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這種東西,最大的特點就是傳染給別人後,自己就會好多了。


    就像勞拉,看到方圓因為她的事與夏小韻吵架後,就覺得家裏那些破事,其實也不是太重要了,重要的是得促和這對男女能走到一起,那樣她的長期飯票才會徹底有保障了。


    勞拉再次婉拒了方圓提出的好意,生怕這對男女再把重心集中在鬥嘴方麵,連忙提醒夏總,是不是該去上班了,這都八點了呢。


    夏總冷哼一聲,也沒說話,穿上脫鞋一瘸一拐的轉身迴屋子裏去了。


    “咋就沒把腳丫子紮殘廢了?”


    方圓望著她的背影,很有些小遺憾的自言自語。


    “方圓,你今天要去哪兒?”


    勞拉生怕夏小韻再聽到方圓嘟囔什麽,連忙岔開了話題:“如果去公司的話,我們可以順路。說實在的,女子會所都關門了,夏總很著急的,她特別希望你能早點迴來,隻是礙於麵子不好意思說。”


    “那就是虛偽了。虛偽,有時候比虛榮還要可怕。”


    方圓順勢再次打擊了下小夏後,才搖了搖頭:“現在我很忙,暫時還沒工夫去理睬那些破事。”


    “我能不能幫得上忙?”


    勞拉很關心的問道。


    “你隻要保護那腦殘別出意外,就算幫我最大的忙了。”


    方圓稍稍沉吟了下,低聲說:“勞拉,有機會你告訴她,她極力想據為己有的繡花鞋,其實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樣重要。”


    “什麽?”


    勞拉一呆。


    在勞拉看來,夏小韻、方圓倆人之所以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就是因為他們都與羅布泊深處那個神秘的世界有牽扯,他們命中注定身上攜帶並蒂彼岸花,而讓花開的重點,就是那雙繡花鞋。


    至於夏小韻找到另外一隻繡花鞋穿上,取消了對方圓的神秘‘抗拒力’後,倆人鬼混到一起讓並蒂彼岸花開後,究竟會引發哪些無法想象的災難等等,勞拉暫且不會去想,隻知道那雙鞋子是至關重要的。


    但現在,方圓卻神色嚴肅的告訴她說,那雙鞋子其實並不是太重要,她如果不發呆才奇怪。


    鞋子不重要,彼岸花開不開的也不重要,這是白虹親口告訴方圓的。


    聽白虹的意思,繡花鞋、彼岸花隻是某些邪惡勢利拋出來的氣球,隻起到能吸引世人注意的作用,卻能遮掩他們真正的目的。


    毫無疑問,當前華夏相關部門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那雙鞋子、方圓與夏小韻身上,從而忽略了別的東西。


    方圓無法確定白虹告訴他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但也隻能暫時相信。


    同時,隨著時間一天天的流逝,彼岸花每隔五十年才會盛開一次、引發血雨腥風的傳說,越來越沒有說服力了。


    就像這段時間內,方圓的很少想到那雙繡花鞋,甚至都忘記他身上還帶著一朵彼岸花了。


    但夏小韻卻不知道,可以肯定她還在為這兩樣東西而瞎幾把折騰,方圓就算現在告訴她,估計她的也不會相信,倒不如先通過勞拉,先讓她有個心理準備,等到合適的契機,方圓再‘引經據典’的叨叨一番。


    那時候,她或許就能相信:她在別人的棋盤上,其實就一可有可無的棋子罷了,實在沒必要把自己想象的那麽重要,該幹嘛就幹嘛去,比方找個好人嫁掉不好嗎?


    實在找不到好人的話,找張良華也可以啊。


    方圓看那個家夥是相當不順眼的,如果他能娶了夏腦殘,早晚會被折騰出屎來--


    勞拉可不知道方圓心裏是怎麽想的,呆愣很久後才清醒過來,正要再問什麽時,背後傳來了開門聲。


    換上一身素白套裙的夏小韻,烏黑的秀發被一個純白的蝴蝶發夾攏在腦後,白色的細高跟小皮鞋,左手中拎著一個白色的小包,整個人搞地跟白娘子似的,看上去相當的出塵,就是耷拉著個臉子,未免有損她精心裝扮出來的形象。


    夏小韻右腳被玻璃劃了一下,不過一點也不嚴重,剛才穿著脫鞋時還一瘸一拐的,隻是故意矯揉造作罷了,如果真那麽疼,她就不會換上高跟鞋,更不會去上班了。


    “走了,勞拉。”


    好像很清楚方圓不會跟自己一起走那樣,夏小韻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扭著小蠻腰噠噠走向了大門口。


    趴在門後乘涼的毛驢,感受到了明顯的殺意,立即翻身站起,貼著牆根溜溜的跑向了南屋窗下。


    切,有病才穿出一身白,搞得好像死了媽--方圓撇了撇嘴,心裏不屑的說到這兒時,嘲諷的笑容凝了嘴角。


    夏小韻換上一身白色,是在為陳婉約吊孝。


    陳婉約不是她親媽,甚至在臨死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關心過夏小韻,但誰都無法否認,她們倆人做了二十多年的母女。


    陳婉約一直疼愛夏小韻,後者也曾經為了她,花錢請方圓迴家當幹爹。


    夏小韻倆人走很久了,方圓才慢慢把早就熄滅了的煙頭揉碎,隨手放在石桌上站起來,緩步走到了窗前那棵石榴樹前。


    他忽然發現,陳婉約雖說已經死了,可她的靈魂,好像一直呆在他身邊,不斷提醒著他要注意她的存在。


    根據民間傳說,死去的陳婉約還能影響到方圓,那就是她的靈魂在纏著他,希望他能完成她死都無法忘懷的心願。


    方圓覺得應該是這樣,就抬手輕輕撫過那棵石榴樹,低聲說:“你安心的去就是了,等我忙完這邊後,會再次趕赴卡門地區,尋找她的屍體--如果,她的屍體還能保留下來,我會把你們兩個埋葬在一起的。”


    這是活人對死人的承諾,沒有任何的科學依據,卻能起到一定的心理作用。


    一陣風吹來,那棵石榴樹好像在點頭,又好像是在搖頭。


    女人的心思本來就很難猜,尤其是已經過世了的,方圓要想猜出陳婉約到底還有什麽放不下的事,很難。


    當一件事很難理解後,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放在一邊,不去管它。


    這是山羊告訴方圓的,很管用,也有一定的道理。


    毛驢可感受不到陳婉約的‘存在’,它隻關心老大在做什麽,看到方圓換好衣服走出來後,馬上就蹦跳著跑了過來,用眼神詢問老大要去何方。


    自然是去梨花山那邊了。


    別忘了,山原百代還住在別墅內,豐田秀敏隨時都有可能出現,方圓必須得先解決掉那個大、麻煩後,才能去考慮其他事兒。


    可一想到葉明媚,方圓有些頭疼。


    他不是那種做錯事後就不敢麵對現實的膽小鬼,也從來沒覺得逃避問題,就是解決問題的好辦法,他隻是不想在豐田秀敏隨時都會出現時,分心去考慮別的事。


    方圓的車子就停在胡同口對麵的河岸邊,替毛驢打開車門等它跳上去後再關上,伸手剛要去拉前麵車門,就聽背後有人說:“咦,小方,你這是要去哪兒?”


    方圓迴頭看去,笑了:“我去找個朋友。四叔,你呢,又是要去哪兒?”


    這個人正是昨晚被方圓請過的老四。


    看著老四那張意氣風發的臉,方圓心裏就開始後悔自己昨晚實在太大方,不該塞給他幾千塊還又請他去喝酒了,老四昨晚浪費的口水倒是不少,卻沒有說出多少對方圓有用的東西。


    其實也不是老四故意瞞著方圓什麽,是真得實話實說:唐王老城區的東南角,修建成這樣,就是自然形成的,今年你家蓋一棟院子,明年我家再蓋,大家相互幫忙而已。


    至於方圓小時候所熟悉的那些鄰居,也就是十幾家罷了,在他外出找媽媽的這些年中,先後因病去世,他們的後人--值得注意的是,這些人都沒有兒子,隻有女兒。


    那些嫁出去的女兒,在雙親去世後,並沒有誰迴來住,基本都把父母遺留的家產,變賣給了別人。


    方圓前麵鄰居的房東,也不是他小時候所熟悉的人了,而是來自外地的生意人,在這兒住了幾年後,就搬離了老城區。


    總之,老四所說的這些,除了那些鄰居短命、都隻有女兒之外,其他地方都很正常,跟老四家一樣都是在解放前就住在這兒了。


    至於解放前,唐王老城區的發展史--指望老四說清楚,很難,畢竟他最關心的不是曆史,而是手一抖,暴喝一聲‘豹子!’。


    方圓也沒打算再找別人問:某些人早在來到唐王居住時,肯定早就想到別人會徹查他們的來曆,提前做好了天衣無縫的準備了。


    老四可不知道方圓心裏正後悔呢,看著他的眼裏,全是親近的光芒,還帶有明顯的蠱惑性,四下裏看了幾眼才壓低聲音笑道:“嘿嘿,去牡丹花那兒耍耍。怎麽樣,跟四叔一起去啊,保管你玩的盡興。”


    牡丹花是個女人的外號,但也僅僅是個外號而已,並不能證明她長的就像牡丹花那樣漂亮,相反任何人看到她後的第一印象,就會想到黑猩猩,之所以叫她牡丹花,是因為她愛穿繡著牡丹花圖案的衣服。


    牡丹花那兒,是崔家區一處小有名氣的地下賭場,四叔可是那邊的常客了。


    昨晚四叔沮喪下遇到方圓,大發了一筆橫財後,不但把老婆哄高興了,還又獲得了今天再去那邊大展神威的支持(老四昨晚迴家後告訴媳婦,說我被你罵出門後,咽不下這口惡氣,就跑去牡丹花那兒,以我項上人頭作擔保,借了她五百塊錢,然後就賭神附體了)。


    老四媳婦支持他今兒再去賭神附體,剛來到這兒就碰到方圓了,這才想拽著他一起去瀟灑兩把。


    方圓自然是含笑拒絕,說今天要與外地來的一個朋友洽談生意,等改天再跟著四叔去見見世麵好了。


    老四有些遺憾,不過也沒勉強,約好等他贏錢了就請方圓吃燒烤後,這才哼著得勝歌的去了。


    目送老四走過小橋,方圓開門上車剛要點火,就看到有人出現在了副駕駛車門這邊,開門鑽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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