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夏小韻已經去了羅布泊的電話後,方圓那樣心急如焚,是因為他覺得他是原來是那樣的在乎她,不能沒有她。


    甚至,還有種隻要跟她在一起,就算死了也行的強烈衝動,所以水暗影才攔不住他,一心想用最快的速度追去,家裏這些事,這些人,都不管了。


    水暗影說出方天明後,讓方圓一下子冷靜了下來,清晰的意識到夏小韻與九幽世界是啥關係了。


    水暗影說的沒錯,九幽世界對於別人來說,那是個極端兇險的存在,打死也不會去的,別看都是個死,可死與死的方式卻不同的,但對夏小韻來說卻不存在這種危險,最起碼危險係數要低了很多,因為她是九幽夫人的女兒。


    九幽世界,是她的家鄉。


    她要迴家了,她的家人能把她怎麽著?


    猛地想通了這一點後,方圓被夏小韻忽然離開的消息,而攪亂的心神,一下子就安定了下來:隻要夏小韻極盡可能不會有危險,那麽他實在沒必要急吼吼的追去了。


    當前,他最該考慮的,應該是他為什麽要去,尤其水暗影用了‘必須’這個詞後,讓方圓的反感騰地竄起來了。


    很多時候,必須都帶有強製性的意思,比方你必須得去上班,你必須得尊敬領導必須疼愛兒子必須孝順老婆要勝過孝順爹娘--


    方圓從來都不是個喜歡被人強製性命令去做什麽的人,有什麽事好好商量還行,幹嘛要強行命令他必須得去那鬼地方呢?


    那兒又不是遊樂場,那就是邪惡、詭異的地獄的代名詞,那隻是夏小韻的家,又不是他的。


    人在從煩躁中恢複理智後,考慮事情也就全麵了,比方方圓:我如果去羅布泊後真有個三長兩短的迴不來了,梨花山怎麽辦,昆侖、樓宇湘她們怎麽辦,誰來保護我老媽等等。


    他不但想到了這些,更意識到水暗影所說的必須中,透著明顯的‘擺布’意思,就是他必須去羅布泊找夏小韻,是別人為他規劃好的生活軌跡,他就是一枚棋子,沒必要問為什麽要這樣做,隻需照辦就是了。


    有點小脾氣小性格小尊嚴的男人,有誰會喜歡當一個被人擺布的傀儡?


    無論那個人是早就謝世的龍頭、潘龍語等人,還是方天明,燕家老爺子那些人,他們能獲得方圓的尊重,卻沒有擺布他的資格。


    從必須得做什麽,到就是不去那樣做之間的轉變,好像也不是太難。


    方圓隻是有些遺憾:“唉,就不會好好的說話嗎,動不動就動刀子紮自己,這才是蠢豬都不屑做的,你看著好像很聰明啊,沒想到也做這種事,看來今晚喝下去的酒,沒喝肚子裏都喝腦子裏了吧?”


    水暗影沒理睬方圓的嘲諷,盯著他的眼睛問道:“你,不去?”


    “不去。”


    方圓淡淡地說:“別說是雪落唐王後我必須得去了,就算來年雪落後,我也不會去的。”


    “你不管楚詞的死活了?”


    “你先跟我說,她為什麽不通知我一聲,就自己傻傻往那邊跑?”


    “她給你打好多次電話了--”


    “我是沒接她的電話。”


    方圓打斷她的話:“可從這兒駕車去梨花山,好像要比去京華找你近許多吧?她真去找我了,就算我對她意見再大,我也得見她的。她沒這樣做,就代表著無論我同意,還是不同意她去不去那鬼地方,她都會去。”


    方圓言語清晰的分析道:“你剛才也說了,那邊是她的家,她這次是迴家。我當然沒資格去阻止她迴家的,可我也不會必須去找她。”


    方圓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繼續說:“假如我還是個光棍一條,我也許去找她。現在我不是,我身邊女人孩子外加一個漂亮的不行的老媽,我明知去送死還要去的話,那我就不是個負責任的男人。”


    水暗影被方圓這番話說的腦子有些亂,怎麽聽怎麽有道理,卻偏偏不是她最想聽到的,抬手用力搓了搓臉,才說:“先聽我說,就兩點。”


    方圓聳聳肩,坐在了沙發扶手上,拿出一根煙晃了下,示意她盡管說,想說多久就說多久,他保證會洗耳恭聽。


    “第一點,楚詞不是不想見你。”


    水暗影猶豫了下,問:“我能不能吸煙?”


    “不能。”


    方圓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一個女人家,吸啥子狗屁的煙?”


    “我以前就吸--”


    “那是以前!”


    “你在管我?”


    “好吧,你吸吧。”


    “算了,吸煙也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嘴裏沒味道。”


    水暗影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的血漬,笑道:“這樣就好多了--她不想見你,是因為她穿上了那雙繡花鞋。”


    燕影前些天來唐王時,已經把另外一隻繡花鞋也交給夏小韻了,方圓知道這事,所以在見水暗影很鄭重的樣子後,嗤笑一聲:“嘿嘿,這事我知道。據說,她在穿上那雙繡花鞋後,就會對我失去那種防禦力。但這又怎麽樣呢?我媽說了,我如果與她在一起,反倒是害了她。因為我們的孩子,很有可能被練成長生不老藥。想想都殘忍--特麽的,剛才我怎麽就沒想到呢,還要死要活的非得去找她,真是沙比。”


    “在楚詞穿上那雙繡花鞋後,你如果見到他。”


    水暗影沒有理睬方圓的故作不屑,稍稍停頓了下後,才緩緩說道:“你會變成一頭被紅布挑唆的瘋牛,徹底失去理智,不分任何場合任何時間,你都會把她占有。”


    “我靠,太虛了吧?”


    方圓嚇了一跳:“我有你說的那樣不堪嗎?”


    “不是你不堪,是你到時候就無法控製自己了。”


    水暗影身子向沙發內窩了一下,輕聲說:“你可能忽略了你與楚詞身上,都有朵彼岸花的事了。你先別著急反駁,先聽我說說楚詞去京華找我時,發生了什麽事情。”


    方圓果然沒有再反駁,很認真的聽水暗影講述,夏小韻是怎麽閹割掉王老二,打斷康威的腿子,逼著王家老頭子最後出麵,懲罰了王老大。


    “她變了。”


    水暗影說:“我也是個女人,平時自視甚高,除了葉明媚等有限的幾個人外,沒覺得有誰能比我更有魅力。”


    水暗影這樣說,倒不是在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她的名氣確實沒有明珠一朵花、蘇省人參果大,可那是因為她此前所處的環境不同,是受約束的,沒機會像那兩個女人那樣在市麵上招搖,創下了赫赫豔名。


    這卻不代表著她的美麗,因此就會減少。


    當然了,如果是說實話,水暗影相比起葉明媚、樓宇湘倆人,在氣質上還是差了一點,這倒不是因為生活環境造成的,而是因為自身原因。


    簡單點,就是水暗影如果早就被男人禍禍掉,她的魅力要比現在強大很多倍,畢竟女人就像花兒那樣,唯有被男人澆灌後,才會盛開,綻放出她的全部魅力的。


    沒有誇大自己女性美的水暗影,繼續說道:“可當我坐在楚詞麵前時,卻被她給迷住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魅力呢?是嫵媚,還是妖媚?不管是什麽,我都差一點把持不住自己,更何況京華那些紈絝,更何況跟她有著某種關係的你呢?”


    “方圓,我不是小看你。”


    水暗影稍稍停頓了下,才繼續說:“我有絕對的把握,你在看到現在的楚詞後,會不顧一切的占有她。誰阻攔你,你就會殺誰。”


    方圓沒說話,隻是用力吸煙。


    他能看得出水暗影不是在‘危言聳聽’,穿上那雙繡花鞋的夏小韻,確實變得讓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了,怪不得唯有郭易秦陪在她身邊。


    怪不得,郭易秦渾身上下,就散發著一股子陰騭的味道。


    他肯定是龍頭再在多年前,就為夏小韻培養好的護花使者,最終使命就是護送她迴家。


    夏小韻不見他,是擔心他無法抗衡她的魅力。


    隻是,就算他無法抗衡她的魅力,真把她霸占了,那又怎麽樣?


    她不是一直都說,與方圓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天生注定的兩口子嗎,早一點晚一點的擁有對方,又能怎麽著呢?


    好像知道方圓在想什麽,水暗影又說話了:“你不能在她沒去羅布泊之前擁有她,要不然她就再也不能去九幽世界了。”


    “為什麽?”


    方圓問道:“那地方,又不怎麽好玩,不去不是更好嗎?”


    水暗影淡淡地迴答:“你們如果在一起,正是九幽世界內那些邪惡最期盼的事。方圓,你該知道外界中人,是怎麽千方百計阻止你們在一起的。”


    並蒂彼岸花開,災難降臨。


    這句話,方圓從來都不曾忘記過,隻是隨著這段時間的忙碌,他好像已經忽視了,現在經水暗影提醒後,才醒悟夏小韻為什麽不敢見他了。


    在她穿上繡花鞋後,方圓再見她後就會失去理智,立即占有她,結果就會導致彼岸花開,讓災難降臨,夏小韻為避免這些,才躲著他。


    隻是在外界,她能躲多久?


    方圓並不知道,夏小韻在穿上那雙鞋子後,渴望擁有他的迫切,要比他餓了三天想念香積廚的九轉大腸還要急迫,她得竭盡全力,才能忍住不去找他。


    “我知道了,可我又不明白。”


    方圓右腳把彈在地上的煙頭,用力碾了幾下,說:“世界那麽大,她想躲我,也沒必要非得跑那地方去吧?”


    “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二點。”


    水暗影說:“她在穿上那雙鞋子後,可能躲過你一個月,但最多九十天,她就會再也無法控製自己了,無論在天涯,還是海角,她都會想法設法的跑來找你。”


    方圓問:“這也是她告訴你的?”


    “不是。但我能確定她有這種強烈的感覺。”


    水暗影搖了搖頭。


    方圓又問:“她的感覺,你怎麽能知道?”


    “因為,我們姐妹倆的父親是龍頭。”


    水暗影閉了下眼睛,低聲說:“楚詞找過我之後,就有人送來了他早就給我留下的遺書。遺書內,寫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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