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圓發現,原先跟著花小妖混的格林德,現在大變樣了。


    在他的印象中,格林德跟著花小妖時,可是不苟言笑的,每次見他都是穿著板正的西裝,雙手交叉放在小腹前,臉上戴著個大墨鏡好像呆比般的酷樣子。


    怎麽就跟了他之後,學賤了呢?


    明明前天晚上,他已經見過方老大,並暢飲一番了,今兒當著老鼠他們幾個的麵,卻又拿捏出當前的樣子,這不是犯賤,是什麽呢?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特麽的,難道方先生就是個賤人,才把格林德也給感染成賤人了?


    要不然,當格林德眼裏閃著淚花(可能是狠掐了自己哪兒一下)的仰望著方圓,希望老大能無言的拍拍他肩膀,他馬上就會低頭抖動單薄的雙肩,做出無聲哽咽狀時,老大卻說他胖了。


    難道方圓不曉得,格林德當著老鼠等人的麵這樣矯情,不就是想證明他與老大之間的關係,是多麽的不一般嘛?


    他怎麽說格林德胖了呢!


    老大這些天在外吃苦受累的不知死活,尤其是秦大川更是反遭陷害後差點去做牢,身為老大三大心腹之一的格林德,竟然胖了!


    這說明了什麽?


    隻能說明他沒把老大的死活放在心上,沒把秦大川的黑白放在心上,沒把--不說了,格林德覺得他還是雙手捂著臉跑一邊去,等老鼠他們竊笑完了後,再腆著臉的過來吧。


    輕飄飄一句話,就把犯賤的格林德給打發走了後,方圓才看向了老鼠他們。


    跟隨老鼠一起來的,是錢猴王,馬大姐他們兩個。


    都是老頭老太的了,自然不會像格林德那樣矯情,不過在看到方圓後,幹巴巴的老臉上,浮上欣慰的笑容那是肯定的了。


    畢竟大家夥在被黃土掩埋的餘生中,可都是跟著方圓混日子的。


    正所謂唯有他好,大家才能真的好,沒在江湖上漂泊過四十年的人,永遠都不知道平靜的生活,有多麽的珍貴。


    “您迴來了。”


    老鼠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黃牙。


    “我迴來了。”


    老鼠笑笑時露出滿嘴的黃牙,讓方圓更平添幾多信心:這才是懂事的人,知道用自身的缺點,來突出老大的優點,哪像格林德那樣演戲都演的那般拙劣。


    “還出去嗎?”


    第二個問話的,則是錢猴王,他身上那隻小猴子,以前可是吃過方圓虧的,現在也沒忘記,藏在老錢背後不敢露頭。


    “暫時沒出去的必要了吧?”


    方圓實話實說:“其實,我也是很安分的人,最大的夢想就是混吃等死,實在不想在外麵惹事生非。”


    “您這樣說,可是我們這些老不死的福氣了。”


    最後一個說話的是馬大姐,抬手胭脂嘴,咯咯的笑著,花枝亂顫。


    今年都六十多歲了馬臉還塗著厚厚一層粉子,穿著鮮豔衣服,突顯出她腰間一圈圈贅肉的馬大姐,看樣子還真是個有福氣的,精神麵貌相當不錯,看樣子再活個三五十年也不成問題。


    對於老鼠這些人,方圓當然不能把他們當做格林德那樣的了。


    哪怕他們很想像格林德、秦大川那樣,成為方圓的小弟,甘願為他效犬馬之勞,隻為換取平靜的餘生,不過方先生是不會舍棄‘尊老愛幼’的華夏傳統美德,真把他們當小弟來看待的。


    你尊重別人,別人才會尊重你,這是千古不變的至理名言。


    “進去坐坐?”


    方圓側身抬手,指著別墅說。


    “不了。”


    老鼠搖了搖頭,很幹脆的說:“我們三個代表老兄弟們前來,就是想知道方少的態度。這下,我們都放心了,可以安心去做該做的事了。”


    看了眼旁邊的格林德,老鼠笑著繼續說:“那我們先迴去了,等你忙完,咱們再好好喝一杯吧。”


    既然方圓對他們表示出了足夠的尊重,老鼠也正式改變了對方圓的稱唿。


    方少。


    盡管方少貌似與大少爺沒啥關係,可塵世間能配得上讓十二生肖發自肺腑的稱為某少的人,到目前為止也隻有方圓一個人而已。


    方少欣然笑納了十二生肖的表態,點頭說:“好,我不會讓你們等太久的。”


    老鼠三人對方圓微微頷首後,轉身下山去了。


    “秦大川現在怎麽樣了?”


    方圓接過格林德從別墅客廳內殷勤搬出來的椅子,放在觀景台護欄前,麵對別墅大門坐了下來。


    毛驢馬上湊過來,蹲坐在他腿前,一副忠心耿耿連帶警惕的樣子,望著格林德,大有‘你小子要想怎麽著,必須得先從我屍體上踏過去’的風采。


    對毛驢的裝比,格林德自然視而不見,坐在了另外一把椅子上,眉頭微微皺了下,才說:“昨天我把他帶迴來後,黑蛇給他紮了老多針,又灌食了幾幅草藥,就一直處在昏睡狀態中,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黑蛇,是十二生肖中用毒的大行家,也是中醫聖手,行走江湖四十多年,隻要是他想救活的人,還沒有一個不死、哦,錯了,還沒有一例死亡。


    再加上老鼠他們這些精通邪門歪道的,要想治療隻是被揍傻了的秦大川,應該不會有任何的難度。


    對此,方圓很有信心,不過聽說秦大川到現在還沒醒來後,還是有些不放心,眉頭皺起問道:“黑蛇是咋說的?”


    格林德迴答:“黑蛇在給他把脈過後,說他隻是身心受損嚴重,隻需好好睡一覺,睡到自然醒就能複原耳朵--老大,要不要把大川送醫院去?秦小冰,也是這個意思。”


    他們都不怎麽相信,黑蛇隻是給秦大川把把脈,就知道他得什麽病了,紮幾根銀針再灌服幾幅草藥,就能讓他康複如初。


    方圓卻很相信黑蛇,搖了搖頭說:“不用,黑蛇既然說他好好睡一覺就能好起來,那麽他肯定就是這樣。”


    看到老大如此相信黑蛇後,格林德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有煙沒?”


    方圓問。


    從昨天到今天下午,方圓抽的事後煙次數有些多,煙盒裏早就空了。


    “有。”


    格林德連忙掏出香煙,遞給了方圓。


    方圓皺眉:“檔次這麽低?”


    格林德來到華夏後不久,就喜歡上了大中華。


    其實他喜歡這個煙,還是因為方圓愛吸這個牌子的,為人小弟,當然得一切唯老大馬首是瞻了。


    不過現在他拿出來的,則是七塊錢一盒的紅將,檔次下跌了九倍還有餘。


    格林德臉露訕訕之色,吞吞吐吐的說:“咳,那個啥,錢都被秦大川給贏走了。不過老大你放心,這次算我欠你的,等那廝好轉後,我肯定會連本帶利的贏迴來,買好煙給你吸。”


    “臥槽,我方圓的心腹,竟然窮到這個地步了?”


    方圓很是驚訝。


    格林德苦著臉說;“老大,你以前總是教導我們說,要懂得艱苦樸素,在能吃飽的情況下,能不浪費就不浪費,每個月三千塊錢的生活費,就已經不少了,世界上還有好多民眾,都掙紮在溫飽線以下呢。”


    方圓更加驚訝:“我這樣說過嗎?那時候,我好像跟秦大川說,你們每個月的生活費是一萬塊啊,我把銀行卡都給了他的。”


    “一萬塊?”


    格林德虎軀一震,滿臉憤慨的狂怒神色,更是把牙咬得咯吱響:“秦大川,你敢克扣我的餉銀,我與你誓不兩立!”


    “也可能是我那時候說的就是三千塊。”


    方圓抬手拍了下後腦勺,又若有所思的說。


    格林德登時木雞般呆愣住,片刻後才無比真摯的樣子:“老大,謝謝你。”


    方圓故意耍著他玩兒,他卻真摯的道謝,那是因為他看出,老大把跟他的聊天,看成了緩解心理壓力的好辦法。


    唯有信得過他,才會這樣對他。


    能夠獲得老大的絕對信任,是每一個小弟最大的目標。


    同時,格林德也能真切感受到,方圓當前所承擔的心理壓力,有多麽的大。


    怪不得,他在帶那個女孩子迴來後,睡到黃昏時分才起來。


    方圓搖了搖頭,仰起下巴看著天空,淡淡的說:“沒啥,我現在就是有些心緒不圓,無法讓心態徹底平靜下來。”


    格林德猶豫了下,大著膽子問:“老大,關於哪方麵?”


    方圓卻扭頭看向了山下唐王市區的方向,問道:“葉、葉明媚這些天,情緒咋樣?”


    讓老大心緒不圓的根本,竟然是出在那個女人身上?


    格林德馬上就從方圓看似驢唇不對馬嘴的問話中,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麽,卻又不好妄自猜測,隻能在想了想後,如實的迴答:“以前時,她還會經常來這邊轉轉,這座山的名字,就是被她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但自從大川出事後,她就沒來過一次,整天蹲守在工地指揮室內,監督工程的進展。”


    葉明媚搶占了這座山後,馬上就以自己名字命名為明媚山,把別墅取名為明媚山莊,山腳下的已經開始打跟腳的六棟小高層,也稱為明媚小區--總之,這個女人在醒悟過什麽來後,就想把這座山烙上她的印記。


    這些事,方圓前晚剛迴來時,格林德就已經向他匯報過了,他隻是不置可否的笑笑,也沒說什麽。


    葉明媚在這兒投這麽大資,占據一座山也不是太過分。


    “嗯。”


    方圓望著那個方向,有些神魂不舍樣子的點了點頭。


    格林德腮幫子鼓了下,壓低聲音說:“老大,我有絕對的把握,能讓人忽然--”


    方圓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這件事你不用管,我自己會處理的。你先迴去吧,告訴老鼠他們,在最近兩天內,最好別下山。”


    格林德眉頭皺起:“老大,有什麽事要發生?”


    “我希望她能在兩天內出現,不要讓我等太久。”


    方圓也沒否認,看著格林德說:“這件事,不要你們摻和,關係到華夏軍方。”


    一聽說是關係到華夏軍方後,格林德就知道不能再多嘴了,點頭正要岔開話題時,就聽到背後傳來清脆的女孩子聲:“方君,這是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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