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不願意跟漠北北這樣的女孩兒說話,更何況的哥本來就是善談的一撮人。


    一路上,的哥都在叨叨個不休,啥天文地理,古今中外的,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甚至,他都能說出漠北北所在沈塘鎮的一些傳說。


    他說,早在春秋戰國時期,這邊就是某個小諸侯國的都城。


    古人建都時,可不像現在老百姓買房子時佷在意交通是否方便,更注重地勢是否險峻,所以那個小諸侯國,才把都城選在了南山區的山旮旯裏。


    戰國時期,像這種小諸侯國,可沒多少年的蹦達頭。


    好像僅僅存在了數十年,就被鄰國給滅了。


    都城,也就廢了。


    隨著歲月流逝,滄海變桑田,曾經輝煌一時的都城,徹底被人遺忘,來到現代後,更是變成了一個偏僻小鎮。


    不過很多老人們都說,在沈塘鎮所在的這片群山下,有著至今都沒有被發現的古墓,還有個藏寶洞(是這個小諸侯國的國君,以期日後東山再起的本錢)。


    至於古墓,藏寶洞是不是真的存在,沒有誰能肯定。


    燕隨意的尋求真相工作室,去年也曾經來這地方折騰過一陣子,最後卻是兩手空空、一無所獲的把家迴了。


    “師父,請你停車吧。”


    就在的哥可勁的賣弄自己的淵博知識時,一直都沒說話,隻傾聽的漠北北,忽然讓他停車。


    “怎麽要停車呢?”


    的哥有些納悶,還是把車子緩緩停在了路邊。


    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畢竟是山區了,山區好像黑天總是更早一些),兩側群山起伏默然,靜悄悄的隻能聽到偶爾有野鳥叫一聲。


    “送我到這兒就好了--前麵的路,不怎麽好走了,我從這道山梁上翻過去,就到家了。”


    漠北北推門,下車時問:“師父,謝謝你了,麻煩你看看多少錢的車費。”


    “姑娘,這麽黑,連一個鬼影都沒有,你自己翻山,安全嗎?”


    的哥是個好人,擔心漠北北一個小女孩兒,在這荒山野嶺的一個人,會出意外。


    “謝謝師父的關心,沒事的,我從小就在這邊生活,對周圍很熟悉的。”


    漠北北真誠道謝後,交付了車費錢,揮手向的哥道別後,走下了公路,向西邊那道山梁而去。


    既然她執意要這樣,的哥也沒辦法,隻好大聲囑咐她注意安全後,才調頭向來路返迴。


    剛拐過一個山體(路肯定是s形的),的哥就看到了兩輛摩托車,就停在拐角處。


    車燈掃過去時,的哥發現了三個小青年,染著五顏六色的頭發,手裏拿著木棍、鐵鏈子,一看就不是啥好東西。


    嚇,他們不是為了追那個女孩子才來這兒的吧?


    看到他們後,的哥心中咯噔一跳,下意識的踩住刹車,從車窗內問:“嗨,哥幾個,需要幫忙不?”


    “滾!”


    一個小痞子,舉起手中的木棍,衝出租車晃了晃,滿臉兇神惡煞的樣子。


    “草!”


    的哥嚇得一哆嗦,也顧不得關心漠北北了,趕緊踩油門唿嘯著去了:雖說哥們是好人,可也有老婆孩子要養活啊,萬萬不敢冒險的。


    “嘿嘿,那小表雜竟然下車,去爬山了,這可是哥幾個的大好機會。臥槽,這次我看誰特麽的來幫你。哥幾個,走著,今晚注定是我們畢生難忘的好日子!”


    如果方圓在的話,肯定會認出揮舞著木棍,帶頭衝下公路,追向漠北北的家夥,正是下午被他一腳跺飛出去的圓哥。


    可他不在,所以當然也不知道,今晚,確實是這哥幾個的好日子。


    既然是畢生難忘。


    那就永遠停留在今晚吧。


    有備而來的幾個小痞子,早就準備好了強光手電,就像偵察兵那樣,順著被漠北北踩倒的花花草草,追上了山梁。


    “咦,那小表雜去哪兒了?”


    站在山梁上,圓哥用手電四處晃著,搜尋漠北北迷人的身影。


    他兩個兄弟還沒說話呢,忽然有個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左邊不遠處的一棵樹後傳來:“再給你們一次苟活的機會,趕緊的滾。”


    圓哥霍然迴頭時,三把手電都照向了那邊。


    他們清楚的看到,他們心目中的女神,清純漂亮女孩兒,從一棵樹後緩緩走出,冷冷看了他們一眼後,轉身向山梁下走去。


    “嚓,威脅哥們?謔謔,哥們好怕啊,哇哈哈!”


    圓哥怪笑著,跟兩個兄弟對望了一眼,就像打了雞血的公牛那樣,瞪大眼睛撲向了漠北北。


    “別怪我,我可真給過你們機會了。”


    望著撲過來的圓哥三人,在方圓麵前清純可愛的漠北北,麵孔忽然陰森、猙獰起來,眼眸中更是浮上詭異的深邃黑色,慢慢抬起了右手。


    推開方圓捧著碗的手,陳婉約皺眉,就像跟大人撒嬌的三歲小女孩那樣,說:“藥太苦了呢,人家能不能不喝呀,反正也沒多大事了。”


    男人來這個世界上走一圈,總能遇到一兩次很尷尬的事。


    最尷尬的,莫過於給未來的丈母娘熬好中草藥後,她卻像三歲小女孩那樣,拒絕喝藥了--尤其未來丈母娘撒嬌的樣子,還不是裝出來的。


    咋辦?


    方先生心中輕輕歎了口氣,隻好坐在炕沿上,低聲安慰道:“那個誰--”


    “你別總是那個誰,那個誰的,叫我婉約就好了。”


    陳婉約打斷方圓的話時,身子向上靠了下,蓋在身上的毛毯滑落,露出大半個凝脂般白的身子(當然,還有白色的繃帶,不過這樣足夠讓人心猿意馬的了),卻毫不在乎。


    也是,就在方先生真心把她當做丈母娘之前,倆人可是光著屁股在一個被窩裏,睡過幾次了,盡管他們的關係,猶如她皮膚般那樣幹淨。


    “你是楚詞的媽,我是楚詞的老公,我可不能跟你沒大沒小的喊你名字。還有啊,以後你也得注意點,我可是你晚輩,你得拿出長輩的樣子。要是萬一被人看到了,肯定會以為咱們關係有多肮髒,那可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方圓皺眉,很認真的說出了這番話。


    天可憐見,方先生確實這樣想的。


    以前他不在乎跟陳婉約在一起,那是因為他壓根沒想到要跟小夏成為兩口子。


    現在既然已經決定,非小夏不娶了,那麽就得重審跟陳婉約的關係,把她當長輩來看--盡管,方先生偶爾也會想到某句讓每個男人心動不已的話:母女,共侍一夫。


    不過很明顯,像他這麽有原則、正義感十足的男人,是絕不屑做那種禽獸不如的破事,哪怕刀子架在脖子上--他或許還能考慮一下。


    天知道陳婉約現在是啥想法,反正方圓在說出真心話後,她鬼迷心竅般的,賭氣的扭過頭,淡淡的說:“你現在跟楚詞,還不是小夫妻,也沒發生任何實質性的關係。所以從理論上來說,我們倆人現在無論發生什麽,都不算出格的。”


    砰的一聲,方圓把藥碗,重重放在了床頭櫃上,冷著臉的站起來,走向門口。


    在開門時,他才迴頭看著女人,冷冷的說:“陳婉約,我再說最後一次,我對一個能當我媽的老女人,不管她表麵上是多麽年輕漂亮,我都不感興趣。你以後要是再說這種屁話,那就給我滾出去,免得髒了我的家!”


    不等陳婉約有任何反應,方圓就用力帶上房門,快步走出了屋子。


    坐在石桌前,悶悶的點上了一顆煙。


    如果不是憐憫陳婉約,如果她不是夏小韻的親生母親,那晚在她走後,方圓絕不會暗中跟蹤她,把她從九幽王手中救下來。


    為此,還差點搭上自己的小命。


    方圓救她,就是因為夏小韻。


    可真不像某些思想齷齪的臭男人那樣,奢望來個啥的共侍一夫。


    就算非得是這樣,那麽也得拜托老天爺,來對姐妹花好不好?


    同時,方圓也有些奇怪,陳婉約為啥有這種不健康的想法。


    那晚之後,方圓就看出她是個真正的聰明人了,要不然也會裝懦弱,裝那麽多年,苟活在人間。


    可這麽聰明的女人,現在咋就一心想做糊塗事?


    特麽的,竟然趁著被方圓救下她時,變著花的來勾引女兒的未婚夫,真是不可思議。


    這裏麵,肯定有啥子蹊蹺。


    依著陳婉約的智商,跟忍辱負重那麽多年的堅韌,絕不會做出這麽沒水平的事。


    那麽,她到底是因為啥原因,才要跟親女兒搶男人呢?


    方圓徹底安靜下來,仔細思考過後,才發現陳婉約對於他來說,依舊是一團看不清的濃霧。


    隱藏在濃霧後麵的秘密,總能輕易招引男人去尋求,探索。


    方圓抬頭,看著星光閃爍的夜空,很是不解的搖了搖頭,這才站起來走迴了屋子裏:無論陳婉約身上有多少未解之謎,當前她都是個重傷者,得喝藥療傷。


    那些草藥,可是方圓專門為她配置的,花了好多錢,可不敢就這樣浪費了。


    還沒有推開臥室的房門,方圓就聽到一陣輕輕的抽噎聲。


    那個看上去年輕貌美的老女人,現在羞愧的無地自容,唯有淚流滿麵。


    “好了,好了,別哭了,剛才是哥們、是我不對,不該那樣說你。來,先把藥喝了,早日康複才是正事。”


    對於拿眼淚當武器的女人,男人除了溫聲相勸外,好像沒多少辦法。


    “不喝。”


    陳婉約吸了下鼻子,冷冰冰的說:“死了活該。”


    “婉約,來,乖,聽話,我喂你喝。”


    方圓無奈,隻好端起已經涼了的草藥,伸手去攬陳婉約的肩膀。


    陳婉約又烈婦般的掙紮了幾下,才不情不願的依偎在他肩膀上,任由他端著碗放在了嘴邊。


    “真的好苦。”


    陳婉約喝完後,幹嘔了兩聲,黛眉擰成了一個疙瘩。


    “良藥苦口利於病。”


    陳婉約抬手擦嘴時,不經意露出的啥,讓方先生有些心神激蕩,腦洞大開,才想到了這句很有內涵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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