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


    方圓被大胖子的話,給問愣住了。


    大胖子眼神閃爍了下,看了眼別處才嘿嘿笑道:“如果你們兩個不是戀人的話,那你幹嘛要把她的發絲編成指環戴在手上呢?在我們家鄉啊,倒是也有這樣的風俗,就是年輕的哥哥在出遠門時,相愛的妹妹都會用自己的發絲,為他編織一個指環戴手上,寓意跟你們華夏的‘結發夫妻’差不多,所以我才覺得那個女孩子,可能是你的--”


    “扯淡。”


    方圓打斷了大胖子的話,滿臉輕蔑的笑了下,轉身就走:“老子怎麽能跟那個殺人魔頭是戀人?就算世界上的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要她的。老子戴著這玩意,就是要時刻提醒自己,必須要幹掉她而已,你特麽的想得太多了,該去當編劇。”


    如果她真要改邪歸正,不要再興風作浪,而是呆在我身邊當個乖乖女,我會不會像死胖子所說的那樣,把她看做是戀人?


    方圓嘴裏說著那些‘冠冕堂皇’的話,心裏卻是波瀾起伏,眼前又浮上漠北北那清純的樣子,一種怪怪的感覺從心中升起,讓他覺得嘴裏發苦。


    對池塘內狠狠吐了口吐沫後,這種奇怪的感覺才好了很多,卻又忽然覺得後背有些發涼,就像走在森林中時,有條毒蛇從背後樹上垂下,正對著自己後背吐信子那樣,方圓下意識的猛迴頭。


    這兒不是森林,自然也沒啥毒蛇從樹上垂下來,衝著他後背吐信子。


    倒是有個胡說八道的死胖子,正在低頭擰自己衣服上的水,嘴裏還哼哼著方圓從沒有聽過的歌謠,大意應該是哥哥妹妹相親相愛的意思。


    你一個喜歡男人的家夥,唱這種情歌不怕牙酸嗎?


    方圓又笑了下時,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不見了,心情也從那種莫名其妙的惆悵中解脫了出來,開始為鐵遼的生死擔心了。


    迴別墅的路上,他走的很慢,眉頭緊皺著。


    鐵遼這次應該是兇多吉少了,本來他不用出現在蝙蝠山上的,都是方圓被人蠱後發瘋,才迫使他不得不跟阿藍黛娃聯手,來追查某些事情的根源。


    方圓可以肯定,昨天清晨在森林中,他跟鐵遼拚死相殺時,漠北北應該是躲在旁邊看好戲。


    她希望方圓能幹掉鐵遼--那樣,就算方圓像現在這樣,明白他隻是受到了蠱惑,但大錯也已經鑄成了,她就會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帶迴華夏。


    鐵遼可是國家某強力部門的‘在冊職工’,因自身所肩負的某些責任,差不多應該被最高層領導知道了。


    他卻在俄羅斯命喪方圓之手,華夏高層領導會怎麽處理這件事,相信隻要有點智商的人,就能推斷得出。


    漠北北,是想用這種手段,把方圓推到華夏的對立麵。


    或者幹脆說:漠北北希望,方圓能跟他一起,成為‘相依為命’的魔頭。


    兩個擁有極大殺傷力、破壞力,又具備超高智商的魔頭(魔頭其實就是那種特大的恐怖分子),無論放在哪個國家,都會被當做必須鏟除的毒瘤。


    方圓現在才醒悟過來:隻要鐵遼一死,漠北北就有辦法,逼著他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再也無法迴頭。


    幸好昆侖的出現,以死相逼下,徹底破壞了漠北北的計劃,才讓鐵遼逃過一劫。


    但漠北北卻不甘心,在發覺鐵遼跟阿藍黛娃聯手來到蝙蝠山後,又心生毒計,找機會暗算了鐵遼。


    她為什麽親自出手,來暗算鐵遼?


    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讓方圓來背黑鍋,想方設法把他逼到她那一方麵去。


    那麽,鐵遼的生死,對方圓的影響就更大了。


    可這件事又急不得,方圓隻是一個人,想在環境陌生的異國他鄉,去搜尋鐵遼,說是大海撈針也不為過,必須得依靠吸血蝙蝠的勢利才行。


    “漠北北啊漠北北,你到底躲在哪兒呢?你被九幽夫人擄走後,受了那麽大的苦楚,不該在恢複自由後,馬上跳出來大開殺戒,反而躲在暗中血毒蛇暗算人,你的心機啥時候這樣陰沉了?唉。”


    方圓低低歎了口氣,喃喃自語時,就聽有人在前麵問道:“你迴來了?”


    方圓抬頭,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來到了莊園別墅客廳門前,穿著整齊的阿藍黛娃,就站在門口台階上,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著她。


    方圓微微歪著下巴,看著她過了足足半分鍾都沒有說話,仿佛是第一次見她那樣。


    剛開始時,阿藍黛娃還能跟他坦然麵對,後來卻情不自禁的垂下眼簾,盯著自己的腳尖幹咳一聲問道:“咳,看什麽呢,不認識我了?”


    “是真不認識你了。”


    方圓實話實說:“我覺得,你該特別--”


    阿藍黛娃抬頭,勇敢的跟他對視著搶先說道:“我該特別恨你,該召集所有人來對付你,殺掉你?”


    “不該是這樣嗎?”


    方圓笑了笑,抬手捏著下巴淡淡的說:“對於你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來說,隻能無限度的去欺負別人,卻受不得別人的一點委屈。”


    “人,都會變的。”


    阿藍黛娃緊緊抿了下嘴唇,很認真的樣子:“方圓,謝謝你。”


    “謝謝我?”


    方圓這下是真愣住了:“謝我啥呢?謝我差點用保險套把你給憋死?”


    “謝謝你能跟讓我的思想,身體都真正成熟起來,才能像父親在天之靈所期望的那樣,成為一個合格的領軍人物。”


    阿藍黛娃輕聲迴答。


    “你……嘿嘿,你能這樣說,我很欣慰啊,還真是成熟了,嘿嘿。”


    方圓盯著阿藍黛娃,眼珠子嘰裏咕嚕的在她臉上、胸上,腿上轉來轉去的。


    以前阿藍黛娃可是敢穿著相當暴露的衣服,走在莫斯科的大街上,被數百上千的男人‘垂涎’的,那時候隻有說不出的驕傲,得意,才不會有絲毫的難為情。


    可是現在她明明穿著很整齊(保守),在被方圓上下掃視時,卻有種光著屁股被八百個男人一起圍觀的緊張,憤怒,下意識的攥了下雙拳後,心中念叨:千萬不要把自己真實的想法暴露出來,要不然本傑夫,我爸會失望的!


    “咳,你想看的話,等晚上我讓你看個夠。現在,還是先辦正事吧。”


    阿藍黛娃輕咳一聲,左腳腳後跟一旋,轉身款款走進了客廳內。


    “啥正事?”


    方圓跟著走進客廳後,才發現裏麵那些破損了家具都已經被收拾出去了,空氣中的血腥氣息,也被清新的薄荷香氣所代替,聞起來很是舒服。


    原來,趁著方圓外出去找鐵遼時,莊園別墅的護衛們,就在本傑夫的指揮下,徹底打掃了戰場。


    休戈維奇的屍體,也已經抬到後山冷庫中去,暫時冰凍起來,等阿藍黛娃徹底坐穩老大的位子後,再把他下葬也不遲。


    阿藍黛娃踩著九寸高的高跟鞋,哢哢的走到沙發前坐了下來、從下麵拿出一盒煙,還有一個打火機,放在了案幾上問道:“找到鐵遼了嗎?”


    “沒有。”


    方圓眼神黯淡了下,坐在她對麵沙發上,拿過香煙點上了一顆。


    “別擔心,本傑夫已經給下麵打電話了,要求所有在莫斯科的幫眾,全力以赴搜尋鐵遼的下落。一有消息,馬上就會通知我的。”


    阿藍黛娃猶豫了下,也點上一顆煙,低聲說道。


    方圓抬頭看著她,眼神很奇怪。


    “怎麽,我、我臉上長花了?”


    阿藍黛娃又有些不自然,抬手擦了擦臉頰。


    “你確實變了,變得成熟了,懂得把對我的仇恨,用虛偽的關心,笑容,深深壓在心底,強迫你自己來討好我了。”


    方圓緩緩的說道:“這對我來說,不是啥好事。跟你這樣的女人當敵人,我更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樣,狂妄自大,無知跋扈。”


    “那樣的我,其實很好對付的。”


    阿藍黛娃也沒辯駁,算是默認方圓說的這些話(我不是不想幹掉你,我隻是現在能力不濟,必須得懂得隱忍才行),棕褐色的雙眸中,浮上明顯的哀傷:“我如果早就像現在這樣成熟,那麽我父親也不會死。”


    頓了頓,她又說:“我,也不會被你再三折磨,卻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你想讓我幫你。”


    方圓望著她沉默片刻,才笑著說道:“幫你鏟除異己,畢竟你剛坐上老大的位子,依著你以往的德性,你壓根無法服眾的。”


    阿藍黛娃很坦率的迴答:“我也不是讓你白幫我,我也會幫你,幫你找到鐵遼,給你看這份機密文件。”


    說著,她伸手從案幾下拿出一個牛皮信封,放在案幾上推在了方圓麵前:“這是上世紀三十年代末,俄羅斯軍方付出很大的犧牲後,才從東南邊境線上查到的一些東西,屬於絕對的機密。當然了,這是複印件,但我能保證它的真實性。”


    這份文件雖說隻是複印件,也絕對算是俄羅斯的高級機密了。


    至於它怎麽會出現在蝙蝠山上,方圓沒必要去刨根問底,隻知道這份文件一旦公布於世,將會在科學界、八卦界引起很大的震驚,為那些升鬥小民的茶餘飯後,平添了特有趣的聊天話題。


    方圓拿起紙袋,打開向裏看了一眼,就放在了旁邊:“給我整理出一份名單來,我在殺外國人時,不會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名單就在文件裏,上麵總共是十三個人。”


    “需要幾天時間?”


    “沒有時間限製。”


    “這些人都遍布世界各地?”


    “不,全在俄羅斯,最遠的距離莫斯科也就是兩百公裏。”


    “好,我今晚就動身,給我提供一輛車子。”


    方圓拿起紙袋從沙發上站起來,說道:“不過我希望,等我幫你做完這些事後,你也找到鐵遼的下落了。記住,我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阿藍黛娃也站起來,點了點頭:“我不敢保證一定能在你規定的時間內找到他,可我保證會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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