拿不到掌控江南的名分,但是說不定就有了掌控江南之實。


    如果有實無名,朝廷又無力派兵來接管江南,那麽到時候,李雲隻需要輕輕敲打敲打朝廷,名分自然而然就會來了。


    不過這一切,目前隻是杜謙與李雲的計劃雛形,具體能不能實現,還要一步一步往前推。


    人算不如天算,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事情。


    二人跟在楚王殿下的車駕後麵走了一會兒,便各自上馬,騎馬跟在楚王的車駕後麵一路進了越州城裏,到了越州城之後,自然就是招待這位天潢貴胄的接風宴了。


    越州所有的官員幾乎統統到場,在越州城的凝翠樓招待這位楚王殿下,李雲身為越州司馬,名義上的越州三號人物,自然也是要跟著到場的。


    進了宴席之後,李雲禮節性的向這位楚王殿下起身敬酒,楚王武元佑隻是抬頭看了看他,最後又扭頭看向杜謙,很是平淡的跟李雲喝了杯酒,然後就站了起來,看向杜謙,淡淡的說道:“受益兄,本王一路趕路,有些乏了。”


    杜謙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今天就吃到這裏,下官立刻安排王爺休息。”


    說罷,杜謙扭頭看了看場中的眾人,咳嗽了一聲:“都散了罷。”


    李雲也跟著站了起來,朝外走去,杜謙跟著他來到門口,李雲迴頭催著對杜謙抱拳作別,笑著說道:“使君,我還有不少軍務要忙,正好借此脫身,這位王爺就交給使君接待了。”


    杜謙看了看他,又扭頭看了看還在房間裏的武元佑,壓低了聲音道:“你去就是,有什麽事情,我讓來安去找伱。”


    李雲想了想,開口道:“欽差到了,城裏不能有動亂,我安排兩個旅隊進城來,交給使君調遣。”


    杜謙點了點頭,跟李雲分別之後,才迴到房間裏,隻見這位楚王殿下,又坐迴了自己的位置上,正夾菜吃飯,吃的不亦樂乎。


    杜謙一怔,然後走到他旁邊坐下,無奈苦笑:“殿下原來並沒有疲累。”


    “一路在馬車裏睡了一路,能疲累到哪裏去?”


    武元佑扭頭看了看杜謙,笑著說道:“隻是不太願意跟這些江南人說話,嘰裏呱啦的,聽不清楚。”


    “還是咱們京城口音好聽。”


    他吃了幾口飯之後,扭頭看了看杜謙,開口道:“受益兄,你素來聰明,應該瞧得出來,我是被大兄給攆出京城的,硬生生的塞給了我一個到江南巡鹽的差事。”


    武元佑搖頭晃腦的說道:“我從小在京城,沒有怎麽辦過差事,而且現在…”


    他輕哼了一聲:“那姓鄭的不太配合我,我拿他也沒有辦法,這一趟巡鹽和巡視地方,我就隻能靠受益兄你了!”


    他放下筷子,正色起來:“這個差事辦完,我能全須全尾迴到京城,等受益兄你也迴去,我請受益兄去明月樓,喝他個三天三夜!”


    明月樓,聽起來很正經,但是是京城裏一個十分不正經的地方。


    即便是杜謙,聽到明月樓這三個字,也忍不住目光微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看向武元佑,笑著說道:“王爺想讓下官怎麽幫你?”


    “還能怎麽幫?”


    楚王殿下用調羹喝了口湯,理所當然的說道:“自然是把你的越州兵派給我了,臨來之前我都打聽了,現在整個江南,就你們越州的這支兵最能打。”


    “你把你們越州兵,嗯…”


    “派九百個給我。”


    這位楚王殿下看向杜謙,握拳道:“本王帶著這九百越州兵,好好巡一巡江南諸州郡!”


    杜謙一口酒差點噴出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看向武元佑,苦笑道:“殿下覺得,我能調得動越州兵嗎?”


    “不需要你調得動。”


    楚王殿下笑著說道:“我是欽差,我給你下手令,你配合配合我就行了。”


    聽到這裏,杜謙才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武元佑。


    從他這句話,就能夠聽得出來,這位楚王殿下並不蠢,他很清楚,現在朝廷的威嚴不再,不像從前那樣,欽差到了地方上,就是皇權加身,可以接管地方一切權力。


    而現在,單憑朝廷給予的權力,是沒有辦法調動地方的。


    必須要地方官配合才行。


    因此,他找到了杜謙,他的京城同鄉。


    不過這位楚王殿下,有一點沒有想到,那就是越州的主官雖然的確是杜謙,但是真正的話事人,卻並不是這位杜刺史。


    杜謙神色古怪,過了片刻才恢複了正常,他伸手給武元佑添滿了酒,開口道:“殿下,如果能幫得上忙,下官自當從命,但是殿下可能不知道,下官現在,不一定能調得動越州軍。”


    武元佑聞言,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認真看了看杜謙,上下打量了一番,確定杜謙不像是搪塞之言後,才開口道:“那越州軍?”


    “我到越州之前,越州是蘇大將軍麾下的一個都尉營接管的,也就是殿下先前看到的李司馬,越州兵的前身,就是這個都尉營。”


    他看著武元佑,微微搖頭道:“我到越州的時候,這支越州兵便已經成型,我也調不動他們。”


    楚王皺眉:“那個姓李的不是要去婺州了麽?難不成他還要把越州兵,帶到婺州去?”


    杜謙沒有說話,隻是敬了他一杯酒,眨了眨眼睛。


    楚王殿下大怒,放下了杯中的水酒,怒聲道:“無法無天了!”


    杜謙神色平靜,遞給武元佑一方手帕,後者擦了擦手上的酒漬,仰頭喝了杯酒之後,將手帕遞還給杜謙,無奈搖頭道:“真是…”


    “奈何不了他們了。”


    說到這裏,楚王殿下歎了口氣,看向杜謙,猶豫了片刻之後,開口道:“方才…本王是不是應該對他客氣一些?”


    杜謙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這個倒不礙事,李昭那個人沒有這麽小心眼。”


    楚王殿下無奈搖頭。


    “受益兄,這兩天替本王去請他過來,一起吃頓酒罷。”


    杜謙連忙點頭。


    “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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