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川酷覺得,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人假扮成一塊石頭,待在路邊一整天,有無數行人經過卻沒有誰發現,那麽這個人肯定是他。


    事實上,梅川酷也確實被老師當眾誇過很多次,所以才能有資格出現在本次的西行中,協助田中美和師姐、豐田光鼎師弟,刺殺方圓。


    方圓是做什麽的,有什麽特長跟缺點,甚至他走路時的某些小習慣等等,梅川酷三人在這幾天來,始終在暗中觀察,並因此製定了一係列的暗殺計劃。


    確實,他們把刺殺方圓,也當做了本次西行之旅的一個小節目,但絕不會因為任務簡單,就會掉以輕心。


    無論做什麽,都必須先考慮要活下去,哪怕是刺殺一隻蒼蠅!


    這句話,是流派掌門人說的話。


    刺殺一隻蒼蠅,都得謹慎了,那麽刺殺比蒼蠅厲害很多倍的方圓,梅川酷三人在謹慎謹慎再謹慎後,終於等到了今晚的機會。


    梅川酷覺得,方圓絕對是被死催的:要不然,他怎麽不跟同伴(秦大川)一起走,反而故意走下了公路,沿著河岸漫步呢?


    或許,他也敏銳察覺出了今晚夜色的不同,但自負打架本領不一般,所以才故意留下來,見識一下藏匿在夜色中的危險吧?


    哼哼,華夏人總是這樣狂妄自大。


    在方圓忽然走下河堤後,就已經化為一塊石頭的梅川酷,心中冷笑著,發出一聲蟋蟀的叫聲。


    兩聲蟋蟀的叫聲,很快就從一塊大石頭左邊的河水、前方的河堤柳樹上傳迴。


    準備完畢。


    就等緩步走來的目標到位,斬殺就會猝然開始!


    梅川酷是刺殺行動的第一攻擊波:當方圓進入他的搏殺範圍後,他會馬上暴起,短刀以最快的速度橫劈出去。


    這一刀劈出去後,無論能不能斬殺目標,他都會立即撤退。


    接下來的攻擊,將由跟柳樹融為一體的豐田光鼎展開。


    同樣,豐田光鼎刺殺目標的動作,也隻是一招,就會迅速撤退。


    當目標結連遭受突兀的暗殺,無論有沒有受傷,勢必會被結連猝然攻擊,給搞得手忙腳亂--田中美和的機會,就來了。


    她會像當世最矯健的那條劍魚那樣,從河水中驀然射出,以她最擅長的橫斬富士山,給予目標最後的致命一擊!


    刺殺一個人,不但事先躲在暗中詳細觀察了他好幾天,而且在刺殺過程中,更分為最犀利的三段搏殺方案--梅川酷覺得,方圓實在沒理由能活到天亮。


    來了。


    目標的腳步聲已經傳來,嚓,嚓的不緊不慢。


    從目標的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中,梅川酷就能聽出,他很小心,肯定意識到岸邊的四伏危機,全身的神經都已經繃緊,做出了任何猝發意外的充分準備。


    忽然間,梅川酷有了一些不安,隱隱意識到本次任務,貌似沒有大家所想的那樣簡單,而且他明顯感受到自己唿吸,已經有些紊亂了。


    這是此前他成為一名忍者後,從沒遇到過的情況。


    危險。


    就是危險的感覺。


    至於怎麽可能會產生這種極度危險的感覺,梅川酷搞不懂。


    隻是覺得今晚的夜色,格外黑。


    天上,明明掛著圓月,月光如水銀般灑在地上,怎麽會感到黑呢?


    難道說,這都是因為目標在走到距離梅川酷十一米處時,忽然停住了腳步,拒絕走進被合圍的捕殺圈,才有了這種不安的極度危險感?


    梅川酷不知道,當前所做的隻能是等,繼續等。


    夜風吹過草叢,垂柳的柳枝隨風飄搖哦,河麵上漣漪微微蕩漾開來。


    一切,都那樣正常,像這個世界剛開始那樣。


    可又不正常--方圓就站在十一米之處,到背著雙手站在那兒,抬頭望著圓月一動不動,就好像他來河邊,就為賞月那樣。


    他在等。


    等埋伏在他身邊的危機,主動出現。


    梅川酷慢慢明白了過來。


    忍者殺人,最看重的,就是出人意料的詭異、突現。


    所以,在目標靜止不動時,他們絕不會妄動。


    這是在比耐心。


    當一場血腥之戰即將展開時,誰先動,誰就失去了先機。


    跟忍者比耐心?


    喝喝--梅川酷的心中笑了,那種不安的感覺,也隨即消失:目標,還真是蠢到家了。


    傻瓜也知道,忍者最大的特點,就是忍耐性,哪怕是趴在糞坑內,他也能一動不動的趴幾十個小時。


    更何況,他現在隻是化為一塊大石頭,待在風輕水柔的小河邊呢?


    方圓並沒有讓梅川先生他們等太久,也就是兩分鍾的時間,就轉身向來路走去。


    咦,他要走?


    梅川酷愣了下:咦,為了刺殺你,我們在這兒趴半天了,你就快走進包圍圈,卻又想走,那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我們的努力?


    不行,不能讓他走!


    梅川酷想到這兒時,幾聲輕笑聲,從上方的垂柳上傳來,若有若無,陰森恐怖,就像從墳墓中飄出來的那樣。


    豐田光鼎藏在樹上的。


    跟梅川酷一樣,在看到方圓轉身就走後,馬上就做出了最為正確(或者說是愚蠢)的反應:他相信,這正是方圓所希望的。


    豐田光鼎沒有猜錯,察覺到危險存在,卻無法確定危險到底躲藏在哪兒後,方圓不耐煩跟他們捉迷藏,這才做出‘才不跟你們玩捉迷藏的遊戲’的假象,讓豐田光鼎忍不住出聲引誘。


    不好!


    聽到小師弟的笑聲響起後,梅川酷心中猛地一沉。


    但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就看到方圓霍然轉身,怪笑著向這邊疾撲而來:“謔謔,咋才來,我等你們很久了!”


    方圓撲過來的速度很快。


    在終於踏進埋伏圈後,並沒有像梅川酷他們設定的刺殺計劃那樣,從大石頭(梅川酷)身邊經過,而是在疾撲四五米後,直接騰身而起,撲向那棵不高的柳樹。


    再也不能等了。


    絕不能被他打亂計劃!


    梅川酷心中這樣想著時,已經霍然起身,就像一塊被投石機拋出的石塊那樣,以無與倫比的速度,惡狠狠的撲向身在半空的方圓。


    他的人還沒到,手中的短刀(肋差,全套東洋武士刀中最短的那一把,主要用來近身暗殺,跟剖腹自殺所用,也最鋒利)已經刺到方圓襠前。


    “好刀!”


    人在半空的方圓,在梅川酷暴起而至後,再也無暇去攻擊主動暴露藏身所在的豐田光鼎,隻能在低喝一聲中身子半擰,雙腳一錯間右腳抬起,腳尖精準的踢在了刀刃上。


    砰的一聲輕微悶響中,梅川酷刺出的一刀被踢開。


    他順勢手腕一翻,肋差以迴鉤樣向左橫掃,刀鋒又對準了方圓的左腿裏側的大動脈。


    梅川酷的反應速度相當快,也不怪掌門人說,他是後進之秀中的佼佼者,是豐田光鼎需要學習的對象,總能在最複雜的情況下,做出最正確的判斷,並配合最正確的行動。


    方圓好像也沒料到梅川酷的反應會這樣快,本能的發出一聲輕咦(驚訝),趕緊身子後翻,企圖用一個後空翻,來化解梅川酷這一殺招。


    可是,方圓貌似忘記了,他率先進攻的目標,並不是梅川酷,而是躲在樹上的豐田光鼎。


    梅川酷的猝然暴起,憑借其犀利詭異的兩刀,把他給逼得有些手忙腳亂,隻能先倉促後撤,卻給豐田光鼎製造了一擊必殺的機會。


    一般來說,人在倉促中做出的反應動作,總會有點變形的。


    就像當前的方圓,為躲避梅川酷而後翻時,動作不但變形,還有些僵硬--豐田光鼎,又怎麽會放過這個機會?


    “嘎,嘎嘎!”


    一聲陰森長笑響起時,虛無的月光,被長刀(他使用的是比肋差長一些的刀子。至於殺手為何不用威力更大的槍,這跟忍者鍾情冷兵器有關)劃出一刀幻影,對著方圓肩膀斜斜的劈了下來。


    隻要這一刀劈實了,方圓就能被豐田光鼎砍下半截肩膀。


    如果誰說沒有半截肩膀的人,還能活下來,那就是騙鬼了。


    豐田光鼎居高臨下劈下致命一刀的同時,梅川酷也已經揮出了他的第三刀:看似很沙比的,從距離地麵半米的空虛地帶,迅速掃過!


    這個方位,恰恰是方圓必須躲開豐田光鼎時,唯一能落腳的地方。


    他的雙腳剛落下,梅川酷的這一刀恰好趕上:這麽鋒利的刀子,這麽兇狠的力道,實在沒理由削不到方圓的兩隻腳。


    兩隻腳都被砍掉的人,跟丟到半個肩膀的人,有啥區別嗎?


    貌似沒有。


    隻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死!


    方圓,死定了。


    無論是梅川酷,還是豐田光鼎,心中都這樣想到,並讚歎師兄弟倆人的配合,簡直是天衣無縫,絕對能稱得上殺人教科書。


    沒有誰想死的,尤其是被兩把刀給斬成好幾瓣。


    方圓當然也不願意,更何況他剛才的倉促,變形動作,隻是為了誘引梅川酷的出現。


    現在,兩個忍者殺手都已經出現,他實在沒必要再玩下去了。


    所以,就在梅川酷倆人以為他死定了時--他的左拳,狠狠打在了豐田光鼎的腮幫子上,左腳,卻重重踢在了梅川酷的麵門上。


    沒有誰能看出,方圓是怎麽在間不容發的瞬間,忽然化危險為反攻,將將躲過兩把刀的同時,就給予兩個敵人,造成了致殘一擊。


    “啊!”


    梅川酷倆人實在想不通,方圓是怎麽避開他們的刀子,對他們反攻的,隻能齊聲發出一聲痛苦的,不甘的慘叫。


    “一對沙比,不知道老子剛才在逗你們玩兒?”


    看著兩個忍者,背對著小河的方圓,得意的輕笑一聲,更是好整以暇的晃了晃脖子,正準備走過去時,全身卻猛地一顫!


    一道銀白色的刀光,忽然從他背後的河水下躍出,就像一條出水蛟龍那樣,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就異常迅速的斬在了他右肋下:噗!


    這是刀鋒入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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