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方圓以及其他四十九名華夏軍方精銳,犧牲在北朝地下古城後不久,在龍頭的默許下,鐵遼等人就對某些目標,展開了血腥報複。


    毫無疑問,一力推動給予北朝核技術支援、身為東洋首席核技術專家的南詔博士,鐵定會在那次被報複的黑名單中。


    事實證明了,他為當初他那些見不得人的想法,付出了慘死的代價,可謂是罪有應得了。


    南詔博士是被誰幹掉的,鐵遼很清楚,更知道隨後清河燕子的死,就是東洋人展開的反撲。


    清河燕子死後,華夏、東洋雙方秘密特工,為此又拉開了相互廝殺的大幕,最終以東洋方麵損兵折將而告終,事情才算是告一段落。


    殺南詔博士的人,不是方圓,是另有其人。


    不過鐵遼也曾經聽說過,南詔博士那個女兒,曾經在他慘死當天接受記者采訪時,咬牙切齒的說一定會殺掉方圓來著。


    當時他在聽到這個消息後,還有些納悶:方圓已經犧牲在北朝了,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兒,你怎麽還懷疑是他殺了你爸?


    別說是方圓已經犧牲了,就算他還活著,鐵遼也不會認為南詔博士的女兒,能完成為父報仇的偉大願望:開玩笑,想殺方圓的人排隊時,能從南天門排到蓬萊東路,個個都是自以為很流弊的主,你一個弱女子,又有什麽資格幹掉他?


    像鐵遼這樣的大忙人,是沒心情關心這種玩笑的,聽說過不久就忘記了。


    誰成想,時隔接近兩年後,他卻在被方圓打成重傷後,被南詔博士的女兒給救了,並當著他的麵,說要幹掉方圓,為父報仇。


    如果是放在數天前,南詔櫻花敢在鐵遼麵前暴露身份,說她潛伏在水暗影身邊就是為了殺方圓,為父報仇,鐵遼肯定會告訴她:方圓不是殺你爸的兇手,我可以以人格擔保,至於是誰,我也不會告訴你的,總之你這輩子是沒希望報仇了,還是趕緊洗洗迴東洋,過你的小日子去吧。


    現在鐵遼不會這樣說了。


    真正的方圓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那個,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複製品,相當的邪惡,也很可怕,為真實的方圓(包括幹掉南詔博士的‘真兇’)背個黑鍋,好像也沒什麽不行。


    鐵遼講原則,但隻針對這個世界上的人。


    至於來自那個世界的邪惡複製品,隻要能把他鏟除,鐵遼絕對能使出所有能使出的卑劣手段。


    “說,你怎麽不說話?”


    就在鐵遼腦海中翻騰著這些信息時,南詔櫻花等得不耐煩了,低喝聲中手腕一抖,鋒利的手術刀稍稍動了下,老鐵脖子上就有鮮血淌出來了。


    鐵遼沒在意,隻是笑了下,問:“你想讓我說什麽?”


    “我問你,你怎麽知道我父親是誰!”


    南詔櫻花厲聲說道。


    “因為我是方圓的戰友。”


    鐵遼淡淡的迴答。


    “你、你是那個惡魔的戰友?”


    南詔櫻花雙眼瞳孔,驟然縮了下。


    為了殺方圓,她在離開東洋時,可是著實請教過豐田秀敏的,知道這家夥曾經是華夏精銳特工組織‘七殺手’中的人物,一把刀子耍的神乎其神,絕對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豬的隊友是豬,惡魔的戰友會是--一頭豬嗎?


    肯定不是。


    鐵遼在身負重傷後表現出的強悍,已經深深折服了女孩子那顆七竅玲瓏的心:這才是真正的男人啊,阿門!


    南詔櫻花做夢也沒想到,辛辛苦苦救了個人,竟然是惡魔的戰友。


    敵人的朋友就是敵人,這麽簡單的道理,南詔櫻花沒理由不懂,雙眼瞳孔驟然猛縮時,殺心頓起。


    到底是見過血,有過殺人經驗的,在意識到自己必須該怎麽做時,就絕不會再拖泥帶水。


    鐵遼跟她說這些,可不是為了讓她用手術刀割斷自己的脖子,他又沒方圓那刀槍不入的本事,所以在感受到南詔櫻花瞬間爆發出的強大殺意後,趕緊說:“你先聽我說完,再決定是不是殺我好吧?”


    “你說,除非你能憑空說出一朵花兒來。”


    南詔櫻花有些痛苦的閉了下眼睛,心想:我也不願意殺你的,可我不殺你,我就沒法為父親報仇。我一個弱女子,怎麽可能是你這幫廝殺漢的對手?


    唉,早知道你是他戰友,當初我不該救你多好,那樣就不會有親手殺你的難受了--南詔櫻花睜開眼時,就聽鐵遼輕聲說:“其實,方圓已經死了。”


    “什麽?”


    南詔櫻花愣住。


    鐵遼再次緩緩說道:“方圓,早在你父親被殺時,就已經犧牲在了北朝地下古城,這一點我可以以生命來擔--”


    “你撒謊!”


    南詔櫻花尖叫一聲,打斷了鐵遼的話:“就在前兩天,我還親眼看到他的,你卻說他早就死了,你這個騙子,拜托你在撒謊騙人上,動點腦子好不好?”


    鐵遼等她吼完了後,才歎了口氣:“唉,你現在看到的方圓,不是真得方圓。”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南詔櫻花終於有了些許的冷靜,不再尖聲大叫了。


    幸虧窗外暴雨不曾停止,徹底遮掩住了她的尖叫聲,要不然肯定能驚醒別人。


    “先去喝口水,我再跟你從頭至尾的講述一遍。”


    鐵遼好心的勸說道。


    “不渴,現在你就跟我說。警告你,我分辨真假的能力很強的!”


    南詔櫻花冷笑著,嘴裏這樣說,手術刀卻微微向後縮了下,看到割破人家脖子後,眼眸中還浮上了歉意。


    鐵遼雙眼上翻,想了想後就從兩年前開始說起。


    方圓兩年前犧牲在北朝,並不是啥秘密。


    隻是南詔櫻花從沒想過要去打探這些,她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尤其是在彼得山上,她也曾經親眼見到過方圓。


    所以,當她聽鐵遼說,方圓抱著核彈縱身撲向有火山岩漿噴出的坑洞時,本能的就要反駁(你撒謊呢是吧)時,又忍住了:哼哼,我倒是看看你,怎麽憑空說出一朵花來,讓我相信那個惡魔早就死了。


    撿著那些可以說的,鐵遼從兩年前說起,一起說到他來到莫斯科,在森林中差點被方圓滅口,幸虧高人相救後,這才得以逃脫大難,又跟吸血蝙蝠老大的女兒聯手,從暗道中殺上蝙蝠山,幫她逆轉大局。


    最後,他才詳細敘述了一遍,躲在池塘南邊暗中的方圓,曾經跟他說過的那些話:“當時他肯定以為,我再也活不了了,所以才把所有的秘密,都一股腦的說出來。”


    看著聽得發呆的南詔櫻花(不能不發呆,她從沒想過在身邊還會有另外一個平行世界),鐵遼稍稍停頓了下(一口氣說了這麽多,還真是累了),才問:“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手機?”


    “就在那,進水了,估計這會兒已經烤幹了。”


    南詔櫻花下意識的迴頭,盯著窗口牆上。


    牆上有個壁燈,壁燈底座上放著個手機。


    那是鐵遼的手機,南詔櫻花把他弄到這兒來後,發現手機後本想找上麵的聯係人通知一聲來著,卻發現已經進水了,就放在燈下烘烤,結果打雷後她被嚇忘了。


    “那裏麵有錄音。”


    鐵遼也看向壁燈那邊,有些欣慰而得意的笑道:“他可沒想到,我沒有死。更沒想到,他在得意洋洋跟我說那些時,我會用手機錄下我們的對話--按說,這些都是絕密,你本該聽的,但我可以破例一次。”


    鐵遼並不知道,就算堅守原則不破例,這會兒也由不得他了:南詔櫻花隻是害怕打雷而已,卻不怕一個半死半活的大男人。


    女孩子馬上走過去,拿起手機開機。


    化為手機的質量真得很不錯,比那些梨子兩星的國際貨強多了,在水裏浸泡那麽久,烤幹後馬上就能正常工作了。


    根本不用鐵遼提示,比他更會玩手機的女孩子,很快就找到了那段錄音。


    方圓的聲音從手機內傳來,很清晰。


    南詔櫻花在打開錄音文件時,曾經刻意關注過文件日期,就是昨天淩晨(現在又是淩晨時分了),那時候她跟鐵遼還不認識,所以他不可能弄虛作假的。


    再說了,他身上所受的重傷,貌似也不是弄虛作假者能狠心幹得出來的。


    噗通--鐵遼縱身撲向池塘時的水響聲過後,錄音停止。


    木雞般的南詔櫻花,拿著手機過了很久,都沒動一下。


    她已經徹底被方圓所說的那些話,給震驚呆了。


    “你,會不會信他所說的那些話?”


    等了片刻,鐵遼忍不住的問道。


    “我、我信。”


    南詔櫻花眨巴了下眼睛,這才清醒過來:“我在上學時,就知道早就有科學界提出過一個設想,我們身邊還有一個,或者很多個平行世界。隻是,我從沒有想過,我會遇到這種事。”


    “那是科學家該研究的事,跟我們無關的。”


    鐵遼有些疲倦的閉上眼,輕聲問道:“你現在還把我看做是敵人嗎?”


    “不、不了吧?”


    南詔櫻花腦子裏亂哄哄的,搖了搖頭。


    她可真沒做好任何的準備,要跟來自另外一個空間的人放對,以前精心策劃的那些計劃,也都沒有丁點用處了。


    最重要的一點,那個方圓是殺不死的。


    起碼,是刀子殺不死的。


    “能不能幫我做件事?”


    鐵遼又說話了:“我現在渾身一點力氣也沒有。”


    “啊,什麽事?”


    南詔櫻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暫且不去想那個空間後,很快就明白鐵遼要請她做什麽了:“你是想讓我,幫你把這份文件發給你的其他戰友?”


    “必須的。”


    鐵遼睜開眼,看著她說:“也是你的戰友。從這一刻起,我們就會拋棄前嫌,全力對付一個異類生物了--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隻要能殺掉方圓,無論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南詔櫻花想都沒想,就重重點了點頭,全身心的無比輕鬆,就像兩軍對戰本方潰敗後的逃兵,曆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大部隊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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