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晚點,從來都不是啥稀奇事兒。


    這不,夏小韻原本是乘坐十點半的飛機前往明珠的,趕來機場後卻被告知,說航班要晚點兩個小時,理由是天氣原因。


    兩個小時也不是太難熬,坐在車內閉眼聽幾首輕音樂就過去了,算是早起後的迴籠覺吧,反正去明珠也沒太著急的事。


    本次跟隨夏總前往明珠的,除了勞拉之外,還有左右手張良華副總,主管公關部的張欣、財務處的白處長等人,一行人恰好十個人。


    性格活潑的欣姐,可沒夏總那樣的定力,能在車上聽兩個小時的音樂,就跟兩個相熟的屬下,隨意在停車場內遛達了會後,坐在了綠化帶旁的椅子上。


    這時候曬曬太陽,還是好處多多的。


    “老韓,我都跟你說很多次了,以後灑水別灑這麽多,現在天冷了,地滑,要是結冰摔著人,你就得吃不了兜著走。”


    就在張欣跟同伴小聲說著去明珠後,空閑時去哪兒逛逛時,就聽到有個威嚴的男人聲音,從左側不遠處響起。


    下意識的迴頭看去,張欣就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西裝男,正在訓斥一個清潔工大姐。


    從清潔工大姐那張黝黑的臉麵,張欣就能看出她是機場的臨時工,被那個比她年齡小好幾歲的男人訓斥時,隻敢謙卑的笑著,連連說下次一定要注意。


    “這次罰你一百,下次如果再犯,那就別幹了。”


    根本不顧老韓大姐的低聲哀求,男人鐵麵無私的扔下這句話,就到背著手從張欣麵前緩步走了過去。


    “草,就特麽的知道欺負老實人,不就是打掃衛生時多灑了點水嗎?”


    跟隨張欣一起韓軍,低聲罵了句。


    張欣笑了笑,沒說什麽。


    就算她說了,那又怎麽樣,她又不是航空公司的老總。


    最多,也就是在老韓大姐擦著眼角從她麵前走過時,忽然說道:“大姐,請等一下。”


    老韓大姐趕緊用力抹了把臉,再迴頭時,謙卑的笑容又浮在了臉上,用很土的話小心問道:“大、大妹子,你是在叫俺嗎?”


    “昂,是叫你呢。”


    張欣點了點頭,指著老韓大姐腳下:“你的錢掉了。”


    老韓大姐一愣低頭,就看到腳下有一張百元鈔票。


    彎腰揀起地上的鈔票後,老韓大姐搖了搖頭:“這、這不是俺的錢,俺工作服裏沒錢的。”


    韓軍說:“嗨,大姐,錢確實是你掉了的,我看的很清楚,你剛才掏手帕時,從口袋裏帶出來的。”


    “不、不可能啊,俺真沒裝錢的,是別人掉的吧?”


    老韓大姐還是搖頭,接著又看著張欣幾個人問:“大妹子,這錢不是你們的?”


    張欣迴答:“不是,我們都看到是從你口袋裏掉出來的。”


    “俺沒裝--”


    老韓大姐還想再說什麽時,剛才那個大腹便便的領導,又快步走了過來,老遠就喊:“都愣著幹什麽呢,還不趕緊幹活!”


    “快去工作吧,要不然你領導又得罰你錢。”


    韓軍擺了擺手,看向領導時隨口問道:“你領導叫什麽名字啊,這麽有魄力。”


    “他是人事處的司處長。”


    老韓大姐這時候也明白過來了(這一百塊,很可能是張欣他們,在看到她被領導罰款後,於心不忍故意把錢扔在她腳下,說是她丟了的),把錢塞給了韓軍,低聲說了句謝後,就轉身去幹活了。


    “欣姐,人家不要。”


    韓軍苦笑了聲,把鈔票還給了張欣。


    張欣隨手把鈔票裝進小包內,看向那個又折身迴去的司處長,冷笑著低聲罵道:“特麽的,就這種諂上欺下的混蛋,真該慶幸沒有在神通快遞供職,要不然姑奶奶不把他蛋黃整出來算跟他姓!”


    一個主管人事的處長,還不是副總呢,就對最底層的清潔工這麽耀武揚威的,實在是讓欣姐看不順眼。


    欣姐的話音未落,就聽有人在身後淡淡的說:“這個世界上不公平的事太多了,你管不過來的。”


    欣姐連忙迴頭,才發現夏總在勞拉的陪同下,就站在她身後呢。


    連忙站起來,剛要打招唿,夏小韻搖了搖頭,示意她坐著就行,看向了司處長那邊。


    司處長在人事處,卻伸手管環衛工作,確實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的嫌疑,不過人家下周一就能成為副總了,在最底層員工麵前擺擺威風,又有啥不對勁的?


    沒看到航空公司的常務副總來視察衛生工作了嗎,司處長自然得在領導麵前好好表現一番--至於會不會被人暗中嗤笑他現在一副奴才樣,他才不去考慮。


    即將當副總的人了,得有寬闊的胸懷。


    說起來,司處長能夠成為擊敗其他副總的有力競爭者,還得多虧了蘇省樓家啊。


    別看航空公司的老總也算是一號人物了,可在樓家眼裏,其實啥都算不上。


    這不,樓家一個電話,就改變了航空老總要提拔別人的決定,改為提拔他了。


    司明達萬分感激樓家那個小女人,僅僅是答應她要整治一下秦小冰,就換來了一個副總寶座--到現在,他都有種做夢的不真實感。


    當然了,至於樓家為什麽要針對一個小空姐、秦小冰美夢破滅後去衛生科幹粗活後心裏有多苦等事兒,司處長才不屑去考慮。


    誰讓那小丫頭在拒絕他的求愛時,還擺出一副貞、潔烈婦的嘴臉,把他給痛罵了一頓,說威脅他說再敢騷擾她,就要去找老總告發他耍流氓。


    想到嬌滴滴的小空姐,馬上就要跟老韓大姐那樣的鄉下村婦一起,扛著掃把打掃衛生了,司處長心裏就有種說不出的爽。


    他還就不信了,秦小冰能幹得了那種活,用不了幾天就得辭職,或者約他外出吃飯--樓家那位貴人,可沒說不許他打秦小冰的主意。


    想到秦小冰會梨花帶雨的苦苦哀求自己,司處長嘴角就浮上一抹得意的笑,但望著常務副總的眼神裏,卻全是滿滿的忠誠。


    點頭哈腰的迴答了副總幾個問題後,就很自覺的跟在後麵,成為了巡視衛生組的一員。


    司處長等人簇擁著常務副總走過來時,張欣就聽到夏總忽然輕輕咦了一聲,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色夾克的年輕人,右手藏在懷裏,從旁邊停車場內快步走向司處長等人。


    “喲,那不是秦大川嗎?”


    張欣這時候也認出年輕人是誰了,隨口說道:“他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


    大川哥可沒有看到夏總一行人。


    現在他那雙噴著怒火的眼裏,隻有司處長一個人。


    司處長現在這麽風光,秦大川想從清潔工嘴裏打聽到他,簡直是太容易了。


    如果,敢打小妹主意的司處長,是大川哥這樣的青年才俊,還又單身的話,那麽秦大川最多也就是先給他幾個大耳光,再采住他衣領子衝他肚子上狠狠踹幾腳--最後,再點著他鼻子說:孫子,看在你很有審美眼光的份上,老子今天就放過你。


    可問題是,司處長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滿臉油光的樣子讓秦大川看了都惡心,就這樣的敗類,也敢垂涎小妹不成後、以權謀私的來報複她。


    秦大川很清楚,小妹在被提拔成小領導後,工作是多麽的努力。


    好幾次了,秦大川都跟迴家後就累的癱坐在沙發上不願動彈的小妹開玩笑說:這才是當個小中層幹部呢,你就這樣拚。如果讓你去當副總了,你還不得把自己也奉獻給公司啊?


    小妹的超值奉獻,沒有獲得迴報,甚至連空姐都當不成,要扛著掃帚打掃廁所--這都是拜司處長所賜,所以秦大川覺得,他這個當哥哥的如果不站出來,為小妹出一口惡氣,那他幹脆去死得了。


    在這個世界上,有些男人你可以踩他、罵他鄙視他,但你絕不能去傷害他最在乎的人,要不然他就會跟你玩命。


    秦大川就是這樣的男人。


    司處長也是、也是在忽然覺得肋下一疼時,知道他是這樣的男人了。


    一刀,就狠狠刺在司處長的左肋下後,雙眼血紅的秦大川,在其他人的目瞪口呆注視下,仰天狂笑。


    秦大川笑得麵目猙獰異常,猛地低頭看著司明達,啞聲說道:“司明達,你好好看清我這張臉,記住我的名字。我叫秦大川,秦小冰就是我小妹。如果你還敢打擊報複我小妹,等我從監獄裏出來後,你就沒有這次的好運氣了!”


    秦大川在來時的路上,就已經計劃好了。


    他會給司明達一個終生難忘的教訓,但他不會在事後逃逸,會留在遠處乖乖的等候警方的到來。


    秦大川相信,他看似無比沙比的瘋狂,才是保護小妹安全、事業的唯一辦法:有誰,敢再欺負有個亡命徒哥哥的女孩子?


    真有?


    好吧,那就去欺負秦小冰吧,但得做好等她哥哥出獄後,比瘋狗還要瘋的瘋狂報複!


    秦大川覺得,在他愛上賭博後,他的整個人生就已經毀了。


    保護小妹,讓她像所有女孩兒那樣幸福的生活,就是他還活著的唯一使命。


    “殺人了,殺人了!”


    秦大川對司明達吼出那番話後,常務副總等人才如夢初醒,紛紛抱頭逃竄。


    “切,一群沒見過世麵的土鱉。”


    秦大川嗤笑一聲,抬腳把雙眼翻白昏厥過去的司明達踹到在地上後,從口袋裏拿出一盒煙,悠然自得的點上了一顆。


    遠處的保安,正拍馬向這邊疾馳。


    不過大家都很清楚,誰跑得快,誰就有可能倒黴--所以別看他們大唿小叫的,卻在跑到大川哥麵前十數米後,都擺出要跟他決一死戰的架勢,大喊他繳槍不殺。


    滴,滴滴!


    就在秦大川抬頭笑了下時,有刺耳的車喇叭忽然響起,一輛黑色轎車從停車場內唿嘯著衝了過來。


    “大家閃開,閃開!”


    保安們紛紛躲避中,汽車吱嘎一聲停在了秦大川身邊。


    車門打開,一隻手伸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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