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從來都是對女孩子花言巧語的,就沒有這小子說不出來的話,隻要能哄女孩子開心。


    不過他從沒有對昆侖說過這樣的話,可能是因為他在把昆侖當做兄弟後,真忽視了她的性別--男人對男人花言巧語的哄開心,想想就讓人惡心。


    隻是他好像忘記了一個現實:再怎麽強硬的女孩子,都是女孩子。


    自凡是女孩子,就沒有誰不喜歡聽男人對她說那種話。


    有些話說的很有道理:男人是視覺動物,隻要女孩子打扮的性感漂亮,鐵定會吸引他們上來獻殷勤;而女人則是聽覺動物,再怎麽高智商的女孩子,聽到男人對她們花言巧語後,滿臉不屑的內心深處,卻是相當高興的。


    昆侖無比的渴望,方圓不要把她當兄弟,能夠把她當個女人來看,有事沒事的就湊在她身邊,說那些肉麻的情話,哪怕是惡心,也是好的。


    她希望方圓能看到她的迷人之處,比方她的鼻子很挺,腰肢很纖細,兩條腿很長,隻要他對她說那些肉麻的話,根本不需要太多次,她就欲拒還迎的隨他怎麽折騰。


    很可惜,倆人長大成年後,方圓圓可對那些職業女性,甩出一車皮一車皮的甜言蜜語,花大錢跟她們不要臉的鬼混,迴來後還憤怒的說這次被騙了,因為那個女人的胸竟然是假的,他剛用力吸了一口,就有矽膠淌出來了……


    他真的不知道,在他滿臉憤怒的說被騙了,卻又不能跟那些女人一般見識,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時,昆侖的心裏有多麽的疼。


    不止一次的,昆侖想半夜爬上他的床,一縷衣服也不穿,驕傲的昂起下巴,讓他看清楚她出色的本錢,並問他:我跟那些職業女性相比起來,誰更迷人些?


    她隻是想想。


    隻是想想--她就會有種想逃走的心慌意亂,因為她發現自己真要那樣做了,暫且不管方圓會被驚成幾等木雞,她自己就會被羞死,拿刀子抹脖子。


    於是乎,當方圓再報怨吸了一嘴的矽膠,會不會導致胃癌、口腔癌時,昆侖隻是不置可否的笑笑,就拿出她出一塊抹布,開始擦拭她的陌刀。


    昆侖的冷淡反應,讓方圓誤以為她對此很是不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以後再吸了一口矽膠時,也就不想跟她說了,免得再次被她暗中恥笑。


    其實她哪兒知道,方圓之所以迴來對她說這些,就是想暗中觀察她的反應。


    青梅竹馬,從來都不是那幫子大頭巾(秀才公,凡指高級知識分子)杜撰出來的,而是確有此事,這才有感而發的。


    所以要說方圓對一起長大成年的昆侖沒那種意思,是假的。


    隻是倆人關係太熟了,他貌似不好意思直接‘下手’,這才三番兩次的試探她,以自己外出找女人迴來後,滿嘴胡柴的大談用後感(哪個女人的矽膠,能用嘴巴吸出來啊),借此來觀察她的反應。


    昆侖的不置可否神色,讓方圓很是鬱悶,這才想當然的誤以為:她對他,隻有著兄弟之情,壓根就沒想跟他發生那種感情的意思。


    好吧,既然這樣,那麽大家做兄弟貌似也很不錯。


    於是乎,幾次試探昆侖都沒看到任何的嫉妒、憤怒後,方圓也就死心了,徹底把她當做了兄弟,忽視了她的性別。


    昆侖怎麽知道,她倔強而驕傲的性格、她很會隱藏自己真實感情的結果,才導致了方圓不敢把她當女孩子看,隻當兄弟,自然不會對她說任何肉麻的惡心話了。


    方圓‘大人大量’的,鬱悶一段時間後就擺正了心態,可昆侖呢?


    那種渴望愛情的欲、望,是那樣的強烈。


    但她的性格卻注定她絕不會在這方麵,對方圓采取主動,隻能硬硬的憋在心裏,把濃濃的幽怨化為動力,來苦練武功,最終取得了能幹掉兩個方圓的出色成就。


    年齡越大,挫折越多,昆侖對方圓的愛意,也就越來越無法束縛,隻要稍稍有那種想法,她就想發瘋,想不顧一切的把這家夥推倒,騎在他身上,雙眸通紅的瞪著他,嘶聲吼叫著問:為什麽,就不能把我當成女人!?


    問題是,隨著昆侖對方圓的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的內向矜持性格織就的牢籠,也就越來越接受,最終算是徹底把那頭叫‘愛情’的猛虎,牢牢鎖在了裏麵,不許它亂鬧騰,所以她永遠也做不出要把男人逆推的事兒來。


    結果就是導致自己越來越痛苦,尤其看到連林盼盼都能撲在方圓懷裏,緊緊抱著他的腰肆意大哭時,從沒有過的絕望,以及說不出的感覺,讓她想不顧一切的逃走,再也不見他。


    為什麽,別的任何一個女人都可以抱著你,而唯獨我不行?


    就在昆侖心中大哭大叫的嘶聲問出這句話時,她終於聽到了方圓對她說的第一句花言巧語:“我不能沒有你,別走。”


    滿心歇斯底裏的憤怒,傷心,隨著全身的力氣,一下子就消失了,讓她站都站不穩,雙膝一軟腳下踉蹌了下,本能的抬手,扶住了門框。


    他說,他不能沒有我。


    他不能沒有我,他不讓我走!


    這不是男人對女人所說的花言巧語。


    可在昆侖聽來,就是那個意思!


    全身十萬八千個細胞,在下一個瞬間,就歡愉的大叫瘋跳起來,昆侖隻覺得自己渾身發燙,燙得嚇人,心跳的厲害,眼神肯定兩的像疝氣燈,一照八百裏。


    她想轉身,就像歸巢的乳燕那樣,一腳把林盼盼給踢開(誰說昆侖不會嫉妒),換成自己伏在他懷裏,抱著他的腰,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喃喃的說我等你這句話,等很久了。


    隻是--昆侖就淡淡地問:“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走了?憑什麽?就憑我們是兄弟,還是朋友……還是,你隻把我當做了你手中的一把尖刀,讓我替你去殺你想殺的人?”


    這番話說完後,昆侖就想拔刀。


    拔刀把自己劈成兩半:你得有多麽的愚蠢,才能說出這種話?


    方圓沉默了片刻,說話了:“我們是朋友,更是兄弟,你也是我手中一把最鋒利的尖刀,以前是,現在也是。”


    我就知道他會這樣說!


    昆侖全身歡唿跳躍的細胞,瞬間沉默了下來,讓她覺得渾身發冷,卻下意識的昂起下巴,盯著天花板正要用無比冷淡的語氣說什麽時,方圓又說話了:“你想跟我是什麽關係,那就是什麽關係。”


    昆侖愣住。


    每當方圓用‘為什麽’來代替‘啥’時,這都代表著他是相當認真的,對這家夥的這個特點,昆侖比誰都清楚。


    她發呆,是因為暫時搞不懂方圓認真說出來的這番話,是怎麽個意思。


    幸好,方圓接下來的話,一下子讓她豁然開朗了:“一切,都是你說了算。”


    昆侖沒有再激動,身子也沒有再觸電般猛地一振,不過她笑了。


    幾乎從來都不笑的女孩子,在笑起來時的樣子才好看,可惜沒有誰看到。


    但這不要緊,隻要昆侖知道自己發自真心的笑了就行。


    她已經得到了答案,無比的滿意,滿足,笑著抬起了右腳,腳步輕快的向後院走去。


    方圓有些著急的聲音,連忙響起:“喂,你還想我怎麽樣,才肯留下來?”


    “我去後院打掃衛生,才幹了一半。”


    昆侖頭也不迴的說著,好像隻是稍稍一晃,她就消失在了方圓的視線中。


    “在這重要的時刻,她還沒有忘記工作,真是不可理喻。”


    望著昆侖消失的側門那邊,方圓傻楞片刻,才滿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搖了搖頭時,眼角餘光忽然發現趴在自己懷著的林盼盼,也在看著那邊,隻是眼神相當的陰沉,甚至可怕。


    “林盼盼,你沒事吧?”


    方圓低頭看去。


    “啊,我、我沒事的。”


    林盼盼連忙搖了搖頭,從方圓懷中掙了出來,抬手飛快的擦著眼睛,滿臉不好意思的羞澀樣子,哪有什麽陰沉可怕?


    我最近總是疑神疑鬼,這是神經衰弱的前兆啊,以後可不能再毫無價值的與女人鬼混了--方圓心中自嘲的笑了下時,背後卻傳來啪、啪的掌聲。


    方圓迴頭時,林盼盼輕叫了一聲,慌忙後退了一步,臉兒紅的更加厲害。


    別看她的身材相貌,甚至打架的本領,都已經與成年人無異了,但她終究還是個虛誇了至少兩歲的孩子,現在能像個成年人那樣,隻因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所致罷了,所以她才會發現原來樓梯那邊站了那麽多人,都親眼看到她趴在方圓懷中後,還是害羞的厲害。


    方圓的臉皮不知道比林盼盼厚了多少倍。


    慢說他剛才把林盼盼摟在懷中,隻是把她當晚輩來安撫了,就算在他與女孩子鬼混時被人看到,也不會臉紅的。


    子曰:食色,性也。


    連子都那麽理直氣壯的曰了,方圓又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最多,當滿臉坦然樣子的方圓,笑眯眯迴頭轉身看到一個小女人竟然也站在那邊樓梯上,好像被眾星捧著的月亮奶奶--那樣時,稍稍愣了下罷了。


    當你看到一個身高一米半多點,站在一大幫子身高不次於一米六五以上的女人中間,不但絲毫不為自己長的矮而無地自容,反而把下巴昂的比誰都高,好像女王般那樣不能不被人一眼就看到她時,那麽她隻能是樓宇湘。


    那個要給方圓當小媽的不要臉。


    鼓掌的人,就是樓宇湘。


    也隻有她自己在鼓掌,陳經理、葉雲芳還有會所那些領班啥的,都簇擁在她身邊,就像唯有保持默不作聲,才能彰顯出樓總的掌聲,是那樣的悅耳,且又迷人。


    “我不能沒有你,一切都是你說了算。嘖嘖,話語不多,卻是精髓,很感人,更動人,我如果是那個女孩子的話,也會被你這兩句看似平平的話語,給感動的一塌糊塗。”


    樓宇湘放下鼓掌的雙手,輕輕揪著旗袍,踩著小高跟鞋款款走下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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